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我只告訴你

木槿惜坐在飛機場的長椅上，翻著白眼望著黏在楚楚身邊的葉青雲，「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葉青雲，你膩不膩歪？從我坐在這兒你就沒完沒了的撒狗糧，怎麼個意思啊？我和楚楚就去三天，你要是不放心，就也跟著來！」

葉青雲在長椅里舒舒服服的伸展了一下長腿，「槿惜，你還真別說，我倒是想跟著去呢！可惜啊……楚楚不讓！這次，就拜託你照看她了。她有……病！你得分外的替我把她看牢些！」

「什麼病那麼嚴重？你還沒說呢？為什麼休學啊？」木大小姐好奇的蹭到楚楚的身邊，望著楚楚的臉色，「氣色也還好啊！白白嫩嫩的，也看不出有什麼病啊！」

「她是平時看不出有病！一發病才嚇人呢！」葉青雲有感而發，他心裡隱隱的覺得楚楚的妊娠反應有點兒過度，卻又說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對……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當爸爸。

楚楚笑著推了推他的肩膀，「槿惜，你別聽他胡說！哪兒有那麼嚴重？我就是腸胃不好。」

她還沒打算把自己懷孕的事兒公之於眾……正是因為太在意，她才想把一切做到最好。人家不都說，三個月之內最好保守秘密嗎？那她就寧可等滿三個月。

「腸胃不好就休學？你當我是傻子？」木槿惜撇了撇嘴，「不說算了！跟我還神神秘秘的？早晚我都會知道的！」

「這可是真的！早晚你都會是第一個知道的！」葉青雲咧著大嘴傻笑。

他昨晚還和楚楚躺在床上商量……等孩子出生了，就認木槿惜做乾媽，鄧非凡做乾爹。

一想到鄧非凡，葉青雲也還是有些擔心，「槿惜，小鄧知道你們會去看他吧？他現在怎麼樣了？你們通知他了？見了面別忘了給我帶個好！」

「嗯！我昨天跟他通過電話了，他知道楚楚也跟著過去看他……別提多高興了！我沒告訴他航班的具體時間，也沒想過讓他去接我們！住處我也自己安排好了！就住在軍區宿舍，離著他也近一些！」

葉青雲向著她豎起了大拇指，「你辦事……我放心！」

「行了吧？我們也該登機了吧？」木槿惜站起了身，「葉青雲，你回去吧！」

「就是！回去吧！」楚楚也站了起來……葉青雲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楚兒，你自己小心些！千萬……別亂跑！好好走路！好好吃飯！記得一有空就給我打電話！」

木槿惜故意抖了抖身體，「哎呀媽啊！我冷！葉青雲……你可真行！都麻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葉青雲恍如沒聽見，依舊拽著楚楚不撒手，「楚兒，我說的話你都記住沒？」

「記住了！我什麼都聽你的！」楚楚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這張臉……她怎麼也看不夠。

過了安檢，回頭望去……葉青雲依依不捨的向著她們揮手，眼裡是盛不下的離別。

楚楚連忙低下了頭……她看不得這些。

哪怕是和他短暫的分手，也能讓自己難過。

木槿惜拍了拍她的肩膀，「楚楚，我以前一直以為葉青雲是個大大咧咧，什麼事兒都不管不顧的主兒，怎麼一到了你這兒，他就成了個小男人……默默叨叨的沒完沒了！我都好像不認識他了！」

「他平時是不太愛說話……可是心裡比誰都明白！」

木槿惜猶猶豫豫的又問，「剛才葉青雲在，我沒大好意思提……你和朴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休學了，學校里滿城的風雲，都說……不過，葉青雲好像也不在乎，連個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解釋什麼？

葉青雲從來不屑於向人解釋……

他心裡最重要的東西依然還握在手裡……他有什麼必要在乎別人怎麼說？

楚楚苦笑了一下，「說來話長，槿惜……我以後再慢慢給你解釋好吧？朴俊是個好人，不過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懂了！我一直就納悶……你怎麼會看上朴俊？那時候鄧非凡追……」

楚楚連忙打岔，「槿惜，你和非凡進展的怎麼樣了？我最近忙……也沒時間問你這些？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在一起，鄧非凡要是給了別人？我是一百個不甘心！」

木大小姐呵呵的笑著，「你不甘心？我還不甘心呢！小鄧這條大魚要是能從我的網裡露過去？我就不姓木！」

「我挺你！」楚楚攬著她的肩笑了。

**

再次見到鄧非凡是在醫院裡……他梳著很短的平頭，一身病號裝，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臉上的青澀已近減退，身體也變得黝黑壯實。

木槿惜一看見他就幾步跑過去，情不自禁的撲到了他的手邊，「非凡！你還好吧？一聽說你摔了……嚇死我了！」

鄧非凡不太適應她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看到門口的楚楚，越發的尷尬了起來，伸出食指撓了撓額頭，「哎，你也來了？我真沒那麼嚴重！」

楚楚笑了笑，「嚴不嚴重……我都要過來看一看的！正好我也有時間呢！」

「是哦！我聽槿惜說……你休學了？有什麼事兒嗎？」鄧非凡細細看著她的臉，彷彿要在那上面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楚楚對著木槿惜可以坦然的搪塞……對著鄧非凡？她還是做不到！

不管別人怎麼看……鄧非凡於她？畢竟是不同的！

上一世……她從高中開始就認識他，直到自己滾下樓梯，十多年裡，鄧非凡一直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關心她，照顧她……那分感情，自然不同於任何人。

此刻，她望著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真相就差一點兒衝口而出，要不是因為有木大小姐在身邊，她也許就會把自己得了癌症，不知道未來還能活多久的事情全盤說出來。

