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上了賊船
毛糙的毛坯房中，水泥板上的方炎，因為失血過多而面色慘白，那快黝黑的方盒子依舊刺著他的手指，不曾分離，不過在他的臉上，嘴角洋溢起一抹微笑，似做著一場春夢般陶醉又迷離。
這是一場五彩繽紛的夢。
機車的咆哮怒吼回蕩不止，疾馳如電的速度只讓人熱血沸騰，好似一場美國動作大片，令人酣暢淋漓，直呼大快。
夢中的世界，方炎擁有了一棟他夢寐以求的豪華別墅，別墅有著一座巨大的車庫，車庫中停放著數十台，五顏六色、千奇百怪的重型摩托機車，畫面跳轉，他或在公路飛馳，或在街道橫衝直撞，又出現在數萬觀眾矚目的國際賽場，與世界頂級車手們較量高低。
大房子，豪華車，極品美女，這一切都出現在了這一場夢中，也是那樣的真實。
只是——
夢境終究是虛幻，現實的殘酷還是要面臨。
在清晨的鬧鐘炸響后，方炎終是從美妙的夢境中驚醒，睜開雙眼，迷惘混沌的直直望著坑坑窪窪的水泥天花，久久沒有動作。
他在回味昨夜，在梳理夢境中的一切……
「如果美女、豪車、別墅都是虛幻的，那麼……前一個夢也是虛幻的吧？」呢喃聲中，躺在地上的方炎側眼看了看身旁的左手，黝黑的盒子與指尖依舊相連，輕輕的動了動，盒子脫落了，手指劇痛……
「是假的吧？只是……我昨晚暈血了？！」一抹希望之光冉冉升起，方炎的身體有了力氣，一把坐起身子，正要試圖從髒亂的地板上爬起來，一道突兀的聲音，忽而乍現——
「尊敬的宿主先生，溫馨提示，請儘快熟悉系統功能，第一個任務將在次日凌晨發布。」
熟悉又陌生的機械合成聲，在耳邊回蕩的是那樣的真切，方炎不由露出一抹認命了的苦澀笑容，他的雙眼前，在此刻間忽然跳出了一塊半透明狀的光憑——系統面板。
面板上，方才的那句話赫然出現在目，右下角處，還有一則極為『溫馨』的統計小貼士：當月任務失敗率0/3次，三次滿額，抹殺宿主！
「我草你家個仙人板板，協議我沒見過你就讓我確認簽署，坑爹系統你滾出來給我一個解釋！什麼叫做三次滿額，抹殺宿主，這一條你在簽署協議之前怎麼不告訴我！」望著右下角的那條『溫馨提示』，方炎頓時火冒三丈，本以為簽了不死，不簽才死，到頭來甭管簽不簽協議，都是死路一條？！
有這麼坑爹的沒有？！
「滴滴滴，警告！威脅辱罵主腦者，輕則處罰扣除積分點，重則銷毀技能，屢犯不改者，以智商過低處理方法執行，抹殺之！」
「協議已經簽署成功，系統綁定；請宿主腳踏實地，努力完成系統任務，獲取更多的積分點與技能，以車神為目標邁進——您是要成為摩托之神的男人，前進吧，嗚嗚！（摩托排氣轟鳴聲）」
「這麼坑爹的系統，還罵不得了？我草……」
「滴滴，再次警告，請勿辱罵……」
「得得得，不罵了，不罵了還不成嗎？先給我把面板收起來行不行，礙眼著呢！我先給這裡收拾收拾，收拾了去吃點東西，你昨天抽了我多少血？不得補補身子啊？！」
眼見這坑爹的系統主腦如此機智，連罵人的話都能檢測的出來，方炎立馬收斂了氣焰，默默的忍了，一不小心上了賊船，現在還能怎麼辦？！
毀約？
可沒有這麼一說！
就算有，估計毀約的結果，還是要被人道毀滅。
「任務，不就是任務嗎？我還不信我一個能考上國內一流學府——益海大學的高材生，還玩不轉個破摩托車了！」上了賊船，沒了辦法，方炎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雖然說這系統有些變態苛刻，但是只要是盡全力的去完成它所布置的任務，總不至於隨隨便便就死了去吧？
自己也沒那麼低智商！
再者而言，這麼智能的系統，比那美國科幻大片上的還牛逼，又還有什麼技能啊，積分點兌換之類的，指不定還能稍稍改善一下自己如今的窘境呢！
「不管了，先去吃飯，然後好好琢磨一下這系統面板……恩，從今天起，老子是要成為摩托之神的男人，草！」
在死亡的逼迫面前，方炎終是暗下了決心。
苦哈哈的收拾完一片狼藉的地板，上樓換掉了一身臟衣服，從衣櫃里摸出一把零錢，這就出了門。
在街邊一家經常光顧的早餐店，方炎就坐，叫兩籠包子，一碗黑米稀飯，這就稀里嘩啦的胡吃海喝起來，味道一般，比不上酒店裡的精緻包點，但經濟狀況不佳的方炎早已習慣了這一切，再加上失血過多，他真是餓的一塌糊塗，大口大口，吃得那叫一個香甜。
方炎坐下沒多久，一個踢踏著拖鞋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沒有遲疑，他一屁股坐在了方炎一桌的對面，摸出兩根煙，甩給低頭猛吃的方炎一支，自己點上一支，就這麼抽了起來——
「方炎啊，這又到暑假了，該打工了吧？叔給你介紹個活吧，送快遞……比你去快餐店打工強多了，固定工資外加送件提成，幹得好的話，一個月能有兩千多，咋樣？去不去？哦，對了，你這也高三畢業了，該上大學了吧？學費夠不夠？不夠的話，叔先借你點，等你有錢了再還。」
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村街道的書記——郝人民，方父從前的中學同學，自方父離世后，一直對方炎照顧尤佳，整整六年，幾乎天天見面，也幾乎天天都會問問方炎的經濟狀況，願意給予幫助，不過方炎卻從未要過，只因他不怎麼缺錢，生活雖然困難，但是父親留下的撫恤金，和自己打工賺來的外快足夠自給自足、不愁吃穿了。
「唔……送快遞？一月兩千多？倒是，倒是不錯，不過送快遞不得有輛電瓶車啊？我連個自行車都不會蹬，別說電瓶車我也沒有了，不去，郝叔，您老就甭操心了，我自己會想辦法的，您老的好意，侄兒心領了哈。」狼吞虎咽著包子稀飯，方炎抬眼望了望郝人民，支支吾吾的說道。
眼前孩子的倔強，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了，郝人民聽得的方炎拒絕，掐滅吸盡的香煙，只是又重複了一遍關於願意藉助學費的事情，便沒再多說什麼，叫了包子稀飯，這就與方炎一般，埋頭苦幹起來——
看得出來，這老漢昨天夜裡，沒少交公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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