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基層
「我在想，你之前是怎麼熬出來的。」
「怎麼熬出來的？不就是這麼熬出來的我之前離開你以後我日子過的很好，吃香喝辣的，怎麼樣，沒想到吧，陳錦書，如今你已經被扣押，你也不保釋，既然你這麼喜歡坐牢，那就一直坐在裡面吧，最好是一輩子別出來。」
作勢遲未晚要掛斷電話，沒成想，這個時候，陳錦書突然喊了一句，「未晚，別掛，如果你想我得到懲罰，我也乖乖的在大牢裡面待著了，你不能不聽我說。」
遲未晚耐性的重新拿起聽筒，無語的說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你還有什麼和我好說的，你也應該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吧？我跟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如果非要談，那我只想問你一句，被我當庭指證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陳錦書低下頭，道：「不知道怎麼形容，難以呼吸，像是得了絕症的病人聽見有活下去的希望，然後卻沒錢治療的絕望，那種絕望從心底慢慢的放大，然後大的無法填補。」
遲未晚還么說話，陳錦書表情有些模糊，以至於遲未晚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表情，他低著頭，話筒那邊傳來陳錦書低沉的聲音：「我睡不著是因為我一直在思考，你得了絕症以後是如何堅持下來的，你是怎麼樣在夜裡睡著的，你跟我結婚，堵上你的未來，最後變的這麼糟糕，你到底是度過每一天的。」
遲未晚先是表情凝重，隨後綻開了笑顏，「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是的，陳錦書我恨你，恨死你，跟你在一起的時間裡是我感覺到最噁心的事情，我這輩子也永遠不會原諒你，除非你死，你死的話，我或許會原諒你，好了，我想，我沒有什麼要和你說的了，就這樣吧。」
說完，遲未晚就搶先掛掉了電話。
從他入獄以後推斷出遲未晚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註定不得安寧。
在牢獄裡面的每一分鐘都是不因為這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而是因為內心的掙扎和煎熬。
悲喜交加，悲是因為遲未晚不會那麼輕易的就原諒了他，他給遲未晚造成的傷害經過歲月沉澱下來，已經變成了無法磨滅的傷痕了，喜的是，她還活著，她熬下來了，她還活著，既然活著就證明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還來得及。
遲未晚從看守所出來，看著外面明媚的陽光，心情也一般般。
也談不上多好，回到別墅，顧三三瞪大眼睛說道：「你真的狠心，居然真的親手把陳錦書送進了大牢。」
遲未晚也不裝下去了，冷冷的說道：「我接近陳錦書的目地就是為了送他進大牢，如今陳氏集團沒有了陳錦書來領導，已經處於了凝滯狀態，如果陳錦書的罪名真的成立了的話，到時候陳氏集團估計也會破產的。」
顧三三皺著眉頭，道：「當年我和陳錦書的事情還真的給你留下了很深的傷痕，你用了這些年終於把陳錦書送進了大牢里，你也成為了人生贏家，現在我的命運也在你的手上了，但是你真的快樂了嗎？」
顧三三挺著肚子說出來這樣的話，讓遲未晚覺得有些驚訝，她冷然一笑，「顧三三，我沒有了愛情，我至少有個權利也有點錢，你說人活著總得為了個什麼吧？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之前辦的展覽很成功，現在已經有很多藝術協會要我繼續提供作品，而且還有慈善機構讓我拍一些用作於慈善捐款的作品。」
顧三三眼神黯淡，「這就是我心心念念了這些年的成就，你輕而易舉就達到了，果然，有錢，什麼都能做到，沒錢，連活下去都很困難，假設空氣要錢的話，我都活不到現在。」
遲未晚隨手拿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口，道：「你的產期快到了，最近這一段時間你就不必伺候我了，我給你聯繫好了醫院，你就在醫院待著。」
顧三三似乎明白了什麼一般，「你最近是不想見我，是吧？」
遲未晚勾唇一笑，「確實，陳錦書已經被看押了，至於你顧三三我也沒有必要再對你出手了，現在你過的這麼慘，男人也把你拋棄了，所託非良人，我還把你扣著在我這裡幹什麼，好了，我已經給你安排了一輛車，一會兒就接你去醫院。」
顧三三嘆了口氣，「去之前，我還有些話要說，我能看得出來，陳錦書是真的喜歡你。」
