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春秋 第一百零七章 應至之地
賀成從昏迷中蘇醒,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被一個人一把按了下去,賀成先是一愣,旋即心頭一驚,是迦爾什納!
穀子抱著那面旗坐在一旁,看見賀成醒了過來,也就只是擠出個笑臉來,不敢有多的動作,在穀子身旁還有一個人,裹著層層白布,躺在地上。賀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卻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在這裡,最終還是迦爾什納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不清了?他們可是你帶過來的。」
賀成有點迷糊:「我昏迷多久了?」
「兩天了,中了碧血毒,好在我戎洲二十七局有解藥,所以保下了你的命,即使如此,你依舊昏迷了兩天。」迦爾什納將賀成拉起來,遞給他一件寬大的袍子,示意賀成跟著自己走:「你一路上不要問話,跟著我走就行了,華夏軍隊目前來說是安全的,不用太過擔心。」
賀成連忙披上那袍子,跟著迦爾什納走了出去,賀成扭頭,才發覺之前呆著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帳篷,感官緩緩恢復,先天之道也慢悠悠伸展開,只是周遭都是外來者,賀成不敢動用道則,無法得知先天之道是否完成了進化。
隨著先天之道的展開,周遭的情況逐一被賀成感知到,四面皆是傷員,不止是華夏的,還有獸族,戎洲,甚至外來者,但是這些人受的傷又各自不同,華夏將士應該是在之前的突圍戰中所負的傷,外傷勝過內傷,而戎洲的修道者多是氣息衰微,像是內傷極重,獸族與少量的外來者則是道則不穩,像是自己之前肉體道則潰散前那種狀況一般。
迦爾什納漫不經心道:「別驚訝,下一批就是你們華夏的人了。」
賀成心驚,卻又不敢細問下去,只能加緊腳步跟上去。
迦爾什納帶著賀成兜兜轉轉,似乎有意要給賀成看看現在的情況,最終二人走到了一個洞穴口前,迦爾什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賀成沒有猶豫,邁步走進去,來自於洞口符文所產生空間波動,被先天之道捕捉到,並且賀成驚訝地發現,先天之道似乎在嘗試著解析這股波動,賀成心中稍喜,看來這先天之道,還是有所進化,只是不清楚進化到了哪一步。
踏過洞口,空間扭曲了一下,貼在洞口的符文將這股波動撫平,使之不能傷及修道者,賀成抬眼望過去,此處當真是別有洞天,一團一團的靈氣像是被困束在此一般,被強行束縛,壓迫為一團一團的朦朧光芒,點綴在洞穴上空,宛若星辰,賀成看得出神,先天之道的反饋極為詳盡,這些都是純凈至極的靈氣,若是入玄階段的鍊氣師能在此處修習,速度少說也能比在外界快上數十倍,並且這樣修習,在氣府之中積攢起來的靈氣,至純至凈,對將來大有裨益。
「公子倒是厲害啊,上一次見面,你還是四層氣的鍊氣師吧,如今已經破入元門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迦爾什納低著頭,貼著洞穴的牆壁緩緩往裡面深入,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賀成盤腿坐下來:「迦爾什納大人此次救我,花費不少吧?不知道要我如何報答?」
「談不上報答。」迦爾什納頭也不回地擺手:「公子莫非是忘了?上次我拿了你的卑雷木,可還沒付賬呢,這次解毒的葯,權當我付的賬。」
賀成鬆了一口氣,繼續打量著洞穴,詢問迦爾什納:「那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何華夏眾人會與獸族、戎洲、甚至是你們外來者並列坐在外面療傷?」
迦爾什納站直了,嘆了口氣轉過身來:「本來一切都好,但你華夏軍隊來了之後,出現了一些意外,原本已經趟得明明白白的通道,在你們出現之後就不對勁了。」
「什麼意思?」賀成不明所以,將身上那件寬大的袍子脫下來,雖說毒已經被解了,但賀成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並未完全恢復,他想在這個洞穴之中查探一番。
迦爾什納摸索一番,折身走向另一側的石壁:「意思就是,跟我們猜測的一樣,你們華夏人,與這個春秋道境有莫名的關聯,這也是二十七局與八極庵,一直不曾對你們下死手的原因。」