「章楚楚，我問你呢？你有什麼事兒嗎？」鄧非凡重複了一遍。

還是木槿惜替她解了圍，「我問過，葉青雲說她就是些腸胃的小毛病，明年就回去上學！」

楚楚低著頭……抓起了桌邊的一個蘋果，細細的削起了皮。

她見過鄧非凡了……心裡沒放下事兒，就又少了一樁。

她默默的祈禱他會幸福。

木槿惜坐在床沿上，喋喋不休的問這問那……楚楚把削好的蘋果遞到木大小姐的手裡，向著鄧非凡努了努嘴，「槿惜，我出去一會兒，這病房裡的味道太重，我有些受不了！」

木大小姐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楚楚是打算給他們一些獨自相處的時間的，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清木槿惜此行的意圖……她乾脆回了賓館，自己清閑躺在了床上休息。

她將雙手放在肚子上……傻傻的和還沒有小手指頭大的孩子講話，幻想著未來的日子，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將她吵醒，她開了門……鄧非凡換了一身軍裝，拄著拐杖，吃力的站到了門口。「非凡，你怎麼來了？槿惜呢？」楚楚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身後。

「她？去學校領導那裡去了！他爸爸和我們校長很熟，她順便去打個招呼。」鄧非凡邊說邊比了比房間，「我能進去吧？」

楚楚讓開了身子……知道鄧非凡自己找了上來，一定有話要說。

「喝茶嗎？」她接過拐杖，幫著鄧非凡安坐在沙發里。

「我來……不是喝茶的！」他倒是直接進入主題，「楚楚，你剛才有話沒說清楚！槿惜在，我也沒好追問！我看你的臉色，你好像有什麼大事兒要和我說……是吧？」

他還是了解她的……所以，他們才會是十幾年的朋友。在自己最沮喪最低落的那幾年裡，他也一直是最懂她的人。

「非凡……我怕你擔心，本來不想說的！可是有些事兒……我自己一個人憋著，沒個親近的人聊一聊，我都要瘋了！」楚楚低下頭，毫無意識的擺弄著自己的手指。

「你說！我聽著！」鄧非凡不愧是軍人出身……有點兒遇事不驚的魄力。

「我……病了！病的很重！恐怕這次……挺不過去了！」她還是濕了眼睛。

有誰願意死？

不管她在別人的面前裝得多堅強？這……也是關乎生與死的大事情！她又不是看破紅塵的聖人，怎麼能不掙扎？

鄧非凡有些變了臉色，「你確定嗎？會不會是誤診？」

「沒有！槿惜也找專家幫我看過片子了，說得都是一樣的話！」

「槿惜……她也知道你的病？」鄧非凡向著楚楚靠了靠身子，雙手交握著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他知道木大小姐有本事找到最好的專家……如果連他們都是那樣說，那楚楚的病情多半就是真的。

楚楚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窗前，看著天上的朵朵白雲輕輕的嘆了口氣，「非凡！我有些怕！我還沒跟葉青雲說呢！怕他會難過得沒法過日子！所以我不想告訴他。希望在我最後的日子裡，一直看到的……是他的笑臉。」

「什麼最後的日子？有病就去治啊？是誰判了你的死刑？」鄧非凡有些賭氣的提高了聲音，「不行咱們就去首都，找最好的專家，我幫你……」

「非凡，你冷靜一下！專家能治病，不能救命……多少國家領導，達官貴人得了病不是一樣都要死？誰也救不了！這都是命！」楚楚放柔了聲音，「所以，你也不用為我難過，人都會有那麼一天！我現在放不下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什麼？你有孩子了？」鄧非凡這下可是嚇到了，「有病不治？還談什麼孩子？這不是亂彈琴嗎？」

「你看！我就擔心你們會這麼說……所以才不敢告訴任何人！你別笑我傻，我是這麼想的：如果孩子能陪著我活過十個月，安安穩穩的出生了，那我的人生就了無遺憾！如果我挺不過去？那我就陪著她一起死……我絕不放棄它，親手扼殺它！」

鄧非凡望著她堅決的小臉兒……運了半天氣，也沒說出一句話。

她決心以下……這是她自己的命運。

誰也無法改變……

「那……我總能幫你做些什麼吧？」鄧非凡的心裡酸楚，面上還是強作鎮定。

「我想過了……雖然我會往積極的方面想！可是我也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有些我的……後事兒，我還是得找人商量一下！」

「呸！說得這麼晦氣！」鄧非凡向著地上吐了一口，歪過臉去不看她，「願意商量？去找葉青雲啊！我不想聽這些！」

楚楚無力的笑了，「葉青雲看著挺堅強，遇事兒也能處理果斷。可是……一關係到我，他就亂了！就會孩子氣的使些小性子，我說什麼他也不會聽的！沒準兒，還會強迫我拿掉這個孩子，那樣……可比要我的命都叫我難受！」

鄧非凡雖然不說什麼……也知道楚楚說的是實話！

葉青雲就算再喜歡孩子……讓他在孩子和楚楚之間做選擇，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楚楚。

他愛楚楚的心……從來比什麼都重要！

鄧非凡知道：楚楚看著溫柔，實際上骨子裡一直都是個犟種，葉青雲那就更別提了！他們這一對兒，一個要保孩子，一個要保女人，恐怕真的是沒法協調統一。

「那……你有話就說！我都給你記著呢！」鄧非凡低聲的嘀咕。

「我不怕別的！我怕我自己……將來發病的時候會是個無法控制的狀況，到時候，就需要你們的幫忙！如果我癱了，瞎了，失憶了，不能說話了……你就把我送到一個我最想去的地方，讓我一個人在那裡默默的終老！」

「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裡？」鄧非凡好奇的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