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職

填完登記表之後，她把林微微領到人事經理辦公室。

原來剛才在門口的那位女士就是人事經理。

她示意林微微坐下，並說：「他們都叫我紅姐，你可以跟他們一樣叫我紅姐。」

林微微點點頭。

「這份是我們公司的考勤制度，我們的上班時間是早上9點到12點，中途休息兩個小時，下午兩點上班到五點半。」

林微微想，五點半下班，回到宿舍差不多六點，這個時間點剛剛好可以安排晚上擺攤。

「對這個上班時間還有疑問嗎？」

「沒有，紅姐。」

「好，記得不要遲到，遲到每次扣50塊。更不要早退，兩次以上早退就直接勸退。」

說到處罰，林微微心一揪。

她看了看紅姐，表情嚴肅，一雙吊梢眼。突然令林微微心聲畏懼，從在門口到現在，紅姐都是板著個臉。

林微微納悶那些整天板著臉的人，不覺得累嗎？

可能對他們來說，臉上沒表情，臉部運動減少，運動量減少了怎麼會累？

林微微一副很聽話的樣子說：「好的，我非常珍惜這份工作，我不會遲到，更不會早退。」

「還有我們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如有發現，直接開除。」紅姐特意強調了這條規定。

但林微微覺得紅姐大可不必強調，因為她身材微胖，也沒把心思花在打扮上。她寧願拿錢去買好吃的，多吃一點，也不願多買幾套衣服。

她覺得她長相沒優勢就算了，身材還沒優勢，她可是個有自知之名的人，辦公室戀情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紅姐，就我這身板，你就放心吧，不會有那種浪漫的辦公室戀情。」

「總之你心裡有數就行，你的工作主要在前台接聽電話，接待來訪者。」紅姐又一次上下打量林微微。

「好的，紅姐，我知道了。」

林微微不明白紅姐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上下打量自己，她以為她衣領沒整理好，下意識的用手動作僵硬理了理衣服。

