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風險(二)
騎馬趕至路易的住處時,漢娜的臉色不太好,蒼白如紙,嘴唇也幾乎沒有血色。
她坐在秦夙的身後,幾近虛脫無力的靠在他的背上。
雖然給她的肩膀換過繃帶包紮,還上了一些葯,但是一路坐在馬上顛簸,還未到路易的住處,她的傷口好像撕裂了,從包紮的白色繃帶洇出斑駁的血跡。
唐剴昱蹙著劍眉,擔憂的問她,「你有沒有事,要不要停下來休息?」
她扯出一個微笑,「我沒事,我們還是儘快趕路要緊。」
唐剴昱輕聲嘆息,但也無可奈何,因為他知道即使停下來休息,我們也沒有什麼藥物能夠治療漢娜。
我見狀有些話如鯁在喉,說不出口,我想讓漢娜獨自留下來,這話說出來太冷血無情,殘忍自私了。
但眼見漢娜的狀態和唐剴昱的神情,我隱隱覺得,唐剴昱極有可能會帶著她上軍艦處理傷勢,甚至把她帶回皇宮養傷。
我一想到這,就覺得難以接受,我懼怕漢娜,從心底里感到恐慌。
趕至路易的住所,要爬上二十來層的高樓,我見漢娜的模樣,再也忍不住出聲道,「漢娜,你別跟我們上去了,你留在下面休息吧。」
漢娜微微頷首,有氣無力的說,「那好吧,我在下面等你們。」她背靠牆角,滑坐在地上,頭靠著牆壁,閉目休息。
我們上了一層層的樓梯,來到路易的房門口,敲了半天房門,沒有一絲回應。
我暗覺不妙,猛然將木門一腳踢開,衝進室內,發現路易躺倒在地上。
我的心裡一沉,趕忙把他扶坐了起來,他衰弱的睜開眼睛,氣若遊絲,斷斷續續的說,「你們……回來了。」
我頷首,「我們已經殺了普魯託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之前詢問你的,那個男人的下落。」
他輕輕搖頭,「我還……沒等到……消息……回傳……咳……」
他突然一陣猛咳,急忙用手捂著嘴,手上卻沾滿了鮮血。
他苦澀的笑笑,「我怕是……等不到……了,除非……」
「除非什麼?」我急聲問道。
「除非……你們……幫我去……找些葯,凝血用的,或者……止血劑。」他回道。
「找葯,你叫我們現在去哪裡找?」我心急如焚。
他抬手指向一個柜子,「那裡面……有兩套……防護服,你們可以去……附近的……一家醫院,去找。」
去醫院?我怔忡住了。
之前聽那個威廉說過,這裡的醫院有攜帶病毒的屍體,是極度危險,無人敢踏足的地方。
唐剴昱見狀乾脆的說,「算了,我們還是把他帶回國治療吧。」
路易搖搖頭,「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我恐怕……經受不住……長途跋涉的折騰。」
他喘了幾口粗氣,接著說,「如果……你們想知道……那個人的……下落,我就不能……離開這裡。」
我暗忖著,藥品都在醫院的藥房里,應該接觸不到病房裡的病人,既然有防護服,不如去那裡看看情況。更何況,漢娜也受了傷,也需要一些藥物和繃帶,如果能找到葯治療她的傷勢,她就不會和我們回帝國了。
我懷揣著這樣的暗室私心,當下決定去醫院找葯。
我走到柜子旁,拿出裡面的防護服。
唐剴昱沉聲道,「你確定要去醫院嗎,會不會太冒險了?」
「沒事的,那麼艱險的決鬥逃殺都過來了,只是去找葯而已,不會有事的。」我不以為然。
「你們幫我找個大包,一樣拿葯,我多拿一些回來,可以順便給漢娜治療。」我道貌岸然的說。
秦夙不懼危險的自告奮勇,「這裡有兩套防護服,你若是一個人拿不下很多葯,我陪你一起去吧。」
「嗯,好。」我點頭應允,兩個人去,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唐剴昱緊蹙劍眉,不予置評了。
我詢問了醫院的大致方位,便深入虎穴般的去找尋藥物。
我和秦夙來到一間只有一層樓的類似診所的小型醫院。
我和他都穿上了防護服,連體全封閉的黃色防護服,從頭包到腳,臉上一個聚合材料的玻璃面罩,面罩上的空氣呼吸器,連接著別在腰間的一個氧氣罐。
出發前我們對這兩套防護服的密封性進行過一番檢測,鼓進空氣,沒有一絲漏氣的情況,防護性完好。
推開醫院的玻璃大門,我陡然一驚,這家醫院的大廳裡面,靠著滿是臟污的發黃牆壁下方,停滿了一輛輛推車式病床,藍色的病床墊子上面躺著一具具腐爛的幾乎只剩下白骨的屍體,目之所及,噁心髒亂,令人作嘔。
醫院不大,藥房在離門口不遠處的地方,我攥緊了拳,痛下決心的走了進去,我極為小心的繞著這些病床避走,臉上的面罩幾乎被我噴吐的霧氣籠罩。
我步至藥房門口,握著生鏽的把手,往下輕輕摁壓,房門便輕鬆的打開了,我走進藥房,驚喜的看見藥房內,排排的鐵架子上擺著各種藥物。
我拿起背包,在藥房里搜尋我需要的藥品,止血的,凝血的,消炎的,急救類的,傷葯,還有繃帶紗布等,還拿了一瓶消毒劑,裝了滿滿一大包。
我沒想到居然那麼順利,想必這裡的人已被病毒嚇得魂飛喪膽了,所以這裡的藥房,藥品沒有被人搶奪一空,他們是不敢踏進這裡。
裝完藥物,拿起背包準備出門,秦夙突然喊道,「這裡還有攜帶型呼吸機,要不要拿?」
我回眸一看,一台大約高30公分左右的幾近四方的機器完好無損的被一層塑料薄膜包覆,高置在架子上。
我雖頗為心動,那個路易如果有一台呼吸機,對於他身體的治療是再好不過的。
但是我內心極為不安,便搖頭催促道,「會不會太重了,沒法拿的,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秦夙說,「我來拿,可以拿的。」他隨即抬高了手臂,想把這台呼吸機拿下架子,拿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來,放下了手臂,愣在原地不動了。
我見狀詢問道,「你怎麼了?」
他呆怔了片刻,木訥的回道,「哦,沒事,這台呼吸機是有點重,我們還是走吧。」
我見他的神色怪異,但也沒有細想,只是想儘快離開這個另我毛骨悚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