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擺地攤

說干就干，林微微揣著五百塊錢，用梳子舒順有點兒凌亂的頭髮，然後就往時代批發市場出發。

時代批發市場，很久之前聽同班同學葛雲說的。

早在幾年前，他姑姑在城南開了一家服裝店，賣的都是女裝。

他會經常跟班裡的女同學們宣傳，為姑姑的事業盡一點綿薄之力。金錢上支持不了她，這也算得上是行動上支持她。

他這個人又比較大嘴巴，藏不住事。

當有同學問他：「你姑姑那衣服便宜不？便宜的話倒是可以去看看。」

他說：「跳樓價，包你們滿意，款式又多，順便選。」

同學又問：「跳樓價，到底是多少價？沒有個實價嗎？」

「最低的十五十六塊錢一件，二三十塊錢的也有，如果想要那種掛在高大上的專賣店裡面死貴的衣服，她那裡也有，而且價格不過百。」

每每同學們追根究底的問價錢時，他的表情都會表現得很誇張，配上口裡說出來很低的兩位數價格，總是能讓同學們很有慾望周末過去親自瞧瞧。

可是經常買衣服，熟知便宜的買衣攻略套路的同學又湊過來問：「怎麼會有這麼便宜的？我的攻略無數，而且每個都百密而無一梳，也沒見淘到這麼便宜的衣服，你騙人的吧？」

面對質疑，葛雲當然不甘心。

「人無百密必有一梳，那是你沒做過服裝生意，沒去過批發市場，那個時代批發市場的衣服稱斤賣的。」

……

從此班裡面的同學就只知道時代批發市場的存在了。

開始同學們會到葛雲姑姑那看衣服，其實目的是過去看看衣服質量怎麼樣。

葛雲姑姑那衣服便宜，有些質量不怎樣，線頭也多。但也看見有質量好的，並且款式大都是流行款。

摸清情況后，同學們就紛紛轉移戰場，幾個人一起拼單，到時代批發市場淘衣服，當然林微微肯定是不會落下。

作為學生，每個月的收入全部來自父母。

除了非常勤快的同學，勤工儉學，能賺點零花錢，可也是自己辛苦賺的血汗錢呀！

不管是收入全部來自父母，還是另外有外快的同學，大部分的同學還是想著能省則省，價格實惠，又能有不錯的衣服，何樂而不為。

時代批發市場拼單，成為他們不錯的選擇。

林微微跟著其他同學去過好幾次，那裡不止有衣服批發，還有食品、日用品、文具用品……

反正玲琅滿目，應有盡有。

當決定擺地攤的時候，林微微就想好要賣什麼了。

賣衣服的話，款式太少，顧客沒有挑選的慾望。

必須得大量進貨，雖然衣服稱斤也便宜，可量多了，成本也要一大筆。

攤前只能擺個大的穿衣鏡，沒有地方試衣服，買衣服的人沒有體驗感，即使遇到中意的衣服，也會猶豫不決，可能旁邊陪同來的人說一句話，單子就做不成。

成本大，滯銷風險也大。

現在正缺著錢，她不能冒這個風險。

食品一來保質期短，二是進的貨不合來往路人的口味，是很難吸引到他們的眼球，林微微果斷也把它pass掉。

根據自己情況種種分析，林微微最終選擇進一些文具用品和日用品。

在學校門口擺一個攤位，這些都是學生的必須品，而且成本也低。

……

303路公交車，是最難等的一趟。

公交站牌上赫然寫著30分鐘一趟，不知道是不是當時印刷的工作人員弄錯了。

總之只要錯過一趟車，得等一個小時左右才能等到，這還是不把塞車的時間計算進去。

假如沒看黃曆出門，又巧路上塞車，等車的時候就得連連罵爹罵娘了。

林微微抬起手腕，看看年前生日凌悠悠送的羅西尼手錶，典美型手鏈款，帶在手腕上，頗為時尚。

按照以往的搭車經驗，這個時間差不多了。

林微微拐過路口，遠遠看到一輛黃色公交車往公交站駛來。看不清車牌，並且外面刷的那層黃色的漆，已被多年風吹日晒，面目全非。

她加快步伐，做了一個百米衝刺。

剛好跑到公交站，公交車也剛好緩緩駛進站，果然沒錯，車頭上貼著303路貼紙。

車門一打開，林微微立馬跳上車。

還好今天不是周末，又叉開上下班高峰期，車上乘客三三兩兩，她還能找個位置坐下。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陳舊沙啞的喇叭聲提示：「時代批發市場站到了，請乘客們帶好隨身物品，有序下車。」

