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皇救我
夏欣然瞪大了漂亮的雙眼,「父皇,女兒當真沒有害過晚安!您不能聽她一面之詞啊!」說著,突然又想起什麼,猛地轉向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夏正林,惶急地說道,「五哥,那晚我跟母妃在華宮,根本未曾出過門,五哥是知曉的,對不對!?五哥,你給我作證呀!」
夏正林臉色一變。迅速地掃了眼景帝的方向,跪了下來,有些遲疑,隨後鼓足勇氣一般努力地說道,「父皇,晚安落水那晚,六妹確實不曾出過華宮……」
話沒說完,靠在景帝懷裡的夏晚安突然問道,「五哥,我落水時已快戌時末了,那麼晚了,你不在皇子所,卻在華宮做甚?」夏正林的臉上頓時微微發白。
他有些惶急地抬頭,看了眼夏晚安,「晚安,你在懷疑我么?」對上那雙故作瑟縮無助的眼神,夏晚安下意識又想起,前世里,這人手提血劍,滿眼陰翳的狠毒模樣。
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又往景帝懷裡一縮。
無辜又可憐地說道,「我只是奇怪啊!父皇,您不覺得奇怪么?雖說五哥是寄養在華妃娘娘名下的,可八歲以後,五哥不就轉去皇子所了么?如今五哥都十六了,總不能還是大晚上的要回華宮去休息吧?」
景帝臉色登時一沉。他低頭,看了眼懷裡最疼愛的小女兒。
然而,夏晚安卻是一臉的天真無辜,完全一副想到什麼說什麼的不在意的模樣,當真是一點兒也瞅不出她心存惡意或者別有用心的模樣來。
他又皺了皺眉。
夏欣然立馬意識到不對,匆忙說道,「晚安,你莫要胡說!我母妃也只是聽說五哥最近讀書辛苦,才在那一晚讓五哥去華宮坐一坐,權當休息而已。」這樣的解釋,完全合情合理。
夏正林也說道,「正是如此,父皇,那晚,華母妃喚兒臣前去華宮,問了兒臣的功課,還給兒臣特意準備補身的湯水,又讓宮人量了兒臣的身量,說是要給兒臣準備新衣,故而才耽誤得晚了。完全不是……」
頓了下,眼角似是無意地掃了眼夏晚安,「晚安說的那個意思。」
夏晚安當即心下冷笑一聲,不等景帝發話,張口便一副無辜又生氣的模樣,「我什麼意思了?既然要關心五哥,緣何不平日里找,偏要趕著那一晚?不想讓人說閑話,就不要做出叫人話柄的事才是!」
夏正林心下一震,平日里最沒心眼的夏晚安,居然會說出這種話?是什麼人在她跟前說了什麼?夏正林腦中急轉,看著景帝和夏晚安的神色還要說什麼。夏晚安卻不給他機會,轉而又道。
「五哥,你跟六姐姐要好,幫著她,我無話可說!我只問你們,我那晚分明在那個害我的人身上聞到了薄荷與紫薇花的味道,六姐姐身上,為何會有這種味道!」
夏正林為難,「這……莫不是宮人故意栽贓?」夏欣然一聽,瞬間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對!晚安,你不能僅憑這一個味道就說是我害你!我若真想害你,怎會用這樣明顯的證據來暴露自己?定然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挑撥你我姐妹情誼!你不能上當啊!」
夏晚安看著這二人的一唱一和,恨不能學那些市井婦人,一口唾沫星子啐他們一臉!心下恨意愈發難消。
可也明白,今日突然發難,沒有真憑實據,根本動不了夏欣然。便委屈地一撅嘴,看向景帝,紅著眼睛撒起嬌來,「父皇~」嬌蠻又任性。
景帝搖了搖頭,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呀!過了今日,就是大姑娘了,還這般不知體統!」夏晚安更不樂意了,擰過頭不讓他摸。
嘴裡嘀咕,「什麼大姑娘!大姑娘及笄了,都有自己的親生母親給戴簪子,我卻沒有!我不要做大姑娘!」賭氣的話,卻像刀子一樣,一下戳中了景帝的心!景帝一下想起,那個曾經如春花爛漫一般在自己面前言笑晏晏的明媚女子。嘆了口氣。
轉過頭,「李德。」
一直站在後頭的太監總管站了出來,「奴才在。」
「吩咐下去,晚安公主落水一案,交由大理寺與內務府徹查!半月之內,必須查出真兇!」景帝的一番話,頓時讓在場的好幾人面色變化!夏晚安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暗暗記在心中。
便聽景帝無奈地說道,「可滿意了?」夏晚安抬頭,看他鬢間微微發白的頭髮,心頭湧起一絲短暫的內疚——不該利用他對母親的愧意而達成目的的。再次一把抱住他的腰,帶著濃濃得鼻音笑道,「父皇最好了!」
……
這邊華宮內。
夏欣然一進殿,就哭了起來,「母妃,母妃!夏晚安那個賤……夏晚安她打我!母妃,您要給女兒做主呀!」珠簾撩起,從內殿走出一位面相柔美、眉眼恬靜的雍容婦人。一眼看到夏欣然的模樣,頓時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她匆忙上前,扶住夏欣然的胳膊,心疼地皺起眉來,「怎麼臉都爛了?這傷……瞧著像是被抓的?」
這人是誰?
