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重見天日
兩人躲在某處向後張望一陣，發現似乎沒有人追來。
黑市到底還是太大了，即便拍賣行背後極有能量，但想在這麼短時間內封鎖偌大的區域基本不可能。
高彧清暗暗鬆了口氣，再看看身邊僵直的身影一下子犯了難。
就這麼直接將她帶出來了，現在的她到底算不算是人都很難說清，要怎麼跟寧婉茹解釋。
腹誹著，忽然她硬冰冰的問：「你要帶我去哪？我想回家。」
她說的家是遺迹，那個暗無天日的深淵。
可惜，現在就算想送她回去也不可能，金陵的事情還沒處理，要是半路跑回去像什麼樣子。
還是暫時找個地方先將她安頓下來再說。
黑市中有酒店和私人會所，不過這樣的區域暫時去不得，說不定和拍賣行有關聯。
等到問清楚距離這邊最近的出口，糾結的心情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將人拽進某處地下服裝店，為她買了一套寬鬆的長裙子讓她換上。
本以為再簡單不過的事，她硬是在試衣間磨蹭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換好。
顯然她的腦子是不好使。
結賬后拽她走人，並摘下面罩給她配了副墨鏡。
「你能見太陽么？」
高彧清認真的問。
不知是那些影視作品看多了，真的很擔心她走出黑市見了陽光會跟雪一樣化掉。
她木訥的怔了好一會，歪著腦袋，「我不知道。」
高彧清放棄了，別說這些問題了，就連她自己叫什麼名字她可能都已經忘記了吧。
簡單跟她說了下現在的情況表示先帶她離開黑市，回到地面上之後帶她去酒店暫住。
進入某處暗道，隨著不斷上去，高彧清心裡直打鼓，擔心她見了陽光忽然暴斃。
她的步伐很慢，眼神透著幽幽的光。
等到通往地面的門打開，一縷陽光透射出來落在了她身上，起初是一條線，到後來是明媚的光。
她就是地獄深淵走出來的亡靈，臉白的不像話，好在她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活了？」
立在街巷中，她伸出手接納陽光，整個人彷彿煥發了生命活力，死氣和朝氣並存的模樣讓高彧清忽然感悟良多。
破繭的蝴蝶獲得新生，是一種什麼力量？
太玄氣存於世，長生法也親眼所見。
她本身就是一種奇迹，一種超脫了生命定義的奇迹。
「原來這就是活著的感覺，我喜歡。」
她摘下墨鏡，黑髮流蘇笑起來美麗靜謐。
高彧清獃獃地看了她好久，等到陣風吹來才回神，「你叫什麼名字？」
「我在宮中他叫我蒙，不過我還是喜歡我在部族的名字，雲靈。」
「雲靈……好聽。你真的什麼都記起來了？」
她搖頭，「腦子還有些不清晰，我想要找個地方安靜下來仔細想想。」
「先找個地方將你安置下來，然後再考慮其他的。」
接下來在路口攔了輛車然後帶著她去了一家民宿。
等到了房間她問了個問題，「為什麼一路走來感覺沒什麼變化，金陵的建築風貌跟往昔依舊，可是路上又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那些會跑的小房子，還有人的穿著打扮，又比如你，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輕損？」
高彧清汗顏，「不是都說了么，這是千百年之後的世界。」
接下來花了至少有幾個小時的時間為她答疑解惑不管她聽得懂還是聽不懂，總之她需要慢慢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要再跟別人透露起自己的身份，否則可能會被人抓走做研究，固然自己也很好奇她的長生法。
雲靈木訥道：「世間沒有長生，只有瀕死的掙扎。我依稀記得當初好像使用了什麼手段避開帝都的緝查，可惜我現在忘記了很多事情，李重元這個名字好熟悉，我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聽過，可是又想不起來。」
既然想不起來乾脆就不想，就當千年之前是南柯一夢，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生活。
若她希望對過去了解的更多，等自己有時間了可以帶她故地重遊，甚至去李重元的墓地去看一看。
雲靈說：「千年之前的事情我記憶模糊，但是跟你的交集我還是有印象的，當日你闖入我的長眠之地到底為了什麼？」
「咳咳，我就是偶然路過伏龍山，不小心掉下去了。」
高彧清訕訕的找個借口。
雲靈不信，「伏龍山內部隔絕於世，外來人怎麼可能會那麼隨便陷進去，何況還是那麼多人。」
「呃——」
她到底是真的腦子壞掉了還是裝的，邏輯明顯開始恢復了呀。
「誠你所言，過去的一切不重要了。那麼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她問的問題非常現實。
高彧清鬱悶了，「我知道我說的可能有點殘忍，但你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朋好友了，只剩下了你自己，你要是想在這個世界上轉轉，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獨自生活，但我不敢保證，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的你怎麼在這個世界生存。」
她沉默了，忽然低頭看看衣服，「我想沐浴更衣。」
噗！
還沐浴更衣？
行吧，她以前好歹是個貴妃。
帶她到了衛生間跟她說淋浴的用法，再看她那傻不拉幾的樣子肯定腦子還沒完全清醒，乾脆給她放了浴缸。
等到關了門，高彧清站在窗前迎著風心裡亂糟糟的，感覺跟做夢一樣，她居然離開了長眠千年的深淵來到了現在世界，而且還奇迹似的又跟自己遇上了。
這到底是一種緣分，還是冥冥之中暗示著什麼。
目前看起來是個大活人，怎麼安置倒是成了大問題。
叮鈴鈴——
寧婉茹打來了電話，她已經回到附洛齋了。
溫柔的安撫她讓她別擔心，只說自己待會就回去了，可是躊躇好了好一會也不知道怎麼跟她說雲靈的存在。
一個活了千百年的人，怎麼聽都像是個怪物，而且雲靈也沒說是否會留下來。
還是等她沐浴更……
咳，洗過澡之後再說吧。
掛斷後又等了半小時不見人出門，有點擔心，敲敲門問：「好了沒啊？」
「你能不能進來一下？」
雲靈忽然開口。
高彧清冷汗直流，「你的身體不會出問題了吧，遇到陽光不化，遇到水就化了？可是不對啊，上次你在遺迹地下河追殺我的時候不是游的很歡實么？」
「我說不清楚，你進來看看。」
她還在要求，有些迷茫的語氣。
「雲靈小姐，我雖然不是古人，但是我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確定？」
高彧清嘆了口氣。
她靜默了一會，「這句話我知道，不過我的身體好像正在融化，我感覺不到痛苦，我有些緊張。」
融化？
高彧清嚇了一跳，趕緊開門，看到裡面的情景，整個人瞬間黑臉。
半個浴室都是沐浴乳的氣泡，她整個人躺在浴缸里就只剩下一顆腦袋露在外面了，一副緊張忐忑的模樣。
原來她說的融化是泡沫……
人才啊！
隨手打開了旁邊的蓬頭，告訴她站在下面沖沖就好。
「好的。」
說完，她嘩啦一聲站了起來。
雪白完美的身段一覽無遺。
高彧清的臉登時漲紅成了豬肝色，趕緊出門。
嗶了狗了。
要是被寧婉茹知道的還不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來！
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又等了好一會，她終於出來了，頭髮濕漉漉的還在滴水，不過衣服倒是穿好了。
沒得辦法，將她拽到床邊用吹風機幫她吹頭髮。
她大感驚訝，「這東西怎麼有風？」
瞧她認真的樣子還真有些莫名的可愛，但一想到她深淵下的猙獰模樣又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