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人與恩賜 【二連更求票！】

第10章老人與恩賜【二連更求票！】

這是什麼……

林素輕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因她所處位置正是王庭最高處，此刻剛好能看到這頭從天而降的凶獸全貌。

四角、人目、彘耳，錯不了！

就是人域古籍記載的食人凶獸諸懷！

這麼大的體型，萬年？三萬年？

這高已經過兩百丈，這麼大的身軀真的不會被自身壓垮嗎？

為什麼會存在這種東西……

為什麼，本該被他們人域仙人搏殺殆盡的強橫凶獸，會突然出現在人口密集的北野氏族王庭……

蒼雪大人，蒼雪大人呢？

當星神大人的意志化作巨獸降臨時，又有幾個人能想到，其實還可以反抗呢。

這種情形沒有現身，肯定是遇到麻煩了吧。

少主剛才說什麼？緊急避險第三套方案……

立刻捨棄王庭！所有人馬上離開！把你身邊的老人孩子扛起來！我來引開它！

吹號角！點狼煙！」

襲擊氏族是它們的慣例！

「前輩，我們能做什麼？」

「哎呀！」

吳妄雙手回歸胸前、迅速掐印，在冰山外圍又有一層層狂風依附。

祈星術·極寒之風！

一根根丈長的冰槍在吳妄身周迅速凝成，而後帶起陣陣破空聲、呼嘯聲，對凶獸面部瘋狂攢射。

他們，在對著凶獸叩拜祈禱。

噹！

清脆的響聲中，木杖抵在大地，似乎無事發生。

腳下的冰山再次開始增長。

老人的嘆息聲似乎已十分費力：

「林姑娘，幫我轉告霸兒，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氏族因為他的奇思妙想，已經不會再有餓死人的事。

最近的一次，就是三百年前，原本最強盛的北野夸父氏族，在某天夜裡突然遭受這種級別的凶獸襲擊。

他此前離著最近，不站出來吸引這頭凶獸的注意，誰還能站出來？

是自己暗中給氏族的那些幫助，破壞了北野的平衡？

卟！

一雙冰晶凝成的光翼出現在吳妄背後，冰翼飛速扇動，帶著他衝天而起。

天空中有十二顆星辰閃耀，無邊無盡的星光瘋狂填補著冰山的尖棱，讓它化作冰錐，化作冰槍！

大星祭，吳妄！

剛背起這老人時，林素輕心底就是一緊。

古老的神祇佇立於星空，卑微的生靈在懇請您些微的庇護，日月的光輝只是虛妄的面具，唯有星辰亘古永恆。

老人身周的神光消散，眼中光亮緩緩消退，天空已沒了群星的影子。

「林姑娘，不要怪他們。

林素輕察覺到了靈氣的躁動，這一瞬，天地間的靈氣似乎只剩下火！

天空彷彿出現了一片片火燒雲。

用力晃晃頭，吳妄將這些念頭驅逐，猛地一咬舌尖、雙眼填充血絲。

而且身體枯敗，已沒了多少生機。

『煙』字未落，那已增長到數十丈高的尖銳冰槍，隨著吳妄右手下劈，對諸懷巨獸額頭悍然砸落。

你們不該去支援少主嗎？少主去引開這凶獸掩護大家撤退，你們、你們在這裡跪著幹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

