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非恩怨
()家統門外,歐陽子弟已經開始拆卸粥棚,眾乞食者亦陸陸續續離開,雖是沒吃飽卻喝足了。
「唉呀……這下糟糕,水兄該不會出事,剛那幾個人就被轟出來!」
「是呵……堂主,說不定真出事了,咱們趕緊進去……」
「不、不行!流水一向冷靜,自保也可以,果真出什麼事這外面人肯定會有所反應……再等等看!」
「堂主說的對,依我看水兄怕是很可能成功摸進去了,咱們……」
「哎……你們不是剛那伙年輕人嗎,吃過了沒,怎麼都呆在這?」
「哦……是老大爺,您好!我們一個兄弟進入那裡面去,在等有無什麼消息。」
「進去了……這好呵……肯定已成為歐陽家弟子,那你們以後可就跟著享福咯!」
「享福?那……那他還能出來嗎?」
「你是指……能……時常都出來,四處遊盪打壓……罷、罷……就當我沒說,走了……散了!」
「等等……老大爺……對了,向你打聽下:城裡可有旅店,在哪裡?」
「哦……有是有,不過大多已關門,這世道……你可以去城中東市看看?!」
「東市……知道了,多謝老大爺,您走好!」
「別客氣;人老了,不中用……想當年我也是走過江湖的。」腿腳微跛,一件汗衫破舊蕭疏。
這時,那流水在幾名高大鮮衣歐陽子弟陪同下走了出來,略微一定,雙目隨即開始搜尋。
「豹哥,快看……就是那臭小子!」
「娘的……臭狗屎……敢壞本大爺好事?!」
「豹哥,他鐵定已成歐陽弟家子,咱們可惹不起……」
「流水怎的這麼快就……難道是有重大發現?!」
「也沒這麼快?哎……看樣子好像被拖住……堂主,要不上去助他一下?」
「不用……估計是……快——你們先上馬!」
「流水兄弟,你的人到底在哪呀?咱們還是趕緊去。」
「哦……好……走……」這流水便沿著街道緩慢前行起來,顯得隨意而悠閑,忽然身子一閃,穿過食者到達對面,緊接著又幾個加
速,好似疾風入樹林,竟如此輕飄,轉眼間哪裡還有影子?
「流水兄弟……流水……快……閃開……統統閃開!」
「流水,你……怎麼又出來,發生……」
「堂主,快走……先離開此地!」身子一躍,騎馬與眾人揚長而去,留下一串輕脆的蹄聲。
「唉呀……那臭小子跑得真夠快的!」
「哎……奇怪、奇怪……他跑什麼?」
「不對……這夥人……阿貓、阿狗,你們速去各城門打聽清楚,一有情況立刻來報!」
「公子,我和你想得一樣,他幾個兄弟多少不等應該也有些身手,如此一來……」
「嗯……好、好……今天這人招得實在不錯,往後就要多些如此樣兒的;來……我們干!」
「公子眼力果然很准,這小子功夫在咱們弟子中確實可算上數,就是反應比較慢,半天放不出個響屁來……再說如果當真北方人我
想也沒什麼,只要在嶺南一切得服從歐陽家的!」
「話雖沒錯,但我總覺得比較怪異;姑且不論來歷,你就看他的臉,便有些難以捉摸。」
「是……是有那麼點,但凡事也不可全看表面嘛!」歐陽曲笑道:「人家既好心來投,豈能拒之門外,以後再慢慢看,反正又不
急在一時,相信這天下還沒有多少個能瞞得過我!」
突聽一聲長嘆,見費鑫滿臉憂悶,「現在弟子呀……越來越難招了,真是苦差事,吃力勞神,正反還總有人說。」
「外頭哪還有什麼像樣的傢伙?都來得差不多,你看就連當兵也少見。」魯初接道:「因此我感覺應該不需要再招,已經達到千把
人,等將他們調教好后必定所向無敵!」
「這你就無須費心了,真要把弟子給我教好才行!」歐陽曲拿眼一盯,「人當然為越多越好,今天不是……」
「公子……總管……」呼喊間,一人便跌闖進來,「不好、不好了……」
「鬼叫什麼?!慌慌張張的……說:何事?」
「流水……流水兄弟……跑了!」
「什麼……跑了?!」歐陽曲立時拍案而起,「這……到底怎回事?」
「屬下、屬下也不知道,只見他往人群里一鑽則無蹤影,找半天愣是沒發現——應該逃走了!」
「廢物、一群飯桶……連個人都……要你們何用?」
「是、是……屬下該死……」
「公子,這也並非他們的錯。」衛仕介面道:「那流水本來就很可疑,跑掉倒未必是壞事……」
「對!衛統領說的是,這小子真不簡單呵……哼……也罷,公子,我看並沒什麼大不了。」
「你當然不在乎!」費鑫兩眼一擠,火光直冒,「這可是我辛苦挖出來的人才,就被你幾下打跑了!」
「這……這怎麼能怪我?」
「不怪你怪誰?下那麼重的手,當是在打敵人嗎?那流水肯定因為這樣才……」
「費鑫……什麼話兒你說的,我可是為了考驗……」