遲未晚有些煩躁，她放下咖啡，咖啡杯和桌子碰出了聲音。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你現在還有心情管我的事情，我勸你管管自己的事情吧，這孩子生下來，你打算怎麼樣，顧三三，就你現在的水平，C城你被封殺，暮光城你聲名狼藉，你還能混出個什麼模樣來？」
顧三三居高臨下的看著遲未晚，在這一刻，她似乎有些看透了這個女人的內心。
「論起嘴皮功夫你從來都是數一數二的好，不管你怎麼嘴硬我覺得都沒什麼用，按照道理來說，陳錦書被你親自指證送進了大牢了，你應該開心才對，怎麼還對陳錦書的反應這麼大，怎麼了，你是不是怕他現在深愛著你，你接受不了？」
遲未晚翹著二郎腿，厲色道：「什麼接受得了不了的，顧三三，你懂個什麼？你敢說你真正的了解過陳錦書？得虧你和陳錦書在一起幾年了，他能有心么，如果他真的有心的話，當初也就不會跟我結了婚還和你在一起，不是嗎？」
顧三三忍不住說道：「有些話我原本不想說的，但是我實在是忍不住，陳錦書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壓根沒碰過我，這一點我也很不理解，其實之前我拒絕是因為不知道陳錦書對我到底是什麼感情，我怕他碰了我以後就沒有了新鮮感了，但是沒想到他真的一次也沒提過了以後，他沒有碰過我。」
遲未晚道：「你告訴我這些東西幹什麼，如果你不告訴我這些，我永遠也不會知道，而且也可以永遠讓我對陳錦書帶有恨意和絕望，但，你為什麼要突然告訴我這些。」
顧三三聳了聳肩，「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大概是因為同樣是女人，而且，我現在對陳錦書也沒有想法了，前三年確實陳錦書對我很好，不過卻是因為陳錦書在那三年裡對你有氣，還是討厭你還是什麼我不清楚，他才會選擇了我，這可能就是緣分吧。」
「不過到後面，陳錦書好像漸漸沒有辦法直視自己的感情，所以才會故意來氣你，但是我跟他在一起三年，我能感覺到他對你的喜歡，他不敢正面直視自己的感情，他在感情方面就跟個孩子一樣……」
「對了，你消失的那一段時間裡面，陳錦書像是發瘋了一樣，他是個矛盾的綜合體，他既深愛著你，又不敢面對你的感情，所以才會變成那個樣子，你失蹤了以後，他也沒有怎麼找過我，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對你的感情是什麼了，只是你們兩個人不知道而已。」
遲未晚聽了以後感覺很不舒服，很奇特，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了，你去醫院吧，不要再廢話了，不管陳錦書當初對我的感情是如何的，已經沒有用了，時間就是一把無情的剪刀，把多餘的多情部分剪去，只留下了，無情的一切。」
顧三三離開之前，轉過頭，深深的看著遲未晚說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陳錦書或許一早就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只是在配合著你演戲而已，或許說，是彌補什麼，你有沒有想過？一個能心甘情願讓你送進牢的男人，到底有多愛你。」
說完了以後，她才轉身關上門，離開了別墅。
遲未晚坐在原地，顧三三從未跟她說過這麼多的話，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情敵突然告訴你，她認輸了一樣的感覺，說不上來。
她打了個電話給喬木，「現在尉遲集團那邊是什麼風向？」
喬木在電話裡面認真的回答：「除開您這個領導人，川少那邊已經竣工了，而且很成功，現在他也漸漸可以領導公司的一些事情了。」
「我問的倒不是尉遲川，我問的是尉遲寒和尉遲柔。」
「柔小姐開學了已經出國了，至於寒少，因為新公司的計劃被您給掐沒了，現在又因為東部計劃那樁命案牽涉，讓他現在基本上沒有什麼動作了，最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任何計劃了，而且，川少好像挺針對他的，基本上不讓寒少參與公司的任何事情任何活動了。」
遲未晚把玩著手中的玻璃杯，半晌才說道：「很快，尉遲川就能接任掌舵人的位置了，是吧？」
「確實沒錯，因為東部計劃那邊的任務完美達成，川少現在確實具備了繼承家業的能力，不過，還得有段時間，因為目前來說川少和寒少的關係還不太好，如果川少順利繼承家業的話，寒少很有可能會被川少給擠兌死。」
遲未晚眯著眸子，「所以喬木，你有什麼計劃？先說好，我可不會為了想當這個掌舵人多一些時間然後期望著這兩個人不和好，從心底里其實我是想這兩個人能和諧共處的。」
喬木沉默了一下，「其實老爺子給我留下的遺囑裡面，有提到過這麼個情況，假設川少和寒少鬧得不可開交的話，你作為掌舵人是有必要調和兩個人之間的矛盾的。」
遲未晚驚掉大牙，「你確定這個遺囑不是你杜撰？」
「呃，當然不是我杜撰的，是真實的有效的，所以您最近這一段時間應該想想川少和寒少之間的感情修復。」
