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開心就好
「我口誤,我是說有真愛,呸,有真心!」
「可以。」
他說話速度極快,我只得乖乖照做著看著他,搶回了主動權,像是勉強滿意我的回復,並沒有再次威脅。
「強哥……強哥……」
上方傳來熟悉的聲音,我趕緊在三秒鐘內恢復跪姿,求饒這方面本人有些迷之天姿。
「憨忠,我在這……你,你答應我,不要傷害他,他無父無母還未娶妻,而且很窮人又矮又懶還笨還好色。
他簡直就是人間慘劇,真的很可憐的……」
拉住他的手,我用力眨巴著眼睛,都要被自己的語氣感動,可這個混蛋竟然又沒反應,一個眼色我便趕緊撇開了爪子。該死的憨忠,偏偏又只能指望他前來救命。
「強哥你說什麼慘劇啊,我放下繩子你爬上來啊,上次說一百二十斤是吧,你好減肥了……」
直到憨忠打開頂子,我在見光的那一剎那,才更清楚地看到了對方那張冷峻的臉,還有深邃的狐狸長眸,片刻整個人像是被吸附了過去,還是熟悉的他的懷抱。
「豬頭三,還能用輕功,你丫的,完全可以跑出來!!!」
所以,我這幾天陪他在地洞里做什麼?密室探險么?秋遊么?洞穴探險么?他早早地用武功把我們弄出去不香么……
這輩子所有我能涉獵到的髒話一股腦都涌到了腦門,我渾身都來了勁。
氣不打一處來,我做出一副要掐死他的動作,面目猙獰到了自覺得失控的地步,然後一看憨忠懷裡抱著的墓牌「愛妻慕小顏」,頓時眼前一片金星。沒錯,低血糖的我真的是,要被被活活氣暈。
「駕,駕,駕……」
「嘶……」
頭痛欲裂,我摸著腦袋在一片粉色里醒來。很明顯這是我的床鋪,會動的床鋪?
「憨忠啊……」
原來那個神經病就是一場噩夢……還好……
等等,身上的尿騷味……
「憨忠,人呢……」
「噢,埋了,強哥。換洗衣服都在旁邊,咱們搬家吧,那刺客看樣子來頭不小,我搜出好多值錢物件,夠安家置業了,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天府見見世面…」
憨忠說著還有些對未來的憧憬,傻笑著趕著驢車,好像一切完美如舊,正奔赴著我們的新生活。
「所以,他死了!」
「是啊,死透了!
「是啊,死透了!」
我有些詫異,那樣艱難都熬下來的人物,就怎麼無聲無息的消失,這簡直不可思議。
「上來就倒了,我把他埋在洞口半天了吧。不能浪費給你挖的那塊地啊,勉強合身。
他本來就活不了,我這算不算行善積德,話說強哥你怎麼和他掉坑裡去了……」
「Shit!掉頭!」
「啥玩意兒?」
顧不得一身的臭味,我咬了口饅頭,直接卸下木質自行車往回騎行,憨忠急慌慌地趕著驢子跟上。
在我的原則里,救不救是一回事,可埋了,就完全不對。
好歹是看著他一步步熬下來的性命,即使無葯可醫,我也得把他挖出來再搶救一下。
「強哥你慢點,小心啊,哎呦,你做什麼呢一個刺客而已!」
「我靠!」
隨手甩下手裡的木頭車子,我幾近崩潰地看著野狗啃食著一片血腥,墓碑上打了叉叉塗改,定然是坑爹的憨忠所為。
「黑衣之墓…他好像叫死雲瀾…蒼天啊,所以,還是本大爺害了你?」
「哎呦好慘啊,強哥這又不怪你,他受傷本就沒救了啊,這年頭有人收屍都不錯了,要不是,要不是你的守宮砂還在,我肯定還補幾刀……」
憨忠不能理解憂心所在,順便還擔心起我的貞潔。拜託我又不是美女,而且還是未成年。
平胸,小眼睛,身高一米六三,體重一百二,還是不明顯的雙眼皮,從哪方面分析我都不具備什麼被染指的優勢,尤其對方是個貨真價實的花美男。
趕走快餓暈的野狗,我有點遺憾,一屁股坐下來,對天一聲長嘆。
