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戰(二)

第十二章 夜戰(二)

「大哥這刀法可真是愈發熟練快活——黃沙紛飛,明月輪迴,將軍一出,山河破碎!」

「好、好……說得好;再加上這把雁翎寶刀,和大哥堪稱絕配,真可謂『精兵悍將』啊!」

「那是、那是……喂,大哥,你歇會兒吧,至於這麼賣力嗎?」

「對呀,大哥,這才剛吃過晚飯,不太好……」

一望庭院中便有個赤膊壯漢正在翻舞著寬大型雪刀,流暢而蕩漾、嚴密而果斷,馬步亦是整頓紮實、平穩行進,直迸發出激烈奔放的光芒,片片卷波,赫赫生風,寒氣到處充斥,卻毫不作息,居然乃為耿聰!

「也難怪呀……能不氣嗎?這主公倒真小瞧人,虧咱們兄弟出生入死又大老遠跑來給他看守荒島!」

「正是,太不通人情;還有那個包總管:平日里也裝大耍闊指你說他的,分明狐假虎威!」

「就這話,他只會倚老賣老;說真的,早知如此不進家統了,還回軍營多好呵?那兒現在搞得也挺像個樣!」

「對、對……反正都靠硬本事吃飯,大不了我們再去混個隊長或者校尉什麼!唉,但這話又說回來,在哪總得給他歐陽家當差呀,沒兩樣,有的選擇嗎?」

「也是、也是喲……哎,對了,今天聽他們船上人講前月出兵未成士氣下跌不小,且侯爺變得好像懶於過問……」

「你倆真是……有完沒完,煩不煩?」大刀一收,耿聰拿起衣服擦了把臉,「練個功也不得安靜!」

「是、是、是……我們煩,只要大哥你不煩就行!」

「好了,走吧,回屋,睡覺……哎,什麼聲音呵?聽!」

「像是……吵鬧聲……東邊……該不會誰喝醉了吧?」

「出事了、出事了……耿管頭……不好!有刺客、刺客……」

「刺客……什麼刺客?」

「不清楚、不清楚……好厲害……」

「真的?在哪……去——通知大夥……弟兄們,走!」

耿聰等剛走出大廳便聞聲色聒噪刺耳,正見一行人殺散數名子弟衝進來,氣勢噴薄,銳不可當。

「何方鼠輩……竟敢來此撒野?!」

「你***才是鼠輩!從哪個洞窩裡冒出來?」

「放肆!你他娘什麼東西,敢這樣跟我大哥說話?」

「喲!看來這是個頭面人物?梅姑娘,他應該知道,就讓我先來會會……」

「阿火,不可逞強……時間緊迫!」

「頭,我明白,你們且看著;喂……可是這兒老大吧,有多少斤兩,咱倆來較量較量?!」

「就憑你?大哥,我來……」

「你倆都退下。」耿聰把刀一讓,「好小子……哪條道混的,如何稱呼,報上名來!」

「少放狗屁,你火爺爺是也!」拳頭一捏,隨即沖發,勁風脆響,裹挾起灼熱的氣息。

好快!耿聰忙撤步一閃,同時也掏出筋骨分明的粗拳攻敵肋下,勢如摧枯,豈料他已反應過來、回手進擊,雙方在霎那間遭遇,只聽聲悶響震耳,竟不由往後倒退,臂膀則有些發麻打顫。

