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內奸
沈嫣到底是沒被貶斥到莊子里。大夫人親去求了沈留,最後只讓她禁閉在院里半年。
「半年不出院子,也夠她的受得了。」沈眠懶懶的倚在貴妃榻上,身後玉雅拿著茉莉頭油膏正給她輕輕按著頭髮,屋子裡一時瀰漫著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
「多虧了小姐厲害。」
沈眠淡淡的笑了。她若是厲害,前世也不會落得那樣一番下場。如今重生回來,只不過是心態變了,看的透徹了些罷了。更何況,沈嫣豈止是那麼容易就拉下水的?這次不過是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下次可就未必了……
「如今兒熱的愈發厲害,一會兒奴婢去取碗冰酪來給姐兒吃個鮮兒。」玉雅笑著說。
「取兩碗來,你也跟著用一些。」
「還是小姐疼奴婢。」
如今盛暑天氣,烈日灼灼,曬的眾人都無精打采,就連街頭的野狗也都是懶洋洋的趴著。可此刻沈府上下卻忙碌了起來。
「過幾日就是祭祀的日子了。」大夫人坐在上首,淡淡的看著沈眠,「眠姐兒就不必去了。」
「是府裡頭的小姐都不去,還是單我一個?」沈眠輕笑著問道。
「你同嫣姐兒留下。」
沈眠勾起嘴角,眼底閃過晦澀不明的光。「三妹妹是做錯了事被父親罰了,去不成了。那我是為何不能去?」
「你如今愈發嬌狂,連長輩都敢頂撞!」大夫人冷斥道,她打量著沈眠,眼底透著不屑,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祭祀祠堂是大事,眠姐兒你母家是商戶,三教九流里都排不上號的。我們平陽沈家是望族,容不得隨意玷污。」
沈眠聽的好笑,「當初父親落難,逢我母親搭救,好吃好喝的養著,那時怎的就不嫌商戶了?」
大夫人被這一番話堵的難受,一口氣憋在胸口,臉色鐵青,「你……你……簡直放肆!」
沈眠正了正神色,轉頭沖著大夫人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一個頭,「女兒不敢放肆。只是如今母親不公,女兒心裡難受。若母親執意不讓女兒去祭祀,那女兒只能去問問父親,當初費心救您的那個女子,還記不記得!」
大夫人直直的看了沈眠半晌,驟然冷笑,「罷了,眠姐兒如今氣性大得很,動不動就要去告訴老爺。我是再也管不得你了,既然你這麼想去祭祀,便去罷。」
沈眠額頭抵著青石板,眼底一片冰冷,聲音卻是恭恭敬敬,「多謝母親。」
這件事到底沒傳到沈留的耳朵里。大夫人再不願意,可沈忌著沈留,也只能給沈眠留了位子,哪怕是最末尾的。
沈眠卻並不在意,她如今剛剛重生回來,在沈府還是孤立無援,行事太張揚反而沒有好處。
祭祀過後,大夫人就病倒了。大夫來了一波又一波,就是不見好轉。連平日里政務繁忙的沈留也接連幾天守在正院。因著沈嫣還在禁足,便只有沈眠同沈蓉去侍疾。
沈眠在那兒熬了幾天,從白天站到黑夜,等再回屋的時候,兩條腿都僵的不會動了。
玉雅心疼壞了,跪在榻邊輕輕的給沈眠捏著小腿,「大夫人慣會作賤人,小姐去了也就是遞遞葯罷了,偏一日都不肯鬆懈。」
「我冷眼瞧著,大夫人這次怕是真病了。」沈眠被揉捏一陣,好歹松泛了點兒,困意漸漸襲來,連帶著聲音都是懶懶的。「前兩日你不是也病了么?如今大好了?」
玉雅點點頭,又有些遲疑的說道,「小姐,奴婢覺著,咱們屋裡的寶桔似乎不太對。」
「怎麼不對了?」沈眠心頭一跳,頓時清醒過來。
「前兩日奴婢病著,一直由她整理小姐的床。今兒早上奴婢一時找不到床頭的絲絹帕。就去問她,哪知去她房裡,正巧看見她捧著個金釧看。她一見奴婢,忙就收起來了。可奴婢還是看的真真的,那聲音清脆,定是足金的。按理說她一個二等丫鬟……」
「按理說她一個二等丫鬟,哪裡來的閑錢去買這些東西。她是我房裡的人,我不曾賞賜過她,那便是別人給的了!」沈眠接過話,眼底帶著幾分冰冷。
「你即刻好好查查內間,一個角落也不要放過!」
看著玉雅領命出去的背影,沈眠心頭泛起一股子寒意。她早該知道,大夫人不會無緣無故的病。原來,在這兒等著她。
不一會兒的功夫,玉雅捧著個托盤進來。上頭是一個白布做的布偶,用針扎滿了,還系著個布條,寫著生辰八字。
玉雅手都在抖,顫顫巍巍的問了句,「小姐,這上頭是誰的生辰八字?」
沈眠面色有些難看。她低頭看著布條,筆記熟識,赫然同她的一模一樣。半晌,她驟然冷笑,「這必是大夫人的。」
她想了想,直接伸手把那布條扯了下來,吩咐玉雅再給她拿一塊新的來。
「小姐,我們把這個燒了不就結了么?」玉雅遲疑著問道。
「今兒把這個燒了,明兒指不定還有多少陰損的招數等著我呢。」沈眠淡淡道,「你且拿來就是。」
等玉雅拿來了布條,沈眠暈了筆墨,在上頭寫了自個兒的生辰八字。也不單單是自己的,連帶著沈留,大夫人的一同寫上了。
之前布偶上頭的布條用的是她閨中時常用的筆跡。前世她為了討韓琛歡心,特意驀了他的字體,倒是能仿個八九不離十。只是當初韓琛厭惡她,哪怕她做了再多,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麼。卻不曾想,如今還有了這番用處。
寫完后,她把布偶交給了玉雅,低聲吩咐道,「你悄悄的把這個埋在庭院的花園裡,別叫旁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