「天地良心,我是真心想讓你活的啊大兄弟,一路好走!呀,怎麼是野兔子?」
「啊強哥,好痛!」
「笨蛋,我痛故我在么?哇你幹嘛……」
就著蹲坐在地上,手拖著下巴的姿勢看過去,入目第一眼是金色繡花的長靴,接著就是熟悉的黑紅色的長衣,右邊是被我撕裂下邊角的褲頭,再就是那把發光的長刀。
「啊……好漢饒命啊放了我家強哥吧!」
雙雙被弔掛在河邊的大樹上,我們背對著寬長的河道,晃一晃身體還可以看到那混蛋在河裡沐浴,這大冷天的溫度真是讓我心生佩服。
「不要看,不能看,會長針眼的……」
「偏要看!我就看!又不要錢……」
我真的只是好奇他的模樣,至少掛了之前看看,是怎麼樣的惡人結束了我這短暫的人生,再倒掛下去我應該徹底腦充血死亡。
「護送我到秋遲國,或者死。」
「你又不是布置選擇題,吊我們有意義么!渣男!」
我叨咕著自己的不滿,下一刻憨忠便被放長繩子泡了水,這傢伙耳朵子尖銳還還開不得玩笑。
「怎麼只泡我……」
突然感覺自己像極了主角堆里炮灰的角色,我無奈地為未來的生計默哀,也就是這般難堪的姿勢之下,倒著將那該死的傢伙看清了面目。
粉色的長衣襯得白皙的皮膚越發俊秀,濕潤的長發貼在細嫩的脖頸,高挺的鼻樑頂部微微一個彎圓的弧度,薄唇自帶著櫻色,自帶寒星的狐狸眼清冷而不屑得掃了過來。
他顧不得腿上的傷便泡在了水裡,看來是重度潔癖患者。
這個大高哥穿上我寬鬆的衣服竟然出奇地合身,男生女像,莫不是曾被迫看著他站著如廁,我真懷疑這貨是個女人。
「看夠了?」
略帶著戲謔的語氣,他分明看不見,卻還是面朝著窗外,尤其是他望出的部分,窗帘上面掛了我的家當……沒錯,小強肉餡第三部分……
「看你做甚,只是後悔趕回來救人,本大爺真是腦子被你踢了。」
暗爽自己罵他是頭驢,可惜他根本觸不到我的點,又是有氣不能出。
不過回憶起他帶我出坑的狀態,那一刻定然是用了他大半精力,也便無所氣憤,只怪自己時運不濟。
「歸去,富貴榮華,任你所想所願。」
氣場不像是一個賣命的刺客,還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大人物。
「呵,你這算承諾么,可惜你給的東西,本大爺都看不上。」
無從客套,反正他遲早會習慣我的怒人大法。
「那,起碼可以留你一條狗命。」
「好感動噢,不要亂許諾,我從來不信。可惜我沒養狗,不需要……算了算了懶得和你玩梗,小心勞資半路下藥分分鐘把你扔回河裡去。」
「你的溫順乖巧呢,這才是真實的慕小顏,下流粗俗貪財好色。」
「多謝誇獎你開心就好,呵呵」
我實在不想過多言語,只當自己是送了個人肉快遞,若有報酬那便是一份兼職,也算不上什麼大災大難。
簡約的朝堂內院,一身素衣的長者望著天空中被擊落的一隻只白羽飛鳥,手中握著一副古風張國榮的水墨畫像。
小心翼翼地一番查看,折著腰遞送著密報的內侍偶爾掃了眼前方,突然發現那幾隻派送密件的鴿子,好像剛剛被誤殺了個徹底,他的頭部開始滲出一層細汗。
「他果然,是白延風又出手相助了吧……這是第幾次刺殺?」
「回君上,您這邊派出的第十五次,酈王派出的第十次。」
揮揮手,底下人清查著宮殿內外的鳥巢,酈王生性憎誤帶翅膀的鳥類,此番已經遞出質子回城的消息,他身為父君自然早早備起了事宜。
「也罷,想必是他命不該絕,傳令下去,暫時罷手。」
長者將捲起的畫作抱在了懷中,內侍無比尷尬地看著最後一隻信鴿,準確無誤地砸在了老君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