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柳玄柯和顏九九幾人又在大殿待到了深夜，對於鐵騎才有了一個籠統的戰術，並決定明日柳玄柯便是要去巡視軍營和皇城的。
看著外面逐漸升高的明月，顏九九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時間不早了，我想要早些回去休息了。」
柳玄柯點了點頭，「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其實他還想說些其他的，比如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悄無聲息的跑掉？再比如，你能不能離開之前打一個招呼？
顏九九點了點頭便是準備離開了的，楊柒連忙跟了上去，兩人似乎都沒有理會君如珩的意思。
可是還沒有走出多遠，顏九九便是覺得自己的腰間傳來一股大力，自己竟然是被人懶腰抱起了的。
顏九九一臉震驚的看著抱著自己的君如珩，「你幹什麼？！」
離顏九九不遠的楊柒也是愣在了原地，自己剛才只覺得身邊刮過了一場風，然後自己就看見了……額……
君如珩沒有低頭，只是淡淡的說道：「你的身體格外的虛弱，需要好好休息。」
他說這話的臉色有些難看，彷彿是處於暴怒的邊緣，顏九九也就不再做聲，任由他帶著自己離開。
識相的楊柒原本是打算徹夜守著顏九九的，畢竟這是自己的職責，但是眼下這樣看來，應該是不需要了的。
回到君如珩的寢殿，君如珩小心翼翼的將顏九九安置在軟榻之上，隨即坐在床邊，滿臉的擔憂。
「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搞的這般虛弱？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做了些什麼？」
換做平常的話，看見君如珩這麼著急的樣子，顏九九一定是會笑出聲來的，然後捧著他的臉說自己沒事兒。
可是現在的顏九九卻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沒事兒，現在大軍壓境，受點傷感染點風寒不是很正常的嗎？」
「風寒？」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借著殿中昏暗的月光，顏九九看著他的雙眸有些猩紅，原本樹立起來的防線卻是瞬時間被瓦解。
顏九九微微鎖眉，手卻是不由自主的扶上了君如珩的臉龐，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半天都不曾說出一句話了來。
過了半晌，顏九九猛地縮回了自己的手，「我累了，你還是回去吧，我想要休息了。」
君如珩的身子猛地一頓，他看著顏九九，溫暖的手抓住那雙還有些冰涼的手。
「小九，你不要這樣拒絕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顏九九的雙手忍不住的握緊了些，「君陌染……」
這是顏九九將他從鴻客都帶回來后第一次這樣喚他真的名字，君陌染的身體一僵，嘴角卻是彎起了一個略顯嘲諷的笑來。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的啊。」
他緩緩的縮回了拉著顏九九的手，緩緩站了起來，「既然這樣，那我便是回去了，就真的回去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一直低著頭看著顏九九，他希望顏九九可以抬眸看自己一眼，哪怕一眼就夠了。
可是等了半天，顏九九就獃獃的坐在那裡，似乎並沒有抬頭的意思。
君陌染又是輕輕地一笑，他微微俯身行禮，寬大的衣袍將自己的臉遮的嚴嚴實實，「告辭。」
「君陌染！」
顏九九總算是抬起了自己的頭，她心裡清楚，君陌染這一次離開了的話，自己與他唯一的情緣也就這樣斷了。
不甘嗎？自己當然是不甘心的，自幼自己嚮往的便是那種一生一世的故事，可是這一路走來實在是太坎坷了一些。
自己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殺了自己的大哥，帶著他的魔羅毀了自己的君憂山。
兩人之間應該是隔著血海深仇的，只是因為一個天道，因為帝俊，因為那句正確的路就是骯髒的路，自己必須要捨棄自己所有的仇恨……
不知不覺之中顏九九的心中好像也沒有那麼的憎恨君陌染了，這個人就像是插在自己傷口裡的一根刺。
倘若是將他拔了，自己的會痛，倘若不拔，看著又是如此的礙眼。
兩人四目相對良久，最後顏九九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來，「君上，可不可以最後再抱抱我？」
在眾人的面前，顏九九一直都是強悍的，似乎是沒有畏懼的，就連生死也是不曾放在心上的。
就算是受了重傷，在兩位哥哥的關懷中她也未曾這般的脆弱過，可是看著君陌染的臉，說著說著，眼中便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了兩行清淚。
顏九九軟綿綿的聲音就像是一條條柔軟的線，順著君陌染的身軀逐漸往裡，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覺得自己的心口位置是前所未有的難受，有一種窒息的痛楚不停地折磨著自己。
甚至是想讓他將自己的心口刨開，那裡面是不是有個人拿著刀一刀刀的剜著自己的肉。
看著顏九九緩緩伸出了自己的手，君陌染無奈的笑了笑，隨即再次坐回了顏九九的軟榻前。
兩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顏九九眼中的淚水越發的不受控制。
她將自己的腦袋深深的埋進了君陌染的懷中，「君上，要是從一開始我就不曾遇見你，也許你我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君陌染身上依舊是那股淡淡的檀香味，總是可以讓人很快的冷靜下來，周圍所有的煩躁似乎都不曾近身。
這讓顏九九的情緒有了些平靜，她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君上，你該回去了……」