車還沒停，林微微便起身走到門口等待下車。

平時來這邊都是跟同學一起過來，這次還是第一次一個人過來。

下車后，她熟門熟路的直接往文具用品區走去。

為了能夠拿到最便宜的貨，她寧願多花點時間，找得細緻一點。

她先是走了一圈，每家檔口都去探探價格。

然後拿著筆，在筆記本上記下來。

然而並不是每個檔口品種都齊全，可能這家有些東西，但沒那些東西。

她還得記下價格比較便宜的檔口都有哪些東西。

跑完文具用品區，又跑去日用品區，來來回回，一個下午總共跑了三十多個檔口。

下午六點很多檔口都關門停止營業了，現在已經五點多，整理出幾個好的檔口，再去貨比三家的話，恐怕時間來不及。

她合起筆記本塞到包里，然後打道回府，明天一大早再過來貨比三家，拿點貨回去晚上就可以出門擺攤了。

公交車搖搖晃晃，搖得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她並不屬於暈車體質，也沒感受過暈車的噁心。

大概是因為今天出門時，怕趕不上車，拿起桌上的麵包，咬了兩三口。下午又一直跑檔口，水也沒固上喝一口。

車子也跑了一天，乘客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批，車裡的味道更是讓林微微有作嘔的感覺。

她快速掃射公交車上的每個角落，沒看到哪裡掛著塑料袋，她包里也沒塑料袋。

如果真吐出來，就直接吐在公交車上了，太噁心，也太丟臉，說不定車上還有同校的。

再怎樣也要頂住，今天吃下去的食物頂到喉嚨了也要強咽下去。

半個多小時，對於林微微來說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似的。

林微微依然還是覺得頭暈噁心，全身力氣好像罷工了一樣，提不起任何精神。

「西城站到了，請乘客們帶好隨身物品，有序下車。」公交上的廣播讀得一點兒感情也沒有，此時卻像一劑醒腦葯，讓林微微稍微恢復一點精神。

車挺穩，林微微艱難起身，走到車門口。

突然有一股力氣衝撞她，她立馬失去平衡，腳已經踩出車門外，但意外踩空，結果直接在車門口摔倒。

「啊！」林微微條件反射的大叫一聲。

手掌傳來一陣疼痛感，她又不自主的說了句：「好痛！」

餘光里一個高大的漢子從她旁邊經過，她知道剛才就是那個漢子著急下車，推到了她。

堂堂八尺男兒卻一點風度也沒有，一句對不起也沒說，還若無其事的從受害者旁邊經過，林微微咬牙切齒。

「沒事吧？」

林微微正要起身時，路過的一個男人把她扶起來。

那個人西裝革履，身高沒有一米八的話，也有一米七八、一米七九這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外地人。

臉上白白凈凈，按照林微微的審美標準來說，他算是一個大帥哥。

林微微也不是什麼隨便的人，雖然被帥哥扶起，但也沒對他想入飛飛。

「沒事，謝謝了。」

他只是一個過路的好心人，把林微微扶起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林微微彎腰，拍拍褲子上的灰塵。

她眼睛瞪得老圓，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一個黑色的牛皮男士錢包，安安靜靜的躺在林微微腳邊。

錢包的氣質跟剛才扶她起來的那個男人很搭，絕對是他的。

林微微撿起來，往男人離開的那個方向跑，跑了一段距離，也沒看到那個男人的人影。

她索性把錢包放進自己包里。

手上又一陣刺痛，她這才注意自己的手肘和手掌都被擦破，從肉里滲出來的血，順著手臂自然下垂，形成幾條血痕，一直到手腕。

她拿出包里的紙巾，擦了擦。

看著傷口還挺深，得需要處理一下，於是去藥店買瓶雙氧水來清洗下傷口。

「您好，給我拿瓶雙氧水吧，還有一包棉簽。」

林微微走進藥店，店裡冷冷清清，就一個營業員坐在貨架旁邊理貨。

店員聽到聲音，快速反應，馬上起身給她拿葯。

就在進店的那幾秒鐘，林微微看到店員的表情，由苦悶迅速轉變為愉快，還透露著一種期待的情感。

生活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不易，藥店店員也不利外，更何況他們還是提成機制呢，多勞多得。

不過對於林微微這種類型的傷員，她們還是會很細心。

「我幫你清洗傷口吧！」

店員手裡拿著一瓶雙氧水和一包棉簽走到收銀台。

她看著林微微手上的傷口和髒兮兮的血痕說：「我幫你把傷口清洗乾淨吧！」

看到店員主動要貼心幫忙清理，林微微可樂意了。

她覺得店員這服務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