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來給你塗藥啊

雲冉滿身鞭傷的扒在床上，慶勝已經幫他塗了葯，細心的在他背上覆了層薄可見光的棉布。

清清涼涼的，也昏昏欲睡。

門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

雲冉連眼睛都沒有睜，嘟嘟囔囔的問：「又什麼事？」

也不怪他，昨夜一晚上沒睡，今早回來就挨了一頓打，整個精氣神都已經耗光了，能撐到現在，也不知道內心一直在渴望點什麼？

渴望點什麼呢？

他猛的一睜眼！

眼前的人一聲驚呼：「啊呀呀，嚇死我了！」

來的是林夕，她一身黑色夜行衣，勾勒出線條優美的身體，在漏下的月色里像暗夜的精靈。

她輕拍著胸脯，低下頭湊近了雲冉，撲棱撲棱的眨著眼，眼睫毛都恨不得刮到了雲冉的臉上。

見雲冉冷眼看著她，笑道：「我來看看你啊，怎麼，不歡迎啊？」

「歡迎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女魔頭？」雲冉的聲音在黑夜裡尤為顯得冷。

林夕不搭理他，自顧自的在床邊坐了下來，伸手就要掀開雲冉背上的布，被雲冉一手抓住：「又要做什麼？」

林夕另一隻手覆上了雲冉的手背，搓了搓雲冉冷冰冰的手，用哄孩子的調調溫柔的對著雲冉道：「一定很疼吧。來，我幫你塗塗藥，多塗一點就不疼了！」

雲冉的傷口真的是很疼，剛剛那個抬手的動作幾乎就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壓抑著不可言說的痛苦，他咬牙：「這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你是來驗收成果的話，你可滿意？」

林夕抬手撩開他蓋住了眼睛的髮絲，用手指描畫著他的眉眼，他的眉眼長得是真的好看！

她難得的嘆了口氣，「今日的果，都是昨日的因啊。我從未殺過無辜之人。」

林夕的手指掠過雲冉的唇，都是乾裂的痕迹，輕輕的碰了碰：「對不起哦，不然我給你吹一吹？小的時候我哪裡痛了，我姆媽就給吹一吹，吃一吹就好了……」

雲冉嘴唇敏感如斯，被林夕柔軟的指腹輕觸，他全身的肌肉頓時一陣收縮，但因為受了傷，引起了一陣抽搐，雲冉疼的冷汗噌的一下冒了出來，滋滋的抽著冷氣。

他痛的聲音都在發顫：「林夕，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林夕又換了一副天真的面孔，目光隱隱透著純真，嘻嘻笑道：「我就是來看看你啊，我剛剛已經說了。」

林夕蹲下身，趴在床沿上，雙手捧住了雲冉的臉，用手指一點點的蹭掉了他不斷冒出來的汗：「其實，我來就是想要來告訴你，這一輩子，還有下一輩子，下下輩子你都是我的！開心么？」

雲冉的聲音都在顫抖，他強忍著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林夕，上海灘絕不是你想的那樣，當心玩火自——焚！」

「你會保護我的，對嗎？像今天一樣！」林夕的聲音漸弱，「你本可以說出來的，你也可以不挨這一頓打的，你可以和督軍一樣，可以有很多選擇，可你偏偏就選擇了受這一頓鞭子，你是為了我，是么？」

「林夕，人心複雜，即使如我，也並不像你想的那樣……」雲冉內心無力感頓起，手一松：「算了，你走吧，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林夕回手一把抓住雲冉的手，眼中漸漸的泛出水霧，她想說：「雲冉哥哥，關心我要說出來的……就像我一樣，即使要死，也要來看你一眼……」可她還沒開口說話，卻被雲冉又反手抓住手腕：「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雲冉哥哥，你看你這樣關心我多好啊……多希望你每次都可以這樣，就像今天你以為我和雲容在一個房間里，你才那麼的氣急敗壞的對不對？」林夕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就閃進了雲冉的心裡。

雲冉的心裡說不出的滋味，輕輕嘆了口氣，依舊還是鬆開了手：「趕緊回吧……」

林夕還拉著他的手不依不饒。

外頭傳來幾聲野貓的叫聲。

林夕側耳傾聽，雲冉瞭然，催促她：「趕緊走，也別在上海待著了……」

林夕卻不搭理她，輕輕的替他蓋上了布，帶著點惋惜道：「就是想來幫你塗塗藥，可惜我得走了……」

走到窗口，回頭朝著雲冉笑道：「明天再來看你吖……」

一個縱身就消失在了窗口。

雲冉無力的趴在床上，看著窗外月色下朦朧的樹影，一晃一晃，他的心也隨著一晃一晃的，沒個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