「大哥……沒事吧?」

「哈,我以為什麼硬骨頭,也是個軟泥巴,還沒成形呢!」

「你小子……功夫不錯,有點意思!」

「沒意思還混什麼?我看你趁早趕緊投降,免得火爺再動手。」

「投降——你這話說得也太早了點?」耿聰一笑,「赤手空拳沒多大意思,要來便來真的,咱們再比試比試兵器如何?請!」

「兵器……那隻管放馬過來吧,火爺我就用兩手照樣能將你打倒!」

「大言不慚!」雁翎刀一振,鋒芒雪耀,耿聰立馬往他頭顱招呼過去,流光穿空,暗淡了月華。

「好刀、好手段……火兄當心!」

「是不錯——威力張揚,後勁也很足。」

「這傢伙還真有些能耐嘛!哎……頭,再好的刀也難逃你手,要不弄過來耍耍?」

「耍耍?只怕不大容易呀!看此人雙臂靈活運轉、下盤穩中求快,應是個老手……」

「壞了!阿火大哥好像不行……」

才片刻之間,雙方情形已然大逆轉,耿聰刀法自是縱橫交錯、招招延伸,猶如風浪翻卷、滔滔不絕,而這阿火則一個勁地閃躲退避,幾無還手機會,明顯鬥志下挫,讓人擔憂,就見梅宛揚起長劍正要上前卻滯后了半步。

鍾寧縱身快速挺進,臂膀一下探出、五指開張,好似銅虎鉗,直衝對方那條起伏利落的手腕夾去,如斯矯捷敏銳恰好在其招式用老後勁未接之際,分寸拿捏得這般精準,確乎不易。

不過耿聰自恃沙場磨練經驗豐富當即蹬腳擰腰,硬是翻腕橫刀所向,法度雖簡,勁道則頗為深沉,只見雪光大漲,嗡嗡作響,正乃其慣用技法:「千軍破」;來人果然剎住但恐怕亦難以接招,卻瞧他並指化掌直拍而下,氣流於瞬間激蕩生波,立聽嘣地一聲,心神俱動,虎口麻木得差點沒能把持。

「好功力……可你這暗使黑手未免有失光彩吧?!」

「得罪!小弟不才,這邊便由鍾某代為向足下討教幾招。」

「你誰呀你……想的太好了吧,跟我們玩『車輪戰』?大哥,別理他!」

「對,大哥,別理他;一夥賊人,膽子不小,知道這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什麼地方?」

「耿管頭……耿管頭……刺客在哪、在哪……」

原來,歐陽子弟從四處競相趕到,各持刀槍斧錘,冰冰冷冷、星星閃閃,一下充塞操場,大略望去還有十多數,個個怒目圓瞪、粗氣排放。

「來得正好,小的們,給我將這伙賊人拿下!」

「是……哎,耿管頭,這小娘們……」

「臭狗賊……一群沒頭沒臉的東西!」

「你……你是誰?難道……梅家女?!」

「沒錯!」身子一挺,聲色飛揚:「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乃梅家的!」

「好呵……想不到你還真敢來?」

「有何不敢?別廢話,今天便是你們這些狗賊的死期!」

戰事再次啟動,雙方兵器交接、手藝競爭,轉瞬間光芒漫空、喊殺隨風,糾結在青山白夜中,如此清晰又模糊,明眼能見耿聰仍提刀揮灑,依然威嚴狠辣,好似開道伐木、斷水滅火,令人難以為生,而鍾寧還是試探他脈腕、幾度拍撥離亂,其餘四者或轉折運掌或流行出刃或拳頭沖騰或腿腳連踢,單打獨鬥、從容自若、相互照應、順利暢快,至於梅宛那條鐵鞭則更加任意抽掃點擊,招無虛發,烙印鮮花,滿目慘烈哀傷,不甚感嘆;要說歐陽子弟根基本就較之淺薄、經驗也欠缺怎禁得住這般迅猛攻勢,僅過數個回合便已倒下一片,活力何有,飄忽蒼茫望天地,浮浮沉沉!

覺察於此,耿聰不免分神遲緩,然對方卻隨即欺近,並且雙手齊出,一隻摳他脈門、另外則來探脖頸,甚是了得,連忙騰身後去,但剛點地還能緊接著再度躍起,大刀激揚傾落,熒光翻飛,聲色徹響,勢若劈山開河,風流無限!

