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又要殺我?
韓經年垂眸,片刻后,反握住夏晚安的手,朝大先生看去,「說。」
這冷淡的模樣。
大先生幾乎要氣笑了,搖了搖頭,說道,「殿下想知道是何人買通了殺手,就該先許諾奴一個條件。」
這線索還沒給呢,就先會索要甜頭了。
夏晚安勾唇。
還沒開口,忽聽一旁的韓經年道,「你想要什麼?」
大先生笑了起來。
夏晚安有些無奈,指尖在韓經年的掌心輕輕扣了下。
惹得他朝自己看來。
輕斥,「笨蛋。」
韓經年眉頭一皺。
大先生卻含笑開口,「國師倒是絲毫也不遮掩。」
韓經年擰眉,面色冷凝,「何事需遮掩?」
夏晚安泄氣。
對面大先生倒是輕嘆了一口氣,扯了斷裂的水袖扔在一旁,笑道,「奴先前以為國師謹慎克制,內斂沉穩,不想今日偶見,卻是這般……」
他再次朝兩人看來,紅唇彎如蘭花,「倒是叫奴生了疑心,只怕國師不能做好這筆交易呢!」
這話一出,韓經年還沒說話呢。
夏晚安先不痛快了,一把將韓經年扯到身旁,冷聲道,「先生莫要弄錯了,今兒個這戲,是你為了求本宮才出的。你既起了疑,那便作罷!」
說著,便要拉著韓經年走,還沒轉身,又瞪了眼大先生,「還有,國師如何,天下人有目共睹。即便真情流露,也不過是關心則亂,輪不到先生來隨意置喙。還望先生慎言,若再有下次,本宮不能保證,方才離開的那些人,還能活著離開京城。」
威脅人誰不會啊?
拿喬做態?欺負大和尚嘴笨?
哼!
在她兩世為人的堂堂九公主面前,算個……銅錢板板!
說完,便拽著大和尚要走。
不想,卻被大和尚又給拉住。
回頭看他,卻見他冷眸之中,暖意浮動。
心下一悸。
身後。
大先生輕笑道,「兩位真是……這般模樣,瞧著倒像是情意深切的情人似的,就不怕奴,給二位泄露出去么?」
夏晚安徹底被激怒——這人好沒個眼力見,都這般警告他了,居然還敢來挑釁她!
剛要發怒。
不想,大和尚卻握緊了她的手指,淡然道,「早晚昭告天下的事而已,你若要說,本座封你個大封紅。」
「……」
「……」
這是巴不得所有人趕緊知道呢?
大先生一直輕佻浮慢的神情里出現一絲獃滯。
夏晚安打了下身旁的人,低怒,「你胡說什麼呢!」
誰知這人居然還正兒八經地朝她看來,「有何不妥?」
若非為這丫頭的周全,他當真願叫這事鬧得滿城風雨。也免得這一個二個的毛頭小子,跟見了血的鬣狗一般,朝她周身一個勁地撲。
夏晚安滿心的火氣卻又叫他這一眼給看得煙消雲散。
無奈地瞪了他一眼,「不許胡說。」
韓經年漠然,跟沒聽到一般,又去看大先生,「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
大先生回過神來,看了眼韓經年,又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
微微一笑,剛要說話。
韓經年卻先一步開口,「本座要你手裡所有的情報。」
大先生眼神一變,隨後失笑,「那這代價可有些大,國師確定能擔負得起么?」
夏晚安一聽又要炸。
卻被韓經年再次按住手,聽他語調冷淡清寒地說道,「能否擔負得起,那是本座的事,無需你來費心。只管說來。」
大先生看著韓經年。
夏晚安也抬頭,望向身邊的人。
雪面仙容,清高如蓮花座上佛。看似無情無欲萬物皆空,可那握著自己手指的掌心,卻熱得發燙,透過肌膚的觸碰,能感覺到那顆藏在這冰冷皮囊下,強勁又有力的心跳。
周身的風華氣勢,再不是從前那個淡然空遠的小和尚。
他冷冽,凜然,高雅,從容。
是眾人仰望不及的無上佛,大玥朝的國師。
從前的大和尚眼中,看盡蒼生天下。如今的國師眼中,萬物人事,似皆為螻蟻。
除了面容,她眼前的這個人,好像一點也沒有前生的影子了。
正愣神間。
就聽對面的大先生道,「奴要……內閣首輔趙庭雨的人頭。國師,可能給么?」
夏晚安猛地轉頭!
「你說什麼?」
然而,對面的人,雖是笑著的,可眼中的神色,卻並非玩笑神態。
夏晚安皺了皺眉,下意識覺得這位大先生原本想要找己的交易,並非此。
她皺了下眉。
不料,又聽韓經年道,「可。」
「???」
她又猛地抬頭朝韓經年看去,「你說什麼?」
「噗嗤!」
大先生忽然被夏晚安這傻勁給逗笑了,掩唇失笑出聲,「殿下還真是可愛。」
誰知剛說完,就見韓經年冷冷一眼看過來。
那模樣,跟護崽的凶獸似的!