正是夏欣然的親生母親,位於四妃之一的,華妃。
夏欣然反手抱住她的胳膊,又氣又惱地哭道,「是夏晚安!母妃,夏晚安抓我!還打我!您要給女兒做主呀!她太過分了!嗚嗚嗚!」華妃擰著清淡的眉頭,朝旁邊的貼身女官看了一眼。女官會意,便折身去了。
她這才再次看向哭得淚水滿面的女兒,搖搖頭,「夏晚安雖然素來是個嬌蠻的脾氣,可也不至於會動手打人,你可是說了什麼惹惱她的話了?」夏欣然抿著嘴,只顧抱怨夏晚安,「母妃也知道她素來嬌蠻,仗著有父皇的寵愛,便在這後宮無法無天!您知曉她說什麼嗎?她說,咱們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她給的,這分明就是看不起母妃您!」華妃恬靜的臉上浮起幾分驚訝,還沒說話。
門外走進來幾人。
為首的正是方才出去的女官,秀珠。
她福了福身,道,「娘娘,人都帶來了。」夏欣然扭頭一看,跟在後頭的,正是她的貼身宮女,花落與朝期。
心下一慌,忙道,「母妃叫她們來作甚?有什麼話,只管問女兒便是,她們又能……」
華妃卻並不理她,只看向那兩個宮女,含笑柔氣地說道,「今日欣然跟晚安,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們不要害怕,只管仔細說來。」
二人對視一眼,跪了下來。花落看了眼夏欣然,沒開口。卻聽旁邊的秀珠說道,「護主不力,再有隱瞞事實的行為。
按照宮規,該送去慎刑司。」「姑姑!」花落瞪大眼。旁邊的朝期嚇得一抖,連忙開口,「求娘娘恕罪,今日當真只是意外!當時……」事情前後,朝期幾乎算是一字不落地盡實說完。一時間,殿內靜悄無聲,只有案几上的香爐,香煙徐徐升騰。夏欣然早已鬆開了華妃的手臂,小心地看著她的臉色,「母妃,夏晚安她就是胡說!我根本不曾害她……」
「你們先下去。」華妃笑著朝秀珠又看了一眼。
秀珠垂下眼瞼,領著花落和朝期以及其他宮人退出了宮外。夏欣然愈發緊張,「母妃,父皇應該不會真的信她的話吧?我……」
「啪!」一個巴掌聲,突兀地響起。
夏欣然原本就腫脹的半邊臉,迅速地鼓起來。
她一把捂住臉,直接就跪了下來,再不敢分辨掩飾,揪住華妃的袖子大哭起來,「母妃,女兒知曉錯了!您不要生氣,都是女兒的錯,母妃!母妃,都是女兒的錯!您救救女兒啊!」
華妃低下頭來,原本恬柔精美得臉上,一片冷色。夏欣然捂著臉,驚懼地往後退了退。華妃看著她,聲音淺淡,「晚安落水的事,當真是你做的?」
夏欣然一顫,下意識想搖頭,可看著華妃的眼睛,卻僵硬地不敢動彈。
半晌,喃喃道,「她拿了父皇原本準備賞賜給母妃的南珠,女兒……只是想給她個教訓,並沒有要真的害死她……」
其實不是的,她是真心想讓她死!沒了她,父皇原本寵愛的目光,一定就會轉移到自己身上來的!
華妃看著她閃爍的眼神,哪裡不知道自己親生女兒的心思。卻沒有再追究。只輕嘆了口氣,問道,「那行事的人呢?」
夏欣然顫抖地說道,「就,就一個末等的小太監,那晚過後,就處理乾淨了。」眼看華妃的眼神又暗冷下來。
夏欣然再次打了個寒顫,連忙抓住她的手,不斷求饒,「母妃,我真的不敢了,您不要生氣,我錯了……」
華妃推開她的手,搖頭,「你錯在哪裡?分明是本宮錯了,連你在眼皮子底下行這樣的手段,都未曾察覺……」
「母妃!」夏欣然一下撲過去,抱住她的腿,「我真的不敢了!父皇如今下令內務府和大理寺徹查,會不會查到女兒身上啊?您救救女兒啊!」華妃冷著臉不理睬她。
這時,秀珠走了進來,看到母女二人這番情景,輕嘆一聲,走過去,低聲道,「娘娘,欣然殿下年幼,一時玩鬧,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