豈料鍾寧亦已插上,十指緊合恰恰好抓到他手腕,形勢竟為之滯緩,可也由不得倒退,忽而腳掌扒地穩住身體,隨後運臂回拉、提膝前頂,動作如此連貫契合,似慢猶快、似輕猶重;唯見耿聰防備未及頓時被擊中腰腹又丟失兵刃跌翻在地,血汗俱下,耳目緊縮,欲起無奈。

「大哥……大哥……你怎樣、你怎樣……不要緊吧?」

「你這賊頭……敢傷我大哥?來吃本爺一刀!」

「不……不可!四弟,你倆快走,別管我……」

「大哥,這怎麼行?我們兄弟打小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娘的,跟他拼了,便是死也死在一塊!」

「不、不……別白白送死!」耿聰藉助支起了身形,正色而道:「各位功夫高強,實在佩服,難怪你們能大鬧國公府?現今落敗,任憑處置,但請放過我這兩位小弟……」

「大哥、大哥……不……你別求他!」

「多慮了、多慮了……」鍾寧略笑道:「我敬你是條漢子就不為難,只有件事想請教,還望直言相告!」

「哦……何事,不妨說來,我若知道,自當奉告。」

「我爹……家父在哪?」

「你……你爹?」耿聰一怔,「你是說十幾年前夜裡逃跑的那個梅……梅……」

「正是……他人在哪?」

「這……好像、好像早已亡故了。」

「什麼……你胡說!」長虹貫空,墜落其頭,甚是艷麗痛快,卻聽金鳴乍起,原被一刀阻擋。

「你這小娘們要幹嗎?我大哥都說了還想怎樣?」

「他狗嘴胡說,我爹才不會死的!」梅宛把劍上指,咬字而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最好老實點快交待——在哪?否則休怪本姑娘手下無情,全都別想活命!」

「你……梅家姑娘……」耿聰囁嚅一會,方平定道:「其實我也並非很清楚其中緣由及詳細始末,一切都是聽上面人說的,實不知情,還請姑娘見諒;如果硬要取咱們性命,只能隨你所便。」

「是的、是的……我們來這又沒幾年,哪知道什麼具體情況?只有山上人清楚!」

「山上人……你是說歐陽狗賊?!」

「你們當真不清楚?最好可別隱瞞!」

「這有什麼好隱瞞的?你等若不信,我也沒法。」

「好,歐陽狗賊……我去找他!」

「梅姑娘、梅姑娘……」鍾寧一把拉住她,「你怎麼……別衝動,聽我說:山上肯定危險!」

「是呵,梅姑娘,山上有信陽公老賊他們,肯定不容易對付!」

「管它多危險,我必然要找爹;鍾大哥,別攔著!對不起……那你們走吧。」頭髮一甩,竟脫手而去。

「妹子、妹子……梅姑娘……頭,快追、快追……她一個人去會很危險!」

「哎……頭,想那山上已沒多少人,也不見得就怎樣?」

「也是……也是!」鍾寧眉眼一擰,精明絕對,「兄弟們,既然事情都到這地步,那就上去來個徹底吧?!」

「頭,不過……可是……大局為重啊!」

「哎……喂……我大哥的刀……」

「哦……對了,信陽公老賊到底破陣沒?」

「你問這個呀……還沒,不過今天似乎又有新進展,大概也快了。」

「是嗎?這刀還稱手,暫借一用……走!」

「頭……唉,這下真的是『身不由己』了!」

「這下卻真要熱鬧了!大哥,依你看……」

「上山容易下山難呵!有他們好受的了……哎喲,咳咳……」

「大哥,還好吧?快、快……我們扶你進去歇會兒。」

「還好……還好……幸虧我也及時退讓幾分——那賊人倒真是狠!」

「是不簡單呵!那……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還有你的寶刀……」

「這倒無妨;你倆先去看下還有沒活人……哦,對了,另外泊口那守船的。」

「嗯;對喲……那群傢伙可真他媽全是死人,連個屁也不放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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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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