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賈氏窺簾 宓妃留枕 一寸思一寸灰

第十四章 賈氏窺簾 宓妃留枕 一寸思一寸灰

年後,都市一天一天熱鬧起來,這讓辛弈愈發思念家鄉。聽說人蔘可以延年益壽,他向可靠渠道購買了幾支生曬野山參、一斤園參、二十來支酒泡鮮參;這都是給爺爺、奶奶準備的。終於安排好假期,懷著愉快的心情踏上了返鄉旅途。

沒想到春節后的車站還是人潮湧動,看來大家的想法都類似。辛弈手提著行李箱,在檢票口費力的排隊過安檢,不遠處時不時傳來火車的鳴笛聲。在火車站的人群當中,即使你不想移動,但是人流會毫不費力地把你帶動起來。月台上各種小販的叫賣聲淹沒在火車巨大的喇叭聲里,婦女背著嬰兒、外出求學的學生、顫巍巍的老人、蓬頭垢面的漢子...魚龍混雜、人聲鼎沸、相互擁擠,各種聲音交雜著;綠皮火車承載了無數人的生活期盼。

一輛呼嘯的火車進站,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剎車的聲和汽笛聲,火車在月台緩慢停下。深綠色的車身上,車窗上下有兩條明顯的橙黃色橫線。車門打開,各個門口的列車員身穿筆挺的墨綠色制服,頭戴寬沿軍帽,在門口查票並維護秩序。亂鬨哄的人群向前擁擠,辛弈被死死地包圍,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

也有人似乎在經歷一場浩劫,頭髮散亂、驚惶未定地擠在人堆中。一個柔弱的女子淚眼婆娑站在人群外,根本無法靠近車門。而此時,突然響起的汽笛聲,讓人群都開始恐慌了起來,擁擠的更加厲害。辛弈被擠到了門口,看到這名女子,便伸出手拉她一把,奮力擠進窄窄車門的那一剎那,一股向前的推力好像把兩人拉開,辛弈用力拽著女子的手,踏在懸梯上,好不容易兩人才被送進了車廂里。

她喘著氣,站定下來,用衣袖抹了抹眼淚,激動地向辛弈道謝。辛弈擺擺手,表示不用客氣。

找到位置把手提箱放到頭頂的行李架上,才發現剛剛的女子就坐在對面,兩人相視而笑。辛弈向上抬起車窗,一陣風吹進來。外面還有很多人沒有上車,推來推去。火車再次鳴笛,有人想直接攀上車窗,底下的人舉起攀窗人的身體,爬窗的人雙手用力爬,幾乎是翻滾著進入了火車。

當火車緩緩發動,哐當哐當聲逐漸加快,窗外的人揮手道別。辛弈心裡才稍稍輕鬆一點兒,風帶走了月台小販攤上食物的味道。辛弈這才有空認真打量對面的女子,28,9模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衣著打扮看起來新婚婦人模樣。車上旅途過於漫長,為了不至於無趣,辛弈打算向女子搭話。未曾想還沒開口,女子的視線便望向了辛弈的身後。辛弈好奇,也向後張望。

只見幾位青年男子身著軍裝,英姿颯爽,站姿挺拔,讓辛弈不禁想起了風沙中的白楊樹。其中似是為首的面容已經有些滄桑,但依舊劍眉星目,不失俊逸,飽經戰場的風霜才能造就的這副面容。每個人衣上的肩章都彰顯著他們的地位與功勛。衣服上有些泥點,臉上也有塵灰,短短的鬍渣,一根根的矗了出來,正似一個脫了毛的舊刷子。像是沒來得及清理乾淨就接到命令抓緊趕往下一個目的地了。他們看起來飢腸轆轆,有一位年齡略小的看著一位母親碗里的泡麵在咽著口水。站旁邊的寸頭軍官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小聲呵斥道站好,顯得十分無奈。那位母親察覺到了目光,一臉嫌惡的撇過臉去,順道把碗挪了挪。旁邊的孩子抬頭看母親,母親立即換了張臉道:「以後要好好學習哦,不要像那些人一樣沒事跑去戰場自討苦吃。臟死了!」說完還捂住鼻子,那樣子就好像真的有味道一樣。

