第五章 映月仙子
離開客棧,東方雲浩並沒有直接去軍營救人,他的修為雖然不低但是他還沒有笨到一個人去對抗一支武修者組成的軍隊。
想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得先從源頭開始。
段家,泰陽古鎮上新興的家族。
曾經的腌臢屠夫搖身一變成了鎮上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這種地位的變遷也讓段家人嘗到了從來未曾有過的味道,權力和欺凌別人的味道。
登高而望遠,站在鎮中高塔之上東方雲浩凝眸冷視這下方那戶燈火徹夜通明的富貴人家,朱門木匾上那大大的段字看的他是微微有些驚訝。
要知道,早在十多年前這鎮上唯一段姓人家只不過是替人宰殺羊狗的草芥之民,其地位與他看到的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原來還真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情,這段家小姐還真沒嫁錯人啊!」
冷哼一聲,東方雲浩翻身後祭出身法瞬間融入了黑夜裡。
段家的守衛實力一般,幾乎不費什麼勁他就越過了這些人閃進了段家主院。
剛在主院屋頂落下,東方雲浩立刻就聽到了那隔即使著一層屋頂都能讓人心驚不已的瘮人慘叫。
「啊!哎呀!疼啊!疼!!!」
這慘叫自不用說肯定就是那被廢了雙手的段橫天的了,悄悄掀開瓦片東方雲浩見到在這偌大的段家主院大廳里只站了稀稀落落七八個人。
段橫天此刻被家僕死死按住,一個頭髮銀白的醫者正皺著眉頭給他雙手傷患處撒葯,這葯一接觸傷口他當即是疼得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口中不住大喊咒罵。
「老先生,天兒的傷勢如何?」
站在一旁觀望的段家家主段宏晟面色難看到了極點,見到醫者忙完立刻便開口問道。
醫者老頭剛要張口卻被旁邊那早已經哭成了淚人兒的女子厲聲打斷:「爹!弟弟雙手被人傷成這樣,這輩子算是毀了!我不服我要讓那顧家三口用命來賠!」
「老先生,天兒雙手醫好的可能有幾成?」
沒有搭理自己這個刁蠻的女兒,段宏晟只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后,拉著醫者老頭便走到了屏風后低聲問道。
朝外面那已經疼的暈死過去的段橫天望了一眼,醫者老頭輕輕嘆息一聲,回道:「他右掌被人用劍刺穿所幸沒傷及經絡花點時日養養也就沒什麼大礙了,只是......」
「但說無妨。」
「少爺的左腕被人硬生生捏碎了筋骨已無痊癒可能,而且想要保住少爺的性命恐怕還得將斷肢切掉,不然整條手臂必定化膿壞死,到時候毒血攻心恐有性命之虞啊。」
醫者老頭對於這種事情不敢隱瞞遂將話直說。
「先生,請您千萬想想辦法......天兒的手不能廢啊!我段家就這麼一根獨苗,段家的未來還得靠他呢!」
一聽醫者老頭的話段宏晟那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刷的一下就白了甚至聲音都有些顫抖。
「恕老朽醫道淺薄,如果神醫蔡乙在這裡的話或可還有辦法......」
說完,老頭無奈地朝段宏晟一拱手背起藥箱便要離去。
「先生,請留步。」
段宏晟急忙挽留,卻被一道白色的倩影擋住了去路,抬頭望去發現是暫住在府上的上賓映月仙子,這映月非一般尋常女子乃五華峰天壽宮的弟子,段宏晟就算有十顆膽也不敢得罪。
沒等他發話,映月便開口問了過來:「大半夜的發生什麼事了,裡面怎麼大呼小叫的?」
「不孝子被人所傷,剛剛才看了郎中,不想驚擾了仙子,萬望恕罪。」
看著眼前這個面若冰霜的女子,段宏晟說話的時候心中都有些戰戰兢兢。
而此刻趴在房頂上朝下觀望的東方雲浩一見到這女子眉頭也忍不住皺了起來,眼前的女子不單容貌秀麗端莊眉宇間更是透著一股透人心弦的冷傲和凜冽。
「這女的修為不低啊......」
東方雲浩心中輕嘆正想緩緩抽身後退卻沒料到不小心踩裂了一塊青瓦,聲音不大卻足以讓下面的映月和段宏晟警覺。
「誰?!」
三更半夜潛入自己家房頂的人不是飛賊就是別有用心,段宏晟大喝一聲正要出手卻感覺身邊一陣狂風捲起,剛剛還站在自己旁邊的映月竟然已經如離弦之箭一般飛身躍上了房頂。
「嘿嘿......姑娘是否有興緻與在下一同賞月呀?」
映月抬頭看了一眼這片黑壓壓沒有一絲光亮的烏雲,冷冷問道:「足下何人?看你不像雞鳴狗盜之輩。」
「姑娘好眼力,在下只是路過,就此別過。」
朝映月一拱手,東方雲浩翻身便要閃人。
「想走?!」
映月自從下山以來在年輕一輩的人里幾乎未逢敵手,如今難得遇上東方雲浩這麼個好手,她才不願意就此放過。
當下見到東方雲浩想跑,她玉手立刻結成劍指,口中咒語念動,一道黑色的物什瞬間貫破屋頂朝著東方雲浩背後心窩處兇狠地砸了過去。
東方雲浩何許人也豈會這麼簡單中招,感覺到身後勁風壓來他來不及多想,直接扯下背後龍鳴古劍回身便擋。
當!
