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春秋 第九十五章 碧落
跟隨華夏軍隊到達森林中間湖泊的時候，賀成的心眼探知到了之前想對自己動手的那個神秘人，即使對方更換了體型模樣，但已經被先天之道辨別了出來。只是出乎賀成意料，對方只是淡淡看了自己異樣，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還有那八極庵的那個人，那個霧氣所化的翩翩公子，正笑眯眯地給靠攏過來的修道者以指引。
「靠近紅光，就能被上方的漩渦自行接引進去。」周遊滿臉堆笑，他也看到了人群中的那個青年，自己原本要動手試探，還沒等探出個究竟，就碰上了鶴千冮，周遊不知道南邊的動靜是那個青年弄出來的，現在越看對方越覺得眼熟，似乎自己以前在哪個地方見到過。
周遊眯著眼打量了賀成一下，不再看他，繼續堆著笑，給予修道者們指引。
「這群外來者，為什麼讓我們直接進去？」天弘文不解。
賀成同樣困惑，但心眼探知到了另一個人，那個發現自己解析天誅大陣的男人，如今正仔細地打量著自己，賀成扭頭看著所託，對方笑容和藹，不發一言，毫不掩飾，與賀成對視。
下一刻，華夏軍隊進入了那巨大的紅光範圍之中，賀成的身影消失在了所託視線中，赤發獨角男子悄無聲息走到了所託身旁：「看來，所託大人，有舊識在華夏軍隊中啊。」
所託冷笑：「這麼關心我？倒不如想想你八極庵要做的事情吧，道境終極已經出現了，你們能拿走多少東西？萬一道境的終極，是一枚道果，你們要做的事情，可就更多了。」
赤發獨角男子沒能看清所託一直盯著的是誰，面對所託的說辭也不好反擊回去，只能哼唧兩聲，搖著頭轉身離開。
王二卓慢悠悠走了過來：「怎麼樣？」
所託點頭：「就現在的情況看，一切正常，但還是之前的話，這進去的修道者數量我們無法估量，若是人數太多，只怕圍殺不過來啊。」
「以天誅大陣為基礎，再構造一個大陣出來，以你的能力，應該不是大問題吧。」王二卓抬頭看著上空的赤紅漩渦，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所託有所遲疑：「大人是說，殺陣？」
「不然呢？」王二卓拂袖轉身：「你且在外面安排著，薄洲的那個女賊也來了了，我一會兒也要進去，後面的事情，就交託給你了。」
所託抱拳，恭送王二卓離開，他漸漸恢復了應有的表情，迦爾什納走上來：「大人，我這就與他們進去？」
所託點頭：「羅什摩也非要進去，礙於他家族的原因，我也不會直接拒絕，我知曉巋巍道境的事情，不必與他多有糾纏，以完成任務為首要目的。」
迦爾什納點頭，又問道：「大人不進這終極之內看看嗎？」
所託搖頭：「只要不出道果，就只是個滿載寶物與陷阱的小世界而已，不值一提。」
「居然是小世界！」穀子在驚呼，如今華夏的軍隊已經跨過了那道漩渦，在與之前相似的赤紅光束指引下，緩緩降落到這片空間之中，穀子興奮至極，險些從紅光之中掙脫出去，要不是天弘文一把拉住了他，穀子已經在這個高度落下去了，以他的修為，真掉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賀成與天弘文都在環顧四面的情況，在空中他們能夠清楚看見，遠處那勾連天地的一道道紅光，那是其他人傳送進來的地方，天弘文咋舌：「這道境會主動區分勢力？有點名堂啊。」
「是獸族！」賀成伸手，指著較遠處的一道紅光，他目光轉移，又指向了另一處：「不止一處，那邊也是獸族！」心眼被他收縮到極小極窄，故而能夠探知到極遠處的情況。
賀成還想再看看戎洲的勢力匯聚在了哪邊，可紅光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沒等他多看，華夏軍隊已經到地面了。
「當真是神奇啊。」穀子感慨，這也是所有人心中所想，天弘文問賀成：「公子覺得如何？」
賀成笑起來：「靈氣充沛，而且看著樣子，各個地方的分佈都極為均勻，倒是適合我這個鍊氣師戰鬥。」
「戰鬥么。」天弘文抬抬手：「華夏所屬，散開！」
軍隊得令，四散開來，不過片刻，就只能看見賀成三人了，穀子扛著旗，是難以隱蔽起來的，他有些擔憂，詢問天弘文：「文哥，這終極到底是什麼寶貝啊，我以為進來就是個大寶貝呢，怎麼會是個小世界？」
天弘文不答，扭頭就問賀成的看法，似乎自知曉賀成的身份之後，天弘文對賀成就極為重視：「公子怎麼看？」
「這裡就是終極，這個小世界就是終極，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的。」賀成伸手，小瑟曦雖然不能顯現出來，但依舊在識海中降下了強化大陣，落在賀成的精神力之上，讓賀成能夠更加清楚地感知周圍靈氣與道則的情況。