大先生搖頭,放下袖子,道,「國師這般輕易就應了,不會是誆奴的吧?」
畢竟是內閣首輔,一國重臣。一個下九流的戲子說要人頭,堂堂國師還真就輕易應了。
這事兒,怎麼瞧著都是荒唐至極的。
可韓經年卻從身上摸出一塊木牌,遞了過去,道,「此物為憑。」
夏晚安抻著脖子瞅了眼——上頭一個『無』字。
跟上回她在雲頂寺後山斷崖下,韓經年給她讓她去求救的那枚一樣。
肯定沒有她後來得的玉牌好!
咳嗽一聲,收回視線。
就見韓經年在看她,似乎察覺到什麼,說了句,「給你的玉牌,天下僅有那一塊。」
「……」
夏晚安的心思好像一下被看穿,頓時臉頰浮紅。
本就明艷的臉蛋,被這紅暈一染,頓時如敷了層胭脂一般,愈發嬌美動人!
韓經年垂眸,看著這嬌羞赧色的臉,握住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
對面,大先生笑著收了木牌,「國師想知道……公主殿下怎麼臉紅了?」
韓經年瞬間沉眼,一把將人藏到了身後。
「……」
大先生簡直哭笑不得,搖頭,「您二位還真是……」
這也是個聰明人,已是猜到這二人怕是已是定情之際,說多了只怕反生了敵意。
便打住口,只笑道,「國師想知道什麼?奴知無不言。」
卻不主動將自己知道的告知,等著別人來問,那便是沒問到的可以不說!
狡詐!
夏晚安心裡暗道。
就見韓經年回頭看她,「殿下想聽么?還是……先迴避?」
畢竟事關她的安危。
無非是擔心她聽了會害怕?
連死都死過的人,還怕別人刺殺不成?
夏晚安搖頭,「我不走,我要聽。」
明明一臉認真,可說話的模樣卻嬌嬌氣氣的。
大先生輕笑,這可跟自己對面時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公主殿下,實在判若兩人啊!
韓經年點頭,握了握她的手指,轉過身來。
道,「兩波刺客,皆是何人指使?」
不說廢話,直中靶心。
夏晚安探頭,看對面的大先生差點沒保持住的笑,翹起嘴角。
大先生無奈,倒也沒遮掩,大大方方地說道,「國師不問,奴也要細說。這兩波刺客,一,出自詭門。便是方才圍攻公主殿下的那些。」
話音剛落。
就聽韓經年道,「不可能。」
大先生話音一頓,看向韓經年,「國師如何斷定?」
「詭門殺手,出招斃命,皆為高手。斷不可能是方才那般無能之輩。你從何處得來的情報?」
韓經年看向大先生的神情已是不善。
交易可以,可用假消息來糊弄人,未免太不把他們一個國師一個公主當一回事了。
夏晚安也冷了眼。
對面大先生被這兩人四隻冷眼這麼瞧著,又忍不住笑,搖頭,「二位莫急,且聽奴說完。」
「此詭門,非彼詭門。只不過是個冒用詭門之名,接一下暗殺生意的小門戶而已。取鬼門關的鬼門。」
夏晚安翻了個白眼。
大先生看到夏晚安的神情,又笑了,說道,「三日前,有人買了這鬼門的一單刺殺生意。而這刺殺的目標,便是今日會出宮來的九公主。」
夏晚安的白眼剛翻回來,又皺了眉。
臉上表情實在太豐富,惹得大先生忍不住再次笑出聲。
韓經年側眸,又將這不安分的小傢伙往後拽了拽,看向大先生,「何人泄露的消息?」
太敏銳了。
大先生笑著搖頭,「九公主的行蹤如何泄露,奴並不知曉。不過,這給鬼門下單的主顧,國師與公主殿下當有所耳聞。」
夏晚安再次探頭朝他看去。
就聽大先生道,「此人姓劉,名木輝。」
夏晚安還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呢。
就聽韓經年道,「宓嬪本名劉蘭春,家有二兄,次兄已逝,名劉木耀,長兄如今在京中做個典書的小吏,名,劉木輝。」
夏晚安一下瞪大眼,站了出來,「宓嬪?她指使人殺我?!」
這對母女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不想還沒驚訝完。
卻又聽大先生道,「原來劉蘭春,竟是宮中貴人的名諱么?倒是冒昧了。」
兩人一聽他這話中有話,再次朝他看去。
夏晚安本就是個急性子,見他說話一繞三道,更是不耐煩。
直接催促,「你要說什麼能不能一次說完?」
那樣子,活脫脫一隻炸毛的小貓。
分明剛剛被他帶來此處時,就算被冒犯也一副淡定平和的模樣。可現在竟像是徹底不管不顧了。
大先生又忍不住朝旁邊的韓經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