一聲巨大的金鐵交鳴之聲瞬間打破寂靜的夜晚,以段家為中心周圍十里所有睡著的人家都被這一聲驚得紛紛醒來,近者更是覺得心驚肉跳雙耳不斷嗡鳴作響。
劍物
擊力千鈞。
東方雲浩沒有料到對方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實力竟然會如此彪悍,手裡的龍鳴古劍雖然擋下來來襲之物但無奈下腳之處是那脆弱的屋頂,一擊之下他便彷彿鐵砣墜地轟一聲落到了屋裡。
頃刻間。
段家這座剛修不久的豪宅屋頂更硬生生是被這股下落的巨力轟塌了半邊。
屋裡的幾個人都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覺得頭上屋頂一矮,瓦片斷木紛紛落下。
也虧得段宏晟本事不低,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祭出八卦氣勁將自家幾個人籠罩其中,總算是有驚無險。
「仙子請手下留情!」
顧不上出言安撫身邊的人段宏晟見到從屋頂破洞上飄然而下的映月當下是一抱拳顫抖地大聲哀求道。
他是真的怕啊!為了霸佔土地修這座宅子他花費巨資不說還從中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就這麼被映月給拆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哼!你怕弄壞了東西本姑娘賠不起嗎?!」
映月嗜武成狂一旦出手便不會輕易收手,將那飛出去的物什喚回來后,眾人才看清楚那原來一是把通體黝黑的古琴,而且最令人詫異的是這把古琴的七根琴弦竟然是血紅色的。
「這......」
「帶著你的人都走遠點,休要來攪了本姑娘興緻。」
語氣冰冷霸道容不得段宏晟反對,這映月便將琴往臂上一擺,接著補了一句:「本姑娘如果打的高興說不定會幫你醫好你兒子的傷。」
段宏晟聞言心頭一震,知道這女人來自天壽仙宮定然帶了不少救命金丹療傷聖水什麼的,當下不敢遲疑背起兒子后立刻招呼眾人飛奔出去。
「你出來吧!我知道你沒事。」
朝著東方雲浩落下的地方看了一眼,映月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
就在她話音剛落,那堆原本砸落下來的橫樑斷瓦下忽得一陣嘩啦聲響起,原本被壓在下面的東方雲浩轟然站起。
「姑娘我們無冤無仇你何必下這麼重的手呢!換了旁人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吧。」
「廢話少說,接得了我五十招我就讓你離開。」
映月可不是那種會耍貧嘴的人,見到東方雲浩擋了自己一擊依舊像是沒事人一樣心中頓時驚喜交加。
來不及等東方雲浩解釋下去,她率先一步垮出再次將手裡的黑木古琴拋出。
東方雲浩吃過一次虧了,知道這黑木琴的厲害當下亦不再多言,手裡龍鳴古劍橫舉過胸那包裹著古劍的破布瞬間被傾瀉而出的劍氣撕得寸碎。
「哈哈!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要是能接的了我二十招我就娶你當老婆!」
原本映月就是冷傲之人,聽得東方雲浩後面這句挑釁中帶著輕挑羞辱的話心中頓時怒火衝天,手中印記一結,那黑木琴瞬間化作一巨大隻鷹魄朝著東方雲浩心窩就一頭扎了過來。
「最毒婦人心,大伯誠不欺我。」
看到對方兩次一出手都是直指要害,東方雲浩也懶得再客氣,一身浩瀚氣勁瞬間如萬馬奔騰般爆開,看準來襲的鷹魄當頭便是一劍揮下。
這一次,東方雲浩準備充分知道對方實力跟自己或許只在伯仲之間,所以這一劍他沒有絲毫大意準頭和力度都拿捏到了十成。