「明天來上班的時候，不要讓我在看到你這身打扮。前台也算是公司門面，不允許有不協調的畫面出現。」

林微微這回知道並不是自己衣領的問題，而是全身上下的問題。

既然要求穿衣打扮風格，為何不找個身材高挑，臉蛋嬌美的女孩？

她並不美，她想公司肯定是看上她的能力，想到這林微微心裡美滋滋。

入鄉隨俗，既然公司有標準，有要求，那就去配合。

隨後，人事助理把她帶到前台的位置，並給她一沓文件，說是工作相關的一些流程，讓她今天先熟悉流程。

下班后，她不敢多浪費時間，在路上隨便買兩個包子，邊吃邊走。

吃完后立馬撥通凌悠悠的電話。

「悠悠，今晚你幫我挑兩件適合我上班的衣服。」

「沒問題，你算是找對人，這事包在我身上。」

凌悠悠愛打扮，會搭衣服，也會化妝，她一下子成了林微微的美麗顧問。

林微微租下上次徐阿姨說的她朋友那個攤位。一個月後就得還回去，林微微更加不想浪費時間，她要利用好這一個月。

所以可謂是爭分奪秒，回到宿舍水也沒喝一口，立馬扛著東西出門。

幸好學校允許畢業生還能在宿舍住三個月，不然她現在還有房租的煩惱。

邊上班邊擺攤果然很累，可想著她在這個攤位上，一個月每天晚上少的時候能賺50塊左右，有時生意好能賺個100塊左右。

再除去生意不好時，零收入的那幾天。在怎麼樣也能穩收入一千五這樣，還是咬咬牙堅持下去。

林微微有點慶幸她這個身板，還有一點肉可以折騰。

如果是嬌弱的身軀，手無縛雞之力，可扛不動這些擺地攤的貨。

她拉著今晚賣還剩下的貨，不急不慢地走回宿舍。

心想假如有一天學校邀請畢業生回校演講，她一定要給學妹們講講「女漢子的養成之路」。

她覺得她雖然不是一個鐵錚錚的漢子，但現在覺得她是個很多漢子都不如的女漢子。

晚上十一點鐘，她拖著疲憊的身體終於回到宿舍。

一進門，就看到兩個印有優衣庫商標的袋子立在她床上。

她知道這是凌悠悠幫她買的，但一看到袋子上的商標就已經默默心疼。

不是怪凌悠悠給她買牌子的衣服，而是她現在的情況哪裡穿得起，這意味著一個月白白擺攤了。

一塊錢想掰成兩塊錢用的境地，精神飽受金錢的折磨，那裡有資格去追求有質感的生活。

她對著優衣庫的袋子發獃，久久沒伸手去打開。

這時凌悠悠突然躥過來，滿心歡喜的打開袋子說：「給你看看我的眼光，你一定滿意。」

林微微假裝笑臉相迎，其實心裡就在苦笑。

但她不能說凌悠悠不該去買這個牌子的衣服給她，必竟人家好心幫忙，又怎能去怪別人呢！

可凌悠悠又怎能看不出來呢！

「親愛的林微微，祝賀你成功入職，這個禮物喜不喜歡！」

「悠悠，謝謝你！買衣服的錢總共多少？我記下來，以後一起還給你，你已經幫我很多了。」

「記什麼記，你不知道「禮物」這個詞的意思嗎？記下來的還叫禮物？」

凌悠悠馬上拉下臉，擺出一副生氣樣。

「我……我……」

林微微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話。

「你在我……我……我的，我真的要生氣，不是假生氣了。」

凌悠悠邊說邊做出扔掉衣服的架勢。

「好了，別生氣了，非常非常喜歡你的禮物。」

林微微感動得給了凌悠悠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露出開心的笑容。

林微微不會化妝，也從來不在臉上用什麼護膚品。

頭髮烏黑，並且天生自然卷。雖說時尚愛美的女孩都喜歡去燙個捲髮，一出髮廊就是男生心中的女神。

她有這麼好的條件，自帶摩登時尚捲髮。按理來說，應該也是女神級別的，可是此「卷」非彼「卷」。別人的是迷人大波浪，她的是雜亂無章，小小波浪卷，炸起來像個雞窩。

早上起來，她把雞窩似的頭髮簡單紮成馬尾。馬尾也不大聽話，蓬成一團，沒有一點活力。

穿上凌悠悠買的職業套裝，看看鏡子。側著身，再看看側面效果，她覺得還挺不錯，衣服合身也好看。

第二天上班，她開始幫同事接收快遞和寄文件。

她抱著四個快遞，送到在辦公室裡面的同事。

紅姐突然喊住她：「林微微，昨天不是跟你說過要整改了嗎？怎麼還是個土不垃圾的樣？你看看你這頭髮，浪費了這身衣服。」

林微微一愣一愣的，她覺得這樣打扮挺好的呀，從頭上下都適合她。

她沒說什麼，只是一臉無辜的看著紅姐。

走過來的兩個女同事，看到林微微，都不由自主的笑出來。

兩人小聲的討論，穿藍色衣服的那個女同事說：「這個就是他們說新來的，土裡土氣的那個？」

另個披著長頭髮的女同事接話說：「不是她還有誰，一看樣子就是，她確定不是從哪個原始森林出來的？打扮得那麼丑！」

雖然是兩人的竊竊私語，但還是故意調到能讓林微微聽到的分貝。

她們赤裸裸的諷刺林微微，她也聽在耳里，自卑感油然而生。

因為自卑，所以她要更努力。

她就是要做那隻打不死的小強，這種嘲笑怎麼打得死她。

林微微很快忘記她們說的那些話，默默努力工作。

新人總是容易被老員工壓榨，等新人熬成老油條才可能有機會去壓榨像他當初一樣的新人。

林微微自然逃不過新人的「命運」。

快到午飯時間時，同事們就變得活躍起來，林微微也變成這個時段最受歡迎的人。

「林微微，幫我帶份辣子雞飯，跟店家說昨天太咸了，今天放少點鹽。」

「林微微，等下去樓下幫我帶杯咖啡唄。」

「林微微，你幫她帶咖啡的話順便幫我也帶一杯，記得不加糖。」

「……」

大家交代完之後，又恢復以往的沉默，各自忙各自手上的活。

每天中午林微微都要花上半個多小時徘徊在各個餐館與甜品店之間。

回到辦公室可謂是滿載而歸，雙手拎滿各種各樣的美食。

幾天下來，心情也變得煩躁。她總不能這樣一直當個送餐員吧，她的理想呢？

她得想個好辦法，擺脫這個送餐員的身份。

想了想，她覺得她得換個看法來看買中午飯這件事。

每天徘徊在餐館之間，當然能知道哪家做得好吃，哪家便宜，哪家便宜又好吃。

她何不把它當成一項工作來做，做精做細，以備不時之需。

這麼一想，心裡就沒那麼煩躁，還能愉快的主動去做。

她開始記下每個人喜歡的口味，常吃的東西。

找一些公司附近性價比高的餐館和酒店。

她想也許以後公司聚餐或者宴請客戶啥的，自己最熟悉的話，那麼這些事不就能落到自己身上一手操辦。

新人不就是得一步步來的嘛！

美食、同事偏好口味、飯店價格、酒店價格……等等，她在筆記本上寫得滿滿的。

她記得以前她爺爺經常跟她說做個有心人，直到爺爺去世，她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現在她用心去記去找這些東西的時候，她才開始明白。

在繁雜的世事中，靜觀世態，蹄急步穩，做個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