「迦爾什納大人說笑了,這已經圍追堵截到哪一步了,還不算下死手?」賀成閉眼,以先天之道觀察自身,他怕看得不夠徹底,又伸手按壓在周身竅穴上,引導靈氣流入,探查是否還有那綠色的物質存在。
迦爾什納咋舌,背對著賀成:「公子這麼說也對,但那也僅是進入道境之後,畢竟你們華夏想要搶奪這道境終極的念頭,是個生靈都看得出來,再怎麼說,降臨者在這顆藍星運營快一百年了,總不能無功而返吧。」
「那所說的意外是什麼?」賀成問道:「怎麼就斷定與我華夏人有關呢?」
迦爾什納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牆壁上敲了敲,似乎還未找到他要找的東西:「因為這春秋道境,並非現在開啟的,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你們華夏人打開過了。」
賀成一顫,睜開了眼,迦爾什納也在這個時候找到要找的東西了,他笑了兩聲,伸手按壓在石壁上的某處:「公子不知道這件事嗎?這件事後面牽扯到了八極庵與我們二十七局,所以我們能知曉相關情況,你們華夏高層也是清楚這件事情的,那個人,叫,叫鶴斬吧,只不過不是公子的那個賀,是仙鶴的鶴,說起來,那人當年也是個鍊氣天才呢。」
迦爾什納轉過身,看著賀成:「我見過那人的影像,之前未曾察覺,前日出了意外后,我才意識到,二十年前的那位鶴斬,在容貌上,似乎與公子有幾分相似啊。只是那鶴斬眉宇之間皆是狂傲之前,公子則始終保持著一副平靜的模樣,氣質間千差萬別,這才讓我當了那麼久的睜眼瞎。」
賀成不語,迦爾什納指了指自己找到的牆壁,外面那層石皮已經被他剝下來了,內層的東西顯露出來了,賀成慢慢走過去,看清了那是什麼。
那是華夏的文字,鐫刻在石頭上,最後一行的鶴斬留三個字,看得賀成心神俱震。
「我狂傲了十多年,卻不曾想被逼到這一步,好在天不絕我,竟然進入了這片奇異空間,只是不知小依現在何處,我們的孩子現在又是怎樣了,前去何處,已是茫然,但身後無退路,不得不去,我會在這裡再等數日,若是能等到小依,前路再多未知,心中倒也無懼了。鶴斬留。」
賀成緩緩吸氣,這麼說,至少父親走到了這裡,並且進入這終極所在之地了?
迦爾什納緩緩道:「我始終相信,一些人到達一些地方,一定是有原因的,你華夏人當年能夠在不藉助任何靈陣的情況下進入道境,說明你們本身就與這春秋道境有關聯,賀公子,或許你不曾想過還有這麼一幕,但這裡,就是你命中注定會到的地方。」
賀成後退兩步:「迦爾什納大人,你為什麼要幫我?」
迦爾什納聳聳肩膀:「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得到希望嘛,希望這東西,很難得的,不扯遠了,我與你說說現在的情況。華夏之人到達這裡之前,其實我們就已經不打算再對你們下死手了,畢竟萬一你們那群軍隊發狠,保不齊會造成過量的年輕一輩的人死亡。」
「你們還有此顧慮?」賀成皺著眉,他想起了之前二十七局那個絕頂高手,與霍心的交談,那二人似乎也擔憂在這小世界中動手,會讓年輕一輩的天驕死絕。
迦爾什納點頭:「是,按照我們的經驗,這種超級道境的終極,不論是道果,還是陷阱,要打通通往那終極的路,就必須要足夠數量的年輕天驕,我們把這一種情況,看作是道果在挑選承載自己的生靈。」
「那你們之前,是已經找到通道了?「賀成眼睛一眯,他想起來一些事情,早在昏迷之前,自己意識還處於時有時無狀態的時候,自己就想到了一些東西,被自己忽略的東西是什麼,現在終於想明白了,是人數。
賀成與天弘文有過交流,這第二次道境開啟,外來者的數量一定是最多的,但不管是外面,還是小世界中,卻從未見到過數目龐大的外來者。
迦爾什納還在描繪那一日的場景,華夏軍隊靠近這片區域的時候,通往終極的通道,本來已經準備就緒了,只等足夠數量的年輕天驕就行了,誰知道通道直接坍塌了:「哎喲,公子是不知道啊,那空間道則亂竄,若非我們提前貼好了穩固通道的符文,恐怕你都見不到我咯。」
「大人且慢,」賀成眉頭緊鎖:「還是不對,若是我們得到了那終極,你們又會如何?」
迦爾什納笑起來了:「公子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雖然說出來怕公子絕望,但既然你問到了,那我可就說了。」他目光里都帶著笑意,賀成卻沒來由膽寒,最終點了點頭:「但說無妨。」
「我們二十七局在外面布下了大陣,別說公子與我這等修為,就算是現在母星上的至強者來了,對上那大陣也只有死路一條。」迦爾什納淡然解釋:「所以,不論是誰得到那終極,我們只需要把控好外面的通道,結果都是一樣的。」
賀成不語,沉思許久,抬起頭來:「所以,迦爾什納大人,想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