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春秋 第一百一十七章 破甲
銅壁木道則極為穩固，並外表為堅硬的性質，這一特點，即使是在這道境終極里，依舊錶現得淋漓盡致。這些完全由能量構成的銅壁木，道則比不得真實的樹木，但依舊堅硬異常，以至於夾在兩個鍊氣師的攻擊中，仍能留存下來不少。
賀成伸手，推開倒在身上的半截銅壁木，塵埃之中，那戎洲的長老身影停在了數十米開外，這一塊區域的樹木，大多在二人的對抗之中化為齏粉，唯獨這一小片銅壁木，還留有部分。
賀成不語，緩緩站起身來，方才他隨意指了個方向，讓太元司與穀子先行離去了，畢竟這老頭比起以往交過手的人，實在是太過謹慎，身外始終纏裹著一層宛若甲殼的靈氣。自己先後嘗試了多次，想要將死氣附著打出去的拳頭上，但要麼就是老者始終御氣抵擋在外，隔絕開死氣，要麼就是短暫衝破那層防禦的氣流。
而短時間的接觸后，那層靈氣又會迅速聚攏，再次庇護住對方的身軀，死氣根本來不及貼上去。現在看著雙方還能勢均力敵地對戰，但一旦那老頭徹底放開手腳，論底蘊，自己還是耗不過這戎洲老者的。
遠遠的，那戎洲長老慢悠悠開口了，話語中難掩滿是疑惑的心情：「賀公子，倒是真令人吃驚啊，你這出手攻擊的方式，看似沒有特殊招式，頂多就是最基礎的氣沖，卻能做到每一拳打過來，都讓我刻骨銘心，尤其是那強橫如山的意境，和那綿延不絕如汪洋大海的意境，嘖嘖嘖，實在是難忘。公子，莫非是在哪個道境之中，得到了絕世的道法指引？」
戎洲長老不斷捏拳，又鬆開，再捏拳，他想試著找到賀成打出的氣沖之中的那種意境，但卻連方法都摸不到半點，在貪婪的催化下，他的心頭已經是殺意漸起，但即使如此，他依舊不敢全力出手，他又想到當初這賀成一拳轟穿道境的傳言，越發覺得眼前的青年，一定還有後手！但他若真有后招，又為在何交手這麼多次后還不動手？
老者眼神如鷹隼，盯著從地上慢慢站起來的賀成，摸不準這個始終波瀾不驚的青年，他的底氣究竟來自於哪裡？若只是拳法道術，就算詭異至極，看交手的情況，賀成元門境界的底蘊，也是耗不過自己的，可事到如今，他明顯已經敵不過自己了，為何還能這般不慌不忙？長老又想起來第一次見面，那次樹林之中，這小子也是這般，莫非現在他還在故作平靜？
長老遲疑，若是尋常人，在交手這麼多次后，自己早就直接斬殺了，可是如今面對賀成，長老內心天人交戰，警惕與貪婪在交鋒，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警惕還在不斷被貪婪吞噬，老人身上的殺意也越來越重，他在想，或許是自己考慮得太多了。
相比於長老的遲疑與畏手畏腳，賀成的確算得上是不慌不忙，他撣了撣衣上的灰土，算上方才他被戎洲長老轟飛的那一次交手，兩人也算是過招數十次了，即使沒有先天之道，不能細查道法的運轉，但對方基礎招式，他也摸得差不多了。
「我曾聽我師父說過，天下鍊氣皆出華夏，本以為是狂言，觀先生的招式，才覺得這話說得確實沒問題。」賀成言語平靜，散去裹在拳頭上的靈氣，甚至連死氣都收束了起來，賀成身上，先天之道本就被遮掩住，如今更是察覺不到一絲波動，賀成側過頭看著長老：「閣下走的鍊氣師路子，可不怎麼正啊，莫非是偷學的？」
戎洲長老眯眼，像是被戳到了痛處：「看來是我對公子的誇讚，讓公子有點不知自己的身份了啊，還天下鍊氣出華夏？哈哈哈，可笑！我是不是偷學的，你很快就會知曉了！」他心頭怒意徹底覆蓋住了原本的警惕，
氣體震蕩，那戎洲老者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一串串殘影掠起，殺氣竟然從賀成的身後出現，但是賀成依舊冷靜，他抬手，同時后跨，靈氣終於動了起來，但範圍極小，也不再是之前的氣沖了，賀成手臂貼內，手肘往後一揚，就這麼側身往後一步邁了出去，一聲悶響，賀成周身靈氣都集中在手肘之上，得益於紮實無匹的基礎功，這一擊起勢極快，那戎洲長老來不及扼住攻勢，就撞了上去，推出去的那一道靈氣，因為賀成側身的緣故，貼著賀成的頭皮飛出去，而賀成的手肘則沉沉地打擊在了老者身上。
老者輕哼一聲，一腳跺地，又在剎那間拉開了距離，賀成心頭一嘆，這麼短的時間，是不可能將死氣附著上去的，要讓這老頭徹底放下警惕才行。
賀成轉身，沖著長老飛奔過去，周身依舊沒有靈氣涌動，因為一旦開始操控靈氣，就不能對戎洲老人的招式做出最快的反應，賀成篤定自己的判斷，長老怒吼，再次揮拳上去，他修為遠高於賀成，對靈氣的操控也遠高於賀成，不可能敗才對！一定是道法特殊，殺掉此子，探查氣府，獲得道法！
