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怎麼就當老師了呢

我簽約的學校是省重點高中。每年高考結束之後，當地老百姓都會不約而同來到這所學校。這群陌生人甚至比我們師生都期待本屆的高考成績。那高考文理狀元成績的條幅也會第一時間掛在學校門口，那學生院校錄取的名單也會陸續展現在學校的新聞欄上，而這些卻成為了和高考無關人員的飯後談資和下酒小菜。

今年比較特殊，傅主任比任何一位陌生人都認真地觀閱每一個學生錄取的情況。本屆學生的成績非常好，理科最高分學生全省排名第七，清華北大錄取人數再創新高，這突破了學校以往的最好成績。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更讓傅主任壓力山大的是今年中考成績的前3名都被競爭學校搶走了。「沒有尖子生哪有三年之後的輝煌啊！」傅主任嘆了一口氣。

現在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傅主任希望知己知彼，他不由地推了一下眼鏡，繼續仔細閱讀著，「我一定要找到今天錄取的突破口，今年可是我第一屆教導主任啊！」傅主任點了一下頭，自言自語道。

「愁死了，今年的錄取太完美了。更讓我上火的是新高一還來了來了兩個年輕人，那個小庄老師還算不錯，應該可以好好打磨；那個叫吳為的，他在學校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調皮搗蛋的傢伙，檔案里還有處分。我都不知道李校長是怎麼選上他的。」傅主任心裡嘀咕著，忽然，他看見李校長正和市電台記者暢快地交談。

「每年都是這樣，成績好都是校長的功勞，我們這些一線工作的老師連毛都沒有。怎麼不採訪我呢？」傅主任轉過頭，忿忿木然地看著錄取名單。

「怎麼又起來晚了」我不情願地關上手機鬧鈴。「今天可是老子上班的第一天。我要到學校參加新老師的培訓。我怎麼就當上老師了呢？我的畢業意向可都是策劃和傳媒啊。那個可怕的聖誕之夜，我怎麼就和聖誕藕斷絲連了。」

大三那年，外面飄著雪，我正和401寢室的女朋友周亞茹逛著街。忽然一通電話打來，「老三，根據可靠線報，現在市江濱大廈住進一夥不明不白的人。根據我線人的可靠消息，這是本省重點高中的校長團隊，他們準備明天去咱們學校簽學生。」寢室老大喊著，「我告訴你，吳為，這次你得必須去。這個學校和你女朋友亞茹在同一個城市，你可不能再錯過機會了。」

「我知道了，上次不賴我。那個禿頂校長讓我試講，我就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傻啊，你腦袋進水了。人家來考察你的講課能力，你什麼都沒說，就是一頓提問。還把校長問蒙了，我就是校長我也不簽你」，寢室老大近乎嚎叫。

「行了，咱們哥六個就我沒簽約，我真不想當老師。我自己創業不行嗎？」我淡然地說。就在這時，我那賢良淑德，溫柔可愛的女朋友亞茹搶過電話，她用我懼怕的掐功和一哭一上吊的雙重方式讓我徹底屈服了，我不得不走進那個美麗的江濱大廈。

我不知應不應該感謝李校長。我的簽約很傳奇。李校長沒有讓我試講，也沒有讓我寫板書，他只是和我聊了一些很奇怪的問題。我還清晰地記著李校長最後的那個問題，「現在高考面臨改革，你如何應對素質教育和應試教育的矛盾啊？」

當我當了很多年班主任之後，我才知道這是一道探索國家教育的大問題。現在經驗多了反而困惑了，當時我的回答很輕鬆，「我覺得教育的最佳方式是不教。不教的孩子才能成長得最好」。

李校長停住了幾分鐘，終止了我的談話。於是在聖誕之夜，外面飄著雪，亞茹再次挽著我的胳膊，微笑著和我聊著，但我的內心卻是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