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叫蕾娜

賀成看著走進來的東西，愣住了，這並不是什麼怪物，那是一個個穿著厚重防化服的醫生，一群人話語很是凌亂，柱洲的語言夾雜著幾句華夏語，但是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是手術台的小女孩，賀成沒有說話，他發現同女孩說的一般，這裡的其他人看不見自己，同時，他驚詫於這個幻境如此真實，連醫生寫字時的沙沙聲都這般清晰。

很快，醫生們取出小刀，在小女孩手臂上剖開一個小口子，他們收集血液之後並不止血，而是就那麼站在旁邊，看著小女孩的手臂。

賀成皺眉，他一再告訴自己這是幻境，心頭依舊反感，這群人在用小女孩做實驗？

小女孩的手臂並沒有如醫生們預料的那般癒合，當頭的那個醫生很是失望，草草給女孩止住鮮血，轉身離去，一群醫生連忙跟上，似乎都很沮喪，連一旁記錄情況的醫生也是連連嘆息，賀成留意到他，是因為他說的是華夏語，那醫生最後離開，只是他忘記將筆記帶走了。

小女孩等人群都走了，這才從手術台上坐起來，扭頭看向賀成的方向：「小哥哥，小哥哥你還在嗎？」

賀成應了一聲，走了過去，看著小女孩手上的潦草包紮，心中難受，他從柜子中找出幾瓶用華夏語表明止血的葯，又找了些繃帶與紗布，賀成一邊輕聲安慰小女孩，一邊將原有的紗布拆開，給她重新換藥，包紮。

賀成皺眉，輕聲問了句：「疼嗎？」

小女孩笑卻了起來，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賀成沒來頭也輕鬆了些，他吸了口氣，卻猛然發現一個問題，他氣府之中的靈氣，增加的速度，又一次提高了！

「小哥哥真好，」小女孩說道：「他們都從來不問我疼不疼。」

賀成搖搖頭，雖說是認定這是幻境，但是心裡沉甸甸的，十分難受：「他們這樣用你做實驗，做了多久了？」

小女孩想了想，扳起指頭數數，最後搖頭：「記不清了，這些怪物每天晚上都來，有時候他們很高興，有時候他們會發火。」小女孩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們上次在我眼睛那裡放了個東西，現在都還沒取出來，小哥哥，你幫我取出來吧。」

賀成抬頭，看著那雙乾淨的眼睛：「可是，我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女孩搖搖頭：「我知道的，就在我眼睛後面，我每天用眼睛看東西都好疼的，小哥哥幫幫我，好不好。」她又坐正，一臉堅定：「我不會哭的，小哥哥你放心。」

她伸手摸向一旁的柜子，從裡面摸出來一把小巧的柳葉刀來，將刀柄塞到賀成手中：「小哥哥，今天是我十歲的生日，我許了願望的，小哥哥你幫幫我吧。」

賀成吞了口唾沫，這道境裡面的幻覺都這麼猛嗎？這哪裡是道境，這是休與山的老師在上培訓課吧！

小女孩牽著賀成的手，指向自己的眼眶，示意賀成從這裡動手，賀成吸氣，對自己說，只是幻境，只是幻境，他顫抖著伸手，划向女孩的上眼瞼。

血液，濺射出來，賀成眸子一縮，他的氣府不受控制地飛速運轉，磅礴而純凈的靈氣正在瘋狂灌入他的氣府之中，一時間，眼前的女孩像是一塊可口的蛋糕，而她的血液，擁有最致命的甜度，賀成拿著柳葉刀的手顫抖著，賀成雙目迷茫，看著小女孩面頰上流出的鮮血，感受到了來自「道」的飢餓感。有個輕柔的聲音在賀成耳邊說：「只不過是幻境，吃下她，喝乾她的血，成就無上修為！」

但是賀成心神未喪，趁著最後的清醒意識，他猛地收刀，反轉刀柄，看也不看，直接往自己大腿上扎進去了。

「小哥哥！」靠得如此近，小女孩看清了賀成的動作，她驚呼。

疼痛，掃空了那個鬼魅般的聲音，賀成對小女孩報以歉意的一笑，迅速用酒精清洗了那柄刀，氣府內的靈氣數量瘋狂增長，道則的飢餓感還在，賀成明了，這個女孩便是自己尋找的那股濃郁靈氣的源頭，但是賀成不準備順從「道」的飢餓感。

即使是幻境，他也要聽內心，而不能順慾望，他知曉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一點，是賀成以死氣重塑九脈的那一夜，對自己許下的諾言。

很快，賀成在小女孩的指引下，挖出了一片道玉，道玉上刻畫著符文，賀成看得心驚肉跳，雖然是幻境，但是這手段也太殘忍了。小女孩伸手在血流不止的眼瞼上放了放，那流血居然就此止住，女孩眨眨眼，又沖賀成笑了起來：「之前怪物動手的時候，要是我自愈了，怪物就還會繼續傷害我，所以剛才我才讓這手臂一直流血的。」

賀成甩甩頭，聽說橫煉體修鍊到一定層次也能有方才那等手段，自愈能力極強，也算不得什麼稀罕事。賀成只道這是幻境，一切皆有可能，他又著手去挖另一片埋在眼后的道玉，同時壓制著氣府的波動，好在被稱為原始的那道氣極為強悍，不論入氣府的氣有多快，它總能給上一錘，但因為小女孩的緣故，第一層氣，依舊在迅速增長。

小女孩似乎看穿了賀成的苦惱，她對賀成說：「小哥哥可以試著放一道意識進氣府，讓那道意識控制氣息，進行你需要做的事情。」

賀成眼睛一眯，點點頭，並不放在心上，幻境說的話，或許就是引誘自己犯錯，他可不想隨便嘗試，尤其是在被白天師坑了之後。

不多時，小女孩另一隻眼睛里的道玉也取出來了，她四下看看，很是高興，最後把目光落到了賀成身上：「小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也許一個願望吧。」

賀成淡笑，沒有回應，他拖著自己扎傷的腿，走向另一邊的柜子，上面有本筆記，是之前那醫生落在這裡的，賀成拿起來，皺起眉頭，這筆記上全是灰！紙張干而脆，像是賀成曾經看過的那些古籍。一旁的小女孩還在說話：「那小哥哥要是沒想好也可以先不說，反正我欠你一個願望。」

賀成翻開了第一頁紙，上面用華夏語赫然寫著：「科學的盡頭，究竟是什麼？真的是神學嗎？」

賀成搖搖頭，古怪，他又翻到下一頁，上面寫著：「筆記用於記錄亞腦實驗中歸墟實驗室的實驗體……」

賀成身子一顫，亞腦實驗！怎麼和歸墟聯繫在一起了？他腦袋嗡嗡作響，難怪要以亞腦來命名這個道境！賀成登山的時候還覺得柱洲人不解風情，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人類的實驗，怎麼和道境聯繫上了？這裡是亞腦道境，眼前幻境所在，就應該是筆記上記載的，歸墟實驗室。

賀成扭頭，在手術台邊玩弄手術器械的小女孩也停了下來，對著賀成又是一個乾淨的笑臉。

賀成問道：「你，你叫什麼？」

女孩臉頰上酒窩極淺，她的漆黑眸子在屋內的光芒下閃爍，她答道：「我叫蕾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