原本顏九九是想告訴這個男人，自己有了你的孩子，還是個蛋，就和你一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的。
君陌染卻是不願意鬆開自己的手，他微微合上眸子，「小九，可不可以不要離開……」
他的聲音明顯的待著濃濃的鼻音，顏九九的心中一顫，原本平復了的心情再次忍不住起了波瀾。
沉默了一會兒，顏九九慢慢地送開了自己的手，「君上，顧淵還在等著你回去呢。」
似乎是已經知道了顏九九的答案，君陌染的身形逐漸消失，最後便是什麼都不曾剩下了的。
看著眼前空蕩蕩的軟塌，顏九九擦了擦眼角殘留的淚水，自己也要早些回去了……
皇宮的深夜滿是寒意，就算是大殿內門窗緊閉，但是顏九九還是覺得周圍都是寒風，四肢冰冷得刺骨。
她將厚厚的被褥將自己包裹起來，整個人都縮進了被窩裡，可是周圍還是冰冷至極，四肢也是沒有溫度了的。
這一覺顏九九睡得並不安穩，半夜幾次會突然醒來，可是看見周圍的黑暗又會連忙閉上自己的眼睛。
這樣的黑暗實在是可怕，似乎會是移動一般，逐漸將身軀吞噬，只剩下遍地的虛無。
這個世間明明沒有黑暗，也沒有光明。
等到顏九九再次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周圍的燭火早已經燃燒殆盡，透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眼，顏九九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她緩慢的坐起身來，卻是覺得自己的枕邊一陣的濕潤，但是顏九九也沒有放在心上，想必是夜裡熱了出的汗吧。
明明睡了那麼久，可是顏九九還是覺得自己全身都有些酸疼，就連雙眼都帶著一陣陣的刺痛感。
花了半天的時間，顏九九才梳洗完畢緩緩打開了房門。
外面一片眼光明媚，早晨的微風帶著一些特有的濕潤的氣息，甚至還有甜甜的味道。
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暖暖的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有些痒痒的，格外的舒服。
有的東西原本是放不下的，但是當你真的放下的時候，只覺得一陣輕鬆。
看到顏九九出來，一旁坐在欄杆上的楊柒躍下來到顏九九的身側。
「睡醒了？」
顏九九沒有睜開眼睛，還沉浸在伸懶腰的舒適感中，「嗯。」
楊柒意外的嘖了一聲，「你的眼睛怎麼了？」
「嗯？」
顏九九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雙眸，似乎是有些紅腫，方才自己也是從銅鏡中看見了的，只是沒有放在心上罷了。
她豪爽的揮了揮手，「沒事兒，可能是昨夜的風太大，傷到眼睛罷了。」
楊柒有探著頭往裡面看了看，「君陌染呢？」
他的臉上滿是好奇，不會還睡著的吧？咦……
看著楊柒看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奇怪，顏九九不滿的在他的腦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想什麼呢！他早就回去了！」
「回去了？什麼意思？已經離開樂清國了嗎？」
顏九九點了點頭，「自然是回去了，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這裡的事兒我們也要早點結束才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楊柒拍了一下腦袋說道：「對了，柳玄柯已經按照你說的去安撫民心了。」
顏九九望著不遠處湛藍的天空，微微點頭，「我在這裡已經幫不上忙了，楊柒，帶上幾個人我們去找鐵騎們玩玩。」
既然實力剛不過，那麼就只有化整為零，不停地騷擾他們了。
楊柒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安排，除了必要的毒藥，我們還要帶些什麼不？」
看著楊柒興緻勃勃的模樣，顏九九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把能帶的東西都給我帶上，總會派上用處的。」
「明白，我現在就去辦！」
就像是一直壓在心上的石頭終於被搬開，顏九九今日的心情大好，看什麼都是格外的順眼。
楊柒的辦事速度實在是很快，不過是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顏九九便是看著眼前停留著的十幾人微微愣住了。
只見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帶著不少的東西，腰間綁著各樣的暗器，更不要說是顏九九看不見的地方了。
還有他們的後背上，都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囊，手中一手拿著利劍，另一隻手提著一個木做的小桶。
每個人的身後還跟著一行宮人，他們的手中牽著十幾匹高大的黑色駿馬，馬背上也是綁了不少的東西。
楊柒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得意的看著顏九九，「你覺得怎樣？可還有什麼需要帶的東西？」
顏九九走到楊柒面前，伸手扯了扯他挎在肩上的粗繩，「你做的很好，我們現在就準備出發吧。」
隨即顏九九便是接過另一個宮人手中的東西翻身上馬，楊柒明顯有些不解，「不應該等到晚上嗎？這樣子會不會太張揚了一些？」
顏九九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你放心好了，有一個地方是他們看不見的，就算我們光明正大的出發了，他們也是看不見我們的行蹤的！」
看到顏九九信心十足的模樣，楊柒也就不再擔憂其它的，招呼其他的人翻身上馬。
一行人卻是沒有離開皇牆的，只是在皇宮中繞了一圈便是悄無聲息的消失了的，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的。
每個人都是清一色的夜行衣，為首的便是那位動不動就失蹤的輔政王妃，所以見到過的人倒也不在意。
那位王妃身上發生什麼樣的事兒似乎都是不稀奇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