「你是說，這個小世界是我們要找的寶物？」穀子又問，旗幟依舊被他牢牢攥著。
賀成不知如何作答，他感知到的情況匪夷所思，亞腦他去過，即使是黑暗之中，靈氣的濃郁程度依舊能夠給修道者以清晰的指引，越是靠近終極，靈氣越是濃郁厚重，可這片世界中，靈氣的分佈如此均勻，那要麼是不存在所謂的終極，要麼，這片小世界，就是終極，如今的他們，正在那所謂終極的內部？
倒是天弘文在這時候開口，反對賀成的觀點：「是假象，有前輩推演過，進入道境之後的情況。賀公子所說的靈氣分佈的問題，是可以通過一些特殊手段完成，譬如以能量構造出靈木山川這些東西，只要分佈得足夠均勻，外表出來的靈氣也會是均勻的。」
天弘文又補充道：「那個前輩留下的話，若是出現這種情況，那這終極是我們追尋東西的幾率相應也就越大。」
賀成唔了一聲，緩緩張開雙手，他閉上了雙眼，將心眼開放到最大化狀態，若是真如天弘文所說的那樣，靈氣分佈是表象，那也一定存在一些別的東西，能夠映射出真正終極所在，賀成漸漸漂浮了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意識，牽扯住了賀成的神識，連心眼也未能逃避，賀成無法感知到任何事物，他甚至無法自行脫離這個狀態，那意識極為模糊，賀成無法從對方那裡感知到別的東西，眼看陷入莫名的僵局，那意識突然傳過來一個念頭：「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誰？」賀成下意識反饋過去一股意識，卻發現心眼所探知的視野又恢復了，並且視野在極速擴大抬，不過剎那，就已經探知到整片天空了，賀成再問：「你究竟是誰？」
心眼探知範圍擴大的趨勢才有所緩解，對方只回了一句聽不出所以然的話：「你與我，是必然。」
賀成頭暈目眩，從空中跌落，方才那句話回蕩在腦海之中，自己被迫從先天之道的狀態中退了出來，天弘文伸出手，一把將賀成拉起來：「怎麼了公子？方才是什麼情況？」
賀成說不出話來，暈眩的感覺稍有消散，又有一股鑽心的痛從識海中傳遞出來，小瑟曦在識海中解釋：「剛才小哥哥的先天之道被迅速加強，消耗的精神力大大增加，即使有強化大陣加持也沒能穩住，好在退出得及時，否則只怕識海會直接炸裂。」
退出得及時？賀成苦笑，這哪裡是自己要退，是被對方踢出了之前維持先天之道的狀態，只是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應該，就是你要找的道境終極了。」混沌與賀成說道，意識相通，交流起來也更加方便，混沌繼續說道：「當然，也可能不是，但至少是個寶貝。還有一點，之前那意識加諸在你先天之道上的能力，未曾影響到你的身軀與精神，而是直接影響的道則，這麼說起來，只怕是比小瑟曦的強化古陣要完善幾分。」
「為什麼是完善幾分？」賀成心中納悶：「你是想說，更強大？」
「嗯嗯，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吧。」混沌敷衍一句，便不再傳遞意識，寂靜了下去。自破入元門之後，或者說自從那道空間縫隙那邊回來之後，混沌時常想起那邊所見的「神明」，那個身影太過神秘，又太過熟悉，讓他不由自主地將所能聯繫起來的東西都聯繫起來。
譬如那神明遮蔽天日的強化大陣，與之相似的是小瑟曦的強化古陣，再如那白天師一口一個摯友叫著賀成，那神明為何見了自己也叫自己摯友？想到白天師，混沌更覺得迷茫，那人帶給自己的感覺，那般熟悉，不必那「神明」帶給自己的熟悉感低。
賀成見混沌不傳遞意識了，也沒多在意，壓制著腦海中的痛覺，逼迫自己回憶方才先天之道被放大到最大的時候，所探知到的東西。
天弘文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來一枚藥丸，遞給賀成，葯香撲鼻：「公子要不吃一枚，穩穩心神？」
賀成接過那枚葯，卻只是收起來，又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剛才看了看情況，東邊的天空有些異常。」
「東邊天空異常？」天弘文扭頭望去，卻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但是在先天之道剛才的感知之中，那東邊天空碧霞密布，賀成點了點頭：「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