軍人們有些尷尬,只是暗暗地挪遠了一點。辛弈對面女子秀麗的眉毛一下子就蹙起來了,似乎極為不悅,辛弈看著她惱怒站起身走過去準備怒斥那位母親。軍人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攔住了她。「沒有大礙的。」為首的搖搖頭說,「如果連忍耐這一點都做不到,也就失去了軍人最基本的品格。如果是那樣的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他的話很管用,打動了女子,她便作罷了。她並沒有回來,只是看著剛剛那個孩子,鏗鏘有力地說:「小朋友,軍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人哦。」淚水在眼眶打轉,旁人並不能領會她的心中感想。小朋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母親沒什麼表情,只是攪動著手裡的面不說話。

女子笑了笑,接著回到了座位上,在包里不知在窸窸窣窣翻找著什麼。辛弈看著她翻出手裡的食品,懂得了她要做什麼,也從包里翻出乾糧。辛弈說:「我陪你一起去。」女子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點頭。軍人看到食物就知道了他們的意圖,連連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在兩人的堅持下還是接受了。他們對兩人行了個軍禮表示感謝。年紀小點那個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看起來餓壞了。女子就那麼看著,淚光閃爍。辛弈好奇,與她攀談起來,才知道她是位軍嫂,去部隊看望自己的丈夫,他們結婚兩年,不見丈夫已有三個月,甚是想念,便啟程前往。

前面的那些行為和眼淚,便都有了解釋。她低頭擦擦眼淚,沉聲說看見軍人就忍不住地想到丈夫,軍人太辛苦了,風吹日晒雨淋,有時候連熱飯都趕不上吃,還會受傷,風險很大,待遇也好,但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她一看見軍人就想對他們好一點,太辛苦了,真的。

她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對辛弈說:「之前我也覺得他好傻,為什麼非要去參軍呢,明明有很多選擇,」她一頓,綻開一個笑容,「之前看見他受傷就心如刀割,但在這些上面,我也明白了很多。在崢嶸歲月里,國家需要他,我也需要他。大家比小家要重要的多了。我希望他先顧及國,再顧家。哪怕我也很想念他。而且傷疤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它是軍人最重要的勳章。」

他們聊了很久,也說了很多。

辛弈對面的女子姓趙,是一名教師;一聊起她的丈夫,臉上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自豪感。

她丈夫是一名駐守邊疆的軍官,每年最多也只能回一次家,短暫團聚之後便是長久分別,每次假期結束歸隊前,丈夫會把家裡所缺的物品補充得滿滿的。趙老師是一所重點高中的班主任,每天中午12點下班,之後要乘坐半小時公交車才能到家。由於14點20分之前必須歸校簽到,時間緊迫,導致她既吃不好午飯,也睡不好午覺。

趙老師說,她每天中午除去短暫的午休,基本沒時間做飯,往往就下點麵條或吃個泡麵對付,也只有丈夫在家時,她可以吃上熱飯菜。這次假期結束前丈夫擔心她中午下班沒時間做飯,便提前一周炒好了70多個各種各樣的菜肴,包了將近一千個餃子,用紙碗分裝,放在冰箱冷藏室做成速凍蔬菜和速凍餃子,趙老師回家只需加熱即可食用。有了這些食物,她中午時光就變得相對寬裕。

丈夫的愛遠遠不僅如此。歸隊前還給她買了很多零食,把它們分別藏在家裡不同的地方,遍布房間各個角落:沙發一側,床頭櫃里,書桌下,吊頂夾層……食品多多,並在每包零食上留有一段鼓勵她的話,每當她想吃零食就會從家裡的角角落落獲得驚喜,直到她在其中一張紙條上看到:「不曉得夠你吃多久,希望你吃完我就能回來」。就再也忍受不了對丈夫的思念,毅然決然地踏上這輛能把她送到丈夫身邊的列車。

辛弈被趙老師與她丈夫淳樸的愛情所打動,坐上幾天幾夜的車,穿過萬水千山只為見一眼心愛的人。想起了心愛的姑娘,心中滿是期待。這次回去能不能見到她?她有什麼變化沒有呢?

風涼爽的吹在辛弈身上,感受著自然的味道。偶爾翻看隨身攜帶的書本打發時間。火車穿行在山脈中,窗外山連著山、水連著水,隧道接著隧道、橋涵連著橋涵、色彩單調畫面重複,火車從一個隧道出來,經過短短的一座橋涵又進入另一隧道,一會兒憋悶,一會兒敞開的聲響、光線和場景,自然現象與現實觸感,竟是如此的纏綿與契合。

火車在各個小站停靠的時候,站台上有售賣地方特產的小攤,乘客不用下車透過車窗,只要把錢遞出來,地方特產便經由站台到了擁擠嘈雜的車廂內,走一路,便能吃一路的特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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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樹三部曲之誆誘執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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