隨著一聲震人心魂的龍鳴響起,黑木琴被東方雲浩一劍剁翻又飛回了映月手裡,那幻化而成的鷹魄也被龍鳴古劍上的龍魂沖得煙消雲散。
啵。
看著手裡剛剛回來的黑木琴身上被砍出了一道缺口不說,那帶著血煞氣息的琴弦竟然也跟著被砍斷了一根,當下映月是既心疼又驚怒交加。
「嘿嘿......不好意思,要不我買個新的賠你?不過就算你嫁過來也只能當小的了,我家裡已經有八房妻妾了,你就當個小九吧!哈哈哈哈!」
「欺吾太甚!」
聞得東方雲浩最後這一句映月差點沒把肺都氣炸了,銀牙更是咬得咯咯直響。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場比斗明明是你先挑起的,別以為你是女人就可以不講道理,大不了我賠你琴就是了,小九嘛......」
是可忍孰不可忍,向來自視甚高的映月自下山以來只要被人知道天壽宮的名號就沒人敢對她不敬,而且自負自傲的她也不喜歡拿師門去壓人。
況且,以她今天的修為和武藝在年輕一輩的人里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只是今天沒曾想兩次在眼前這輕浮小子手上受挫。
俗話說事不過三,見到東方雲浩實力跟自己幾乎不相上下她此刻也沒有了再隱藏實力的打算。
此刻,只見映月側身而立,手印再次結成劍指。
咒語念動下。
坎元、坤崩、無離,三幡突然憑空在映月身後祭出。
「納命來!」
這映月的三幡一出,簡直可以稱得上天地變色,段家這座好不容易建成的豪宅瞬間就被三道成型術法撕扯的支離破碎。
坎元,為之風。
坤崩,為之土。
無離者為之水。
能同時祭出三種天地大法的人段宏晟不僅沒見過甚至連聽都沒聽過,天賦絕頂者擁有兩脈術法已然是鳳毛麟角,如今見到映月一出手就這麼驚為天人當真是又喜又驚又難過。
喜的自然是因為他段家能巴結上這麼一個絕頂人物而喜。
驚的無非就是映月身上爆發出來的真實修為和無限潛力。
而最後這個難過的就真真實實扎心了,花費了巨資才打造成的豪宅還沒住暖就這麼被毀了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爹,這女人以後真的會賠我們宅子嗎?」
站在段宏晟的身邊,這一向刁蠻任性的女兒此刻也是驚得臉色煞白語氣顫抖,她只是個凡塵女子哪裡見過這麼震撼的打鬥場面,從小到大見過幾場普通武修群毆械鬥就不錯了。
看著攢了大半輩子錢修成的大宅子連同院落被毀成一堆堆殘垣斷壁,段宏晟神情有些獃滯半晌才從沉默中吐出二字:「看吧。」
是啊,看吧!不看就沒得看了,這麼一場高修為者見的決鬥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遇到的,凡人終其一生只怕也沒此機緣。
「爹,如果孩兒雙手能復原,孩兒一定要跟仙子上山學藝,孩子本就是天壽宮的外門挂名弟子這次正好藉機要求上山。」
原本那疼的死去活來的段橫天初次見到地魄境界的高位者大戰也忘記了疼痛,心中的澎湃幾乎全溢滿在了臉上。
「這可行嗎?」
段宏晟有做生意的頭腦武學修為也不錯,只是性情寡淡對兒子的這個要求心中疑慮甚多。
在他的心裡自己兒子能在大門派掛個名學幾招真本事在泰陽古鎮上他段家就足以橫行無忌,再加上女兒女婿手上的上千精兵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估計也沒睡誰敢與段家爭鋒了。
再大的野心他也就沒有了,因為他知道出了這鎮子他段家在那些大門派大財閥面前連草芥都算不上。
不管在那裡世界依舊是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