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場亂世大夢

「前輩，你的身體？」羅素有些疑惑，他剛剛踏入聞道境，神識極為弱小，所以李耳與男子的對話他聽得是雲里霧裡，此時的神識根本無法起到什麼作用。

灰發男子眼中對羅素滿是寵溺，但並不再言語，將丹藥遞給羅素，示意他口服吞下，等藥力完全融入體內之後，再飲下這神仙醉。

飲下之後，羅素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但身體之內的四肢百骸都充滿了能量，而且不光是頭腦的暈眩，似乎體內的每一個細胞每一絲真元都變得混沌起來，李耳和盤古二人看著羅素飲下的瞬間，就向後倒下，盤古一個疾步向前，羅素小小的身子就落到了他堅實的臂膀上。

「讓他好好睡一覺吧。不知道這麼多世事能否讓他有所領悟。」盤古和李耳笑道，就如尋常凡人界的普通長輩照看晚輩一般，又靜靜看了一陣。

而在夢中，羅素似乎已經失去了全部的記憶，腦海中只是一陣空白。

時而清醒，時而迷糊，頭痛欲裂，猛然間想起來自己是羅素，但過了一會又覺得自己是無楓。

此時的他，化身為一名劍客，在崆總大陸間遊盪，這種感覺很真實，他名為無楓，無數的記憶湧入腦海，他出身於農民世家，在大陸的極偏遠處，但也受到了大陸的尚武風氣影響，雖然父母都是沒有修行的普通人，但對於無楓的培養還是非常上心的，無楓也是爭氣修為也是一路突飛猛進。

待到父母百年之後，無楓離開了那個從小到大生活的山林，去往繁華之處，拜入乾元宗。

過了許久，羅素終於醒了過來，他在一間卧室之內，裡面的裝潢倒是十分富麗堂皇，剛想坐起來，卻感到胸口一陣疼痛，咳嗽了幾聲，仔細一檢查，才發現不光是外傷，體內的經脈和元氣也是混亂不堪。

此時屬於羅素的記憶似乎都封存在了腦海深處，在他的印象之中他就是無楓。

在倥總大陸，境界只分為十層，武學也極為粗糙簡單，畢竟倥總大陸只是一個小世界，越是資源匱乏的地方武學也越是沒落，但這也並不影響他們尚武。

在清醒之前？

他只記得在宗門試練之中，那頭兇猛的野獸沖他飛奔了過來，一猛掌拍到他的胸口，他只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劇痛，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無楓也就是失去記憶的羅素，強忍著劇痛坐了起來，向外面走去，雖然胸口極為疼痛，但這等疼痛對於平時修行而言也算不上什麼。

後來的無楓也是羅素憑藉著自己的天賦一路爬到了乾元宗的宗主。

又百年後，神魔之戰展開，無楓作為乾元宗的宗主自然也是參與了神魔之戰，在戰爭中隕落，在無楓接近兩百年的壽命中，羅素彷彿參與者還不如說是旁觀者。

從嬰孩開始的記憶牙牙學語，到後來的學劍，再到一路上的勾心鬥角，直到最後的隕落，羅素都在參與。

第二世，羅素變成一位大儒，名為董方，從小飽讀詩書，學富五車，神魔之戰開始，慷慨赴死，始終忠誠地向著自己心中的正義，最後年事已高，終是仙逝。

雖然董方不曾會武功，也不曾上陣殺敵，但他的學生遍天下，其中不乏仙家人物，後來也是壽終正寢。

後來的羅素附身於村婦，也有夭折的孩童，還有許多許多的凡人，也有諸多仙家人物。

人間百態，不知過了多久，歷經多少劫，愛恨情仇，生死離別之後，羅素這才回想起來，漁梁村的一切，父親母親的音容笑貌，後來的修行路，那片空地上的汗流浹背，都想起來了。

歷經無數的輪迴之後，很容易出現眼前種種皆是虛妄之感。

「守住本心，不迷失自我才是最主要的。」羅素還在神仙醉的夢境之中，他的臉上滿是汗珠，相對於肉身打鬥，這種精神層面的涅槃重生還要兇險萬分。

而在洞穴中，李耳和盤古正在向外走去，在夢境之中，羅素歷經千萬劫千萬磨難，但在現實的世界中也不過過去了數十分鐘。

盤古不知從何處拿出來一把斧頭，看起來樸實無華，上面還有斑斑銹跡，滿是紅斑，看起來就已經歷經無數歲月，而且沒有開鋒了，不光是劍有鋒，斧頭也有其鋒芒。

斧頭的把柄是淡青色的

劍氣一般講究靈巧輕動，一劍光寒十四州，而斧頭給人以厚重沉穩之感，這把斧頭在外界之時，就像一把普通的斧頭一般，而盤古在未曾拿起這把斧頭之時，除了身材比一般人魁梧之外，也是平平無奇，彷彿一個普通的村人。

但就是這把看起來普通的砍柴斧和一個看起來尋常的村人，當盤古拿起斧子之時，一切都不同了，一股古樸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勢，是一種氣勢，當勢達到一種頂端，便凝為實體。

李耳很是敬畏的看著盤古，這個開天闢地第一人，但隨即又發出一聲嘆息，盤古的身體已經是衰敗不堪，雖然看起來還是威風無限，但跟當年的盤古本尊比起來那簡直是熒蟲與皓月。

「而且這具身體能堅持多久？」

李耳剛想開口，但他知道盤古的決定無人可以動搖，當年的三清合一氣抵抗外敵，最後的一清隕落，也是盤古力排眾議，因為盤古畢竟是人類的領袖人物，沒有他的指引，幾乎是一團亂麻。

盤古最後看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羅素，走到洞口，長嘯一聲，一頭巨大的猛禽從遠處飛來，盤古便騎乘上猛禽。

遠遠地傳來他渾厚的聲音，

「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我亦無懼矣。」

李爾跪伏，向著遠處消失的身影行了一個大禮，轉身向著洞內羅素走去，揮手將沉睡中的羅素收入太極圖中。

遠處的鬼市之中，天空中發出雷聲轟鳴，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天上。

厚重的聲音響起，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