「考驗?我看你呀……分明是擺威風,仗著有點本事便驕傲自大不得了了,公子還在這呢!」
「放屁!你給我說清楚:誰驕傲自大、誰不把人放眼裡,平時……」身子隨之湧上,手臂抓拿。
「魯教頭……」
「大膽!吵什麼吵,都給我閉嘴……為了個臭小子,你倆至於嗎?」
「公子,你評評理,費鑫他憑什麼說……」
「好了!有理不在聲高,魯初,我覺得費鑫說的是……」
「公子……我……他……」
「怎麼……本公子的話你也敢違抗?」歐陽曲把手一指,「去……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魯初一僵,悶哼了聲,起腳甩頭就走,臂膀大搖,口中猶自不斷冒出甚末話語來。
「公子,你瞧他那樣,簡直狂妄無禮……」
「費總管……你也少說幾句!」衛仕雙目一湊,多麼冷落,又坦然道:「公子,魯教頭生性耿直有話就說,您必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就他這脾氣,比本公子還牛!要不是看在他長年教導有功的份上……」
「就是……公子心胸寬廣,對他處處包容忍讓,已經足夠好了!」費鑫一頓,忽又低聲道:「公子,我覺得那流水應該也為因受他
惡氣加上臨時或許再有什麼事方才不辭而別,可能還會回來的。」
「這……倒很可能……我也不信憑他有這個膽子,敢在此地……那吩咐下去:隨時歡迎。」
「公子……不可!」衛仕當前一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小子絕非善類,肯定沒那麼簡單,也許就是中原派過來的姦細
!您忘記侯爺他們交待要加強警惕嚴格巡防嗎?」
歐陽曲一怔,眉頭連抽,「也對,他娘的……今天平白受這窩囊氣,看來還是小衛、衛統領慮事細緻;那速去傳本公子令:一經發
現此人,即刻給我拿下,膽敢反抗,直接殺掉!」
「是!公子英明,屬下遵命。」
費鑫望著遠去的背影又發出一嘆,「這小子……真可憐……算他命不好,遇上了剋星。」
「費鑫,也別愁眉苦臉的,我又沒怪你……說不定真是姦細!」
「是,公子明鑒;其實……其實我也不全為此事發愁。」
「哦……那還有何事?」
「算了,也並非什麼大事。」費鑫略微而笑道:「再說……人家又會指責我故意挑撥事端,居心不良!」
「喲……你何時變得這麼膽小怕事猶豫不決的?說來聽聽。」
「是……我呀……在為弟子、您們家未來感到擔憂!」費鑫往外一瞥,謹肅道:「公子,有沒發覺現在幾乎個個皆逐漸變得懶惰、
懈怠、驕縱、享樂……甚至愈演愈烈,開始形成一種風氣,恐怕長此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呵!其實這誰心裡都清楚明白,然卻無人說而
已。」
臉面不禁變紅髮熱,似酒上頭,歐陽曲低啞道:「你說的其實嘛……我也早有所察覺,皆因咱們家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未舉事,眾
弟子一直學無所用久居於此自然難免……唉……別提了!」
「這隻為某個方面,更主要原因在於咱們一些首領沒能以身作則加大訓導,如若立功必賞、犯錯必罰,做到公正無私,自然會有很
好的約束效果,最怕就是既縱容姑息還推卸責任,尤其現今眾弟子練功氣力渙散提不起什麼興趣,本該採取相應措施,可他呢……竟說
難教?!」
「這個魯初是太不像話!」歐陽曲重重一哼,「但情況還不至於你說的如此厲害?」
「公子,您是不常來呀……改天如果突擊檢查就知道多麼糟糕!我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又能怎樣,真的沒辦法,他一個人說了
算,況且再者還有衛統領,哪輪得到屬下?」
「好一顆赤膽忠心!費鑫,本公子已完全明白,看來是有必要採取嚴厲措施……然而此事也比較棘手呵……何況如今乃非常之際,
隨時可能戰爭,少不了用人……咳……憋在這屋裡真夠悶的,走——出去遛遛。」
「是怪悶的!」費鑫眼角一勾,緊步跟隨,「哎……公子,聽說府上已開始增兵『韶州』?」
「嗯……我家的『北大門』嘛……當然要守好!」
「對!還有……真打算在『無雙崗』修建關口加固工事?」
「哦……是有這事,不過具體情況還沒定下來。」
「這樣;果真如此的話,肯定還需要大批人手,而現在那裡好像只有一個池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