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焦玉娥（9更）
其實蕭正龍根本不認識那個中年女人，哪怕是曾經的鄰居。毫不誇張地說，這座城市他只認得那一棟三層居民樓，當然，如果可以的話，見到自己的家人，他還是認識的。
呆了不到十分鐘，該問的問了，該說的也說了，蕭正龍離開。
這一次，是直奔市區。
「大哥，那個女人的話可信嗎？」計程車上，宋劍擔憂問。
「可不可信，也要去看看。」蕭正龍回道。
宋劍唯有沉默。
半個小時過去，計程車按照蕭正龍給的地址，到達目的地。
「吉木市第一精神病醫院。」
看到那大紅十字，以及那面招牌，宋劍忍不住念了出來，但很快意識到蕭正龍在場，臉上有些尷尬。
「進去吧！」蕭正龍招呼一聲。
「大哥，這地方怎麼感覺有些奇怪。」宋劍弱弱地道。
「哪怕是一所監獄，我也要進去，不是么？」蕭正龍頭也不回。
在前台接待處，蕭正龍查到了一個人的信息：焦玉娥。
經過一番交涉，醫生半信半疑，還是帶領著他們，來到了一間病房外。
「先生，這個就是焦玉娥的病房。」醫生推門就要往裡進。
「等等醫生。」蕭正龍止住了他的動作。
「怎麼？」醫生奇怪道。
「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蕭正龍沒有任何玩笑之意。
「病人的狀態時好時壞，我在旁邊看著會好些。」醫生勸說。
「沒事的，我能把握住。」蕭正龍投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醫生猶豫兩秒鐘，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那行，如果病人出現什麼特殊情況，記得先穩住她，然後第一時間告訴我。」
「沒問題。」蕭正龍點頭應允。
醫生離開后，蕭正龍示意宋劍在外面等著，他一個人進去，宋劍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
蕭正龍沒有從探視窗觀察，而是直接上前，輕輕推開門。
然而進去后卻發現，病房內沒有任何人的存在！
沒有一個人的影子，但他不會就此罷休，邁進門，將門合上，掃視著裡面的一切，跟普通的病房無兩樣，只是這病房裡面，充斥著一股強烈的親切感，他感覺來對地方了。
白色的病床，上面的被褥有些凌亂，可見有人睡過，可人呢？
蕭正龍不說話，潛意識繞到病床的一側，接下來看到的場景，使他鼻子一酸，心在滴血。
「……媽！」蕭正龍忍著情緒，喊出了這個久違的字眼。
病床的那一側，蹲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一身病服，頭髮凌亂，見到蕭正龍那一刻，她眼中釋放出異樣的光芒，但表情還是驚慌的，通俗一點，就是——怕生。
看著這個瑟瑟發抖的體形消瘦的中年女人，蕭正龍眼眶變得滾燙。
眼前這個女人，正是他的媽媽，不知道多少年不見，她老了，老成現在這個模樣了。
她就是焦玉娥，今年五十五歲。
「你，你是誰？」受到驚嚇的焦玉娥，無處躲避。
「我是阿龍，媽，我是阿龍！」蕭正龍就要上前。
「你別過來，別過來！」焦玉娥當即厲聲警告。
蕭正龍心裡又是一疼，沒有再上前，而是在原地跪蹲下，想到她現在的情況，住在這種環境，大概明白，不認識自己在情理之中。
「媽，你好好想想，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阿龍啊，我回來了，媽，我回來了！」蕭正龍試圖喚醒她。
「你是阿龍？你真的是阿龍？」焦玉娥低頭想了想，忽然抬起頭，眼中光芒閃爍。
「我是，媽，我是阿龍！」蕭正龍又驚又喜。
「我不認識什麼阿龍，你到底是誰，來這裡做什麼，我不歡迎你！」焦玉娥厲聲質問。
蕭正龍心裡不是滋味，那一線希望也灰飛煙滅了。
然而下一刻，焦玉娥盯著蕭正龍的脖子，出了神。
意識到她的目光，蕭正龍想到了什麼，趕忙從脖頸的位置找出一個東西，玉石吊墜。
「媽，你認識這個嗎？」
「這是……」看著那吊墜，焦玉娥眼中亮光頻頻閃動。
「這是當年你給我的吊墜啊！」蕭正龍一臉期待看著焦玉娥。
「吊墜……」焦玉娥盯著玉石吊墜，沒有絲毫移開的意思，點點星光在眼中閃爍著。不經意間，她已經伸手接過蕭正龍的吊墜，仔細端詳著，從她的表情上看，感覺許許多多的記憶正在恢復，歷經風雨的她，飽受著怎樣的遭遇，這是蕭正龍不曾知道的。
「你，你是，阿龍……」焦玉娥這句話，跟剛才那次不一樣。
「媽！」蕭正龍上前抱住了焦玉娥，像個孩子一樣。
母子倆相擁在一起，焦玉娥哭著。
「阿龍，這些年你怎麼也不回家看看。」焦玉娥的話充滿了欣喜，卻夾雜著滄桑。
「媽，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蕭正龍也已泣不成聲。
他不知道已經離開家多少年，甚至沒有人知道他離開多久，焦玉娥的情況不樂觀，是否還記得一些事，難說。
「媽，你別蹲著。」蕭正龍將焦玉娥攙扶起來。
焦玉娥沒有拒絕，真正知道蕭正龍不是外人，正是她的兒子啊！
母子倆坐在病床上，現在的她不是一個病人，而是一個母親，正常的母親。
「媽，我爸呢？」蕭正龍問。
「你爸他，他已經不在了。」提起這個，焦玉娥頓時陷入極度悲傷之中。
「什麼？」蕭正龍的心像被大鐵鎚砸中，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父親居然不在了！
「當年你去……你去……」焦玉娥卻突然陷入迷茫。
「我去參軍了。」蕭正龍道。
「對對，你去參軍了，你走了以後，就一直沒有音信，於是我跟你爸，就商量著……」焦玉娥思緒飄飛。
「找我？」蕭正龍眼眶熱熱的。
「那時候，家裡沒幾個錢……」焦玉娥眼中閃爍著光點，源源不斷的記憶湧現出來。
聽著焦玉娥的講述，蕭正龍算是明白了，濃濃的愧疚，在湧現了出來。
家裡沒錢，於是老倆口就借錢，為了尋找他的下落，然而卻遭遇高利貸，期限到了，錢還不上，把自家的房子抵押了出去，沒多久，那棟房子也成為了高利貸的財產。至於蕭正龍的父親為什麼去世，出了車禍，而且肇事司機僅賠了幾萬塊就草草了事，幾萬塊賠償款，不知道焦玉娥是怎樣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