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擋刀
宋冉保持沉默，靜靜地看著眼前發怒的男人。
曾志偉先敗下陣來，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宋冉的眼睛亮得足以營造含著淚的假象，曾志偉將她臉頰上的一縷碎發，別到她耳後。
「你媽媽告訴我的，你倆在拍拖，我怕她鬧完我再去鬧你，冉冉去我那住一段時間吧。」說完，他若有所思。
「不用了舅舅，我能應對。」
曾志偉有點急，「你知不知道背叛他的下場，你確定你真的了解他這個人嗎？」
他見識過背叛賀先生的下場——
他還記得自己當年就是個普通司機，開過大客車，開過私家車，最後給大老闆開車，是個光彩卻不討好的工作。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讓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今晚作為司機的他，日常陪老闆出去喝酒。
坐在廳中的大佬們，不知誰的面子大，請來了賀延深，他臉上淡淡的笑容，比多數的老闆都年輕，卻比所有人都要夠有氣場。
平時拿鼻孔看人的大老闆們都圍著賀延深，臉上帶著討好虛假的笑容，輪著敬酒。
坐在角落的曾志偉無聊的打了個哈氣。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彭」的一聲。
門被撞開。
昏暗的ktv中，房門從外面衝進來一群人，手裡拿著刀，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打手，帶著目的性的找人。
看到賀延深，幾個人眼神示意，拿著刀沖了上去。
千鈞一髮，眼看著刀朝賀延深劃下來。
曾志偉險些嚇得腿軟，慌亂間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不知絆到誰身上，整個人向前踉蹌，曾志偉在那一刻根本來不及思考，餘光瞥見毫無停頓的白刃，他胡亂伸手擋了一下。
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曾志偉抬頭一看，自己手死死地抓住刀，還殘留著明顯的紅，那細細的一道紅色順著刀尖悄無聲息地低落在地毯上。
場面安靜的詭異，曾志偉手上傳來疼痛，面前的身影模糊起來，一層層疊起來。
在昏倒之前，他對上一雙鎮定深邃的雙眼，曾志偉看清這個人之後，有些艱難的咽了口水，這會兒終於感受到害怕。
他替賀延深……挨了刀。
彭——的一聲。
他倒在地上。
手上的刀也掉落在地上。
第二天，在比自己家都高級百倍的病房中醒來，曾志偉知道他這隻漂流的小老鼠找到靠山了。
飛黃騰達有時候只需要一個合適的機遇。
後來手養好，卡里也多了筆他不敢動的錢，曾志偉有三個月都跟著賀延深，當他的司機，他很好奇一個醫生怎麼會有人追殺他。
但他知道一個道理：好奇心害死貓。
至今為止，賀延深雖然讓他當司機，卻一點也不累，他有足夠的休息時間，副駕駛還有個叫錢誠的保鏢，一板一眼死硬派，有時候這個保鏢和他輪班開車。
他以為自己的生活就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錢誠有一周沒來上班。
今日，賀先生讓他把車開到錢誠家。
開門的男人憔悴面容，瞳孔渙散，看起來精神有點不正常，手腕上有明顯的針眼，短短几天，就像換了個人。
屋裡還算乾淨，窗帘緊閉著，開著淡白的燈。他們面對面的坐在沙發里，茶几上的煙灰缸裡面滿滿都是煙蒂。
錢誠嘴角有一抹白，有些虛弱的說：「賀先生，喝茶嗎，我去沏茶。」
賀延深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嘴角一扯，「錢誠你就被這玩意控制了？」
只見男人手上拿著注射器把玩。
錢誠後背溢出汗，整個人都坐立不安。
頰邊一痛，牙齒直接磕破舌頭，臉被打得偏過去，他抹了嘴上的血，抬眼看逆光而站的男人，肚子上又是一記，又重又狠。
錢誠捂著肚子癱倒在地上，疼痛的縮成一團。
賀延深拎起他的領口，語氣淡淡：「謝越就給你點毒品，就搖搖尾巴去當狗。」
他哼笑，嘴裡全是血的味道。
「賀延深，你別囂張，謝越不會放過你的。」
曾志偉看到賀延深抽出身上的槍，他拿槍抵在錢誠的太陽穴，聲音冷冷：「我這個人最討厭背叛。」
錢誠無所謂地點頭，「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反正我這個人爛命一條，不介意給你背上一件命案。」
板機慢慢扣下來，賀延深彎唇，錢誠後背發涼。
他咬牙威脅：「醫生殺人，賀延深你可想清楚！」
「你也配？」賀延深低聲和他說，「殺你我怕髒了手，但毀了你一定很有趣。」
板機一扣到底。
錢誠慌張說：「我手上有謝越串通仇家去ktv埋伏你的證據。」
太晚了。
砰砰砰——
三聲響起。
子彈穿牆而過，錢誠癱軟在地，細密的汗珠順著頭髮躺下來，此刻他疼得說不出來話。
賀延深慢慢走到錢誠面前，蹲下身，猝不及防地拿槍打他的臉，臉被打的通紅，男人滿意地朝他微微一笑，「代我向謝越問好。」
槍慢慢向下移動，停在他的下身，男人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賀延深——」
「啊啊啊！！！」
錢誠這輩子是毀了，廢人一個。他槍槍打在那處，這瞬間的疼痛，比活生生從人身上扒皮的疼，差不了多少。
看著昏過去的錢誠，地上一灘污穢，他的腳指甲還在滴尿。
曾志偉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想要嘔吐，捂住嘴巴讓自己冷靜下來。
賀延深低沉無情的聲音說著，「call給謝越。」
然後，就轉身離去。
曾志偉握著話筒，慢慢放到座機上，不敢回頭看他一眼，只傻傻地愣在原地。
回憶戛然而止。
曾志偉逆著光，擋住她一半臉，她一邊瞳孔在陽光下呈淺棕色，女孩臉上是執拗，是倔強，是他不理解的堅持。
此時此刻，曾志偉總算體驗到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他不明白，宋冉也不是那種見到靚麗新衣就走不動的人，更不是對鑽石珠寶兩眼放光的女人，她到底圖賀延深什麼。
他哪是醫生，他就是個魔鬼，他身邊就是地獄，萬丈深淵，只等拉你進去。
不留讓她質疑辯論的機會，他接著說，「你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惹賀先生生氣，更不要想著背叛他。」
沒等宋冉給點回應，曾志偉說著，「我先走了………」但他下台階前，突然靠近她，低聲告誡，「小心點。」
他說話的同時，往她手機塞進一樣東西。
宋冉下意識地握緊，目送他離開，她轉身，走到無人的走廊處，才攤開手心。
一把銀色迷你軍刀暴露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