遲未晚無語道：「修復什麼修復，這種事情我能修復的了么，你老爺子在的時候都沒能修復這兩個人的感情我能做什麼呢？」
喬木道：「你能啊，你當然能，當時你說了的，你說這兩個人需要打破這份感情，然後再把膿給擠出來，然後才能修復，現在化膿了，你準備不擠出啦？」
「我有這麼說過嗎，你可別血口噴人啊，喬木。」
喬木壓低了聲音：「怎麼就血口噴人了，您就說這事兒您到底管不管嗎？」
遲未晚嘆了口氣，「如果我不管的話，會怎麼樣？」
「不管的話，你這掌舵人就得做到你老死，你不是不喜歡管尉遲家族的閑事嗎？你不會想一輩子給尉遲家族服務吧？」
果然，說了這些話以後遲未晚的心態立刻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她仔細的想了想，道：「行，你非要我來辦這件事情那我就來好好辦辦，不過我辦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需要你們的配合，到時候別說我出招太狠了。」
喬木好奇的問道：「什麼事兒，您說說？」
「現在按照我的話來做，首先，讓尉遲柔不準回國，就在國外呆著，也不允許和國內的人聯絡，還有，我現在要給與尉遲川一半的掌舵人權利。」
喬木越聽越糊塗，「這樣做的話，川少一定會針對寒少的，您這可不是擠膿包啊，這個可是助長歪風邪氣，老爺子會從墳堆裡面爬起來的。」
遲未晚道：「你可別胡說，你不是說了么，現在按照我的說法來做這件事情，信我沒錯的。」
喬木遲疑了一下，「好吧，我立刻去辦這件事情。」
很快，尉遲川那邊就得到了喬木的消息。
尉遲川坐在老闆椅上，奇怪的問電話里的喬木，道：「為什麼這掌舵人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喬木，我現在要見掌舵人。」
喬木否決道：「掌舵人不能見，除非她想見你，否則你你沒資格見到掌舵人。」
尉遲川就有些不爽，憑什麼他作為尉遲家現在的領頭羊，連個掌舵人都不能見到，而且，那個掌舵人還不是尉遲家族的人。
掛了電話，既然他現在解鎖了尉遲掌舵人半個權利，那他就要施行這種權利。
他立刻打電話給了自己的助理，「從今天開始，尉遲寒的所有開銷都不能從集團賬戶裡面報銷，尉遲寒的所有開支都必須用自己的私人賬戶。」
助理好奇的問道：「咱們可沒那麼大的權利，這尉遲集團不還有個掌舵人嗎？公司也不是咱們說了算啊。」
尉遲川冷笑一聲，「以前不是咱們說了算，但是現在，就是咱們說了算。」
豎日，尉遲川的辦公室門被打開，尉遲寒怒氣沖沖的闖進來，道：「尉遲川，你什麼意思？」
尉遲川懶洋洋的看著尉遲寒，微微道：「你直接闖進來，這是幹什麼？雖然我們是一家人，但是現在是工作時間，我希望你能尊敬一下我。」
尉遲寒怒吼道：「你什麼意思，居然斷我資金？」
尉遲川：「哥，您的公司好像起步的不太行，這樣一直用著家裡的資金，好像不太合適把？」
尉遲寒咬牙切齒道：「那你現在不也用著公司的資金嗎？你用的不是老爺子賺的錢么？」
尉遲川：「我是用的老爺子賺的錢，可惜了，東部計劃那邊已經順利開發了，我現在已經給集團帶了肉眼可見的收入，大哥好像您除了有個公司計劃，還被掐死在搖籃里了，哥，你想要繼續用老爺子的錢可以啊，除非你給公司帶來了收益，給家族帶來收益，那您就能繼續使用老爺子的錢。」
尉遲寒咬緊牙關，「尉遲川你別太過分了，你現在還不是掌舵人，你居然敢管我？我是你哥，你這麼做，不是誠心針對我？尉遲川你沒有權利這樣做！」
尉遲川把玩著手指的扳指，淡淡道：「我要是沒有權利的話你今天就不會找到我說這些了，尉遲寒，我知道，從小你就不喜歡我，那又有什麼關係，現在你的命運掌握在了我的手中，我勸你還是收斂點，現在給你兩條路，第一條，是混吃等死，公司是不會給你資金，你的所有銀行卡，信用卡已經被我統統凍結了，所以你的下場很有可能就是窮死。」
「這第二條，就是到我們集團公司的最底層去當銷售，跑銷售，從最底層做起。」
尉遲寒徑直走到尉遲川的面前，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提起尉遲川的衣領。
眼神裡面像是要迸出殺人的火花，直直的看著尉遲川，「你這是在羞辱我是嗎？」
尉遲川壓根沒有感覺到任何威脅，「有些話我先說清楚，如果你打算去底層磨練的話，我不會讓同事們因為你是咱們尉遲集團的大公子就給你開便利門，我會讓他們對你更加嚴格一些，不會給你面子的。」
「尉遲川，你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待今天，是不是？！」尉遲寒心知肚明。
以前老爺子也是這樣派他去底層工作，他知道，當時的尉遲川吃了很多苦，這些他都知道。
如今尉遲川故技重施，也是打算這樣羞辱自己對嗎？
尉遲川挑眉道：「這個是你必須要做的事情，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