再次交鋒，長老化拳為掌，掌側一劃，靈氣凝聚宛若刀鋒，對著賀成斬下去，可他卻看見賀成當著他的面閉上了眼，身形再便，左手揮動如鞭，掌心暗含一團死氣，長老心驚，眼睜睜看著自己這一刀斬歪，而賀成的左手卻穩穩噹噹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長老用臉硬接了賀成一巴掌，又羞又惱地後退出去，毫無疑問，自己的動作再次被賀成預判到了。
但是長老還不死心，面對一個元門境界的鍊氣師，自己怎麼可能就這麼失手？他再次暴起，空氣震蕩，可這一次他不再選擇貼身搏鬥了，長老高高躍起，怒吼一聲：「狗屁的天下鍊氣出華夏，你看好這一招！炎天日！」
空氣在長老的兩掌之間迅速摩擦起來，赤紅的光芒綻放，那裡宛若一輪紅日，長老將那紅日推出，賀成搖了搖頭，除卻略帶失望的表情，只剩下依舊平靜的眼神，賀成面對那輪紅日，甚至還開口嘲諷：「就這嗎？」
長老眼皮直跳，心中寬慰自己，這一輪紅日推出去，哪怕是同境界的鍊氣師也得退避才行，這小子絕不可能還同之前一般輕鬆應對，面對那奔襲過來的灼熱氣流，賀成抬手輕輕點了出去，這等招式他的確無法硬抗，但是他也不必硬抗，死氣透了出去。
長老眼中，那紅日莫名停滯，隨即從日輪中心開始變黑，不過片刻，就轟然散去，只聽得賀成徐徐道：「閣下這推雲掌，不過是將氣流摩擦了一番，為何就要改名？」
長老嘴角一抽，心頭直道不可能，賀成卻一副更加輕鬆的模樣：「天下鍊氣出華夏，長老這路子走偏了不要緊，既然得見正統，還是早早改正的好，不如這樣，你叫我一聲師父，我指點你一二，如何？」
長老怒火攻心，渾身上下顫抖起來，戎洲之輩，本就有些自卑，好在得勢於降臨者，才得以耀武揚威，如今這賀成一個勁兒揭他的短，還要自己認這個毛頭小子當師父？
長老只覺得腦袋發熱，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最後一絲警惕也終於在怒火中散去，握拳，踏步，四面靈氣散亂起來，但是亂中有序，隱約有氣流交融消失。賀成眼睛一眯，他察覺到那老頭身邊的靈氣異常，氣流似乎被壓縮了起來。
長老瞧得賀成面色改變，狂笑著衝過來：「既然你小子找死，那我也懶得跟你廢話了！」
空中有暴鳴聲起，是由與之前一般無二的空氣震動產生，但是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暴鳴聲尚未落下，又有暴鳴聲起，那圍繞在長老身邊的壓縮靈氣在不斷釋放出能量，推動著老人加速再加速，依舊是揮拳，賀成想要躲避，但是對方速度實在是太快，比起之前已經不是一層次的感覺，賀成雙手護住心口，一道衝擊波，以接觸點為中心擴散開，賀成被掀飛，而那老者則強行控制著身外被壓縮氣體炸開，抵消了這一衝擊，並且再一次極速飛上來。
賀成在空中，被長老一拳一拳打中，一道道衝擊波擴散出去，推平一片林木，賀成死咬著牙，控制著一層靈氣擋面前，眼神中並無膽怯，反倒在冷靜地觀察著老者運行靈氣的軌跡，沒有心眼，要想看得更清楚，只能多挨幾拳了。
老者已經打紅了眼，又是一拳打出去，暴鳴聲再起，但這一次，拳頭實實在在落在了賀成身上，他胸口的的靈氣似乎被打散了！
老者心頭一喜，順勢伸手出去，捏住了賀成的脖子，賀成嘴角流出血來，剛才那一拳，的確是自己硬抗的，他的眼神似乎變得恐慌起來，這讓長老心頭十分舒服。
老頭冷聲問道：「現在，賀公子還要不要當我的師父了？」
賀成伸手拍在老者的肩膀上，綿軟無力，老人笑著散去了靈氣，甚至不屑於震開那隻手，長老自認為能夠拿捏眼前之人的性命了，他嘲諷著問道：「公子不是自詡鍊氣正統嗎？為何現在連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賀成張開嘴，聲音極低：「你怎麼知道我沒力氣了？」
老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賀成眼中精光閃動，反手一推，老人竟然沒能擋住這一下，只聽得賀成聲音恢復了正常，表情也再一次平靜下來：「我說你啊，鍊氣路子走偏了不要緊，怎麼連基礎的護體靈氣都匆忙散去了？這些基礎道理沒人告訴你嗎？這鍊氣的路子，是橫煉體者帶你走上來的嗎？」
「你！」長老心頭又氣又驚，但他很快感覺到不對勁，長老連忙低頭看了眼方才賀成搭手的地方，那裡有一團黑色的氣體，滿是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