娘，你還好嗎？

林姑娘，就送我到這吧，這裡已經可以了。」

老人溫聲道：「你看天上。」

絕對不能讓它再放一次火球！

「直視我！」

正面不行，那就從上面！

耳旁突然傳來了輕嘆聲，

與此同時，大火瀰漫的王庭。

「少主對我有救命之恩，」林素輕忙答，「主祭不用對我見外。」

這群人披著祭祀的長袍，此刻一個個面露惶恐，帶著哭腔，口中卻接連喊著「這是星神的恩賜」、「感謝星神的賜予」。

冰山還在生長！

吼叫過後，諸懷巨獸的額頭亮起了火光，四隻巨角依次閃爍起了橘紅色亮光。

巨獸每次踩踏大地時，那些看似是岩漿噴涌的情形，實際上是這頭凶獸自身『力場』的產物，在強化大地承受力度，不至於讓自身陷入地層。

林素輕看到了……

但風系、冰系祈星術的組合，既可巧妙護住冰山、讓其不去接觸摩擦熱量，又可在冰山下墜的過程中適當調整冰山軌道。

原本映著火光的天空被繁星填滿，兩條交錯的星河綻放出無數星輝。

熊三將軍豁然轉身，看到了那些零零散散穿長袍的身影。

熊三將軍瞪著沖入高空的身影，扯著嗓子大喊：

好輕。

「林姑娘，」老主祭溫聲問著，「可以背我去前面嗎？

族人不會讓我這把老骨頭去冒險，但能幫助我孫兒的，現在只有我了。」

林素輕轉身看去，先是看到了那名推著輪椅的少女，隨之目光就落在了少女推著的那瘦小蒼老的身影上。

這是吃人的凶獸啊！

「他總是有各種各樣天馬行空的想法，這樣去利用祈星術的，這麼多年我也只見這一次。

熊三咬牙跺腳，轉身開始不斷咆哮，眾狼騎不斷轉述他的吼叫，王庭附近頓時人聲鼎沸。

那群人影卻只是伏地跪拜，對林素輕的呼喊和質問毫無回應。

「少主您快走！這不是普通的萬年凶獸！」

冰山直徑五十丈，高過百丈。

但不夠！

這頭凶獸能支撐這麼龐大的身軀，其身體強度絕對達到了驚人的級別！

他身形兜轉，恰似一顆微小的雪花在諸懷獸首前飄舞。

眾祭祀……

吳妄似乎早知如此，斗篷抖動間，再次接引星光降臨；

腰間的皮包飛出六顆水晶球，迅速飄到了他背後，又一同炸碎，凝成了一顆數丈直徑的『六角雪花』。

林素輕嗓音輕顫，目光略有些閃躲，但很快就有了決斷。

吳妄手臂青筋暴起，一根根透明的羽毛在他背後迅速凝聚。

「唉。」

那漫天大火從天而降，小半個王庭陷入火海，來不及躲避的人群被火光吞沒；

林素輕應了聲，屏息凝神，身周氣息換做劍型，兩張符籙自行飄起，貼在她後背，讓她奔速再次提升一截。

大地在顫動，大草原就宛若波濤起伏的海面，大地出現了一層又一層波紋。

老人的嗓音突然高昂了起來，已萎縮的身形昂首而立，拄著長杖、一步步向前！

地面。

「您……」

火光瀰漫之地，有序逃奔的人群邊緣。

「嗯。」

吳妄吼出來的嗓音，再次伴著星光傳遍方圓百里：

瀰漫的大火中，林素輕甩出一顆顆水球，身形被靈氣包裹、長裙貼了神行符咒，正在盡自己所能的救人。

但……

「真是個……好地方啊……」

也不要怪族內祭祀們只會祈禱，他們都對星神大人祈禱了一輩子啊。

林素輕身周被一團氣息包裹，背著那名身軀已蒼老到開始萎縮老主祭，宛若貼地飛馳。

林素輕依言抬頭，那座包裹著一層層火焰『花瓣』的冰山，正極速墜落！

冰與火的光芒交相輝映，疾風在天地間盪出道道青色的印痕。

「把他們也扛走！什麼時候了還拜！」

這次，吳妄逼迫的更近，直撲凶獸右側瞳孔。

老人高舉起了手中木杖，天地在這一瞬彷彿靜止，無邊星輝匯聚在木杖尖端，朝大地奔涌而去。

王庭內外，原本恐慌的人群似乎找到了依靠，喚醒了他們祖先早年在北野開拓生存之地的記憶。

「嗯。」

奶奶我活了六百多歲，本該什麼都活明白了，也在擔心死後是否會遭受星神大人的懲罰，更何況是他們了。」

吳妄大聲呼喝，希望以這般方式吸引些許仇恨；但那巨獸依然毫無反應，按它原本的步調向前邁步。

北野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狹窄。

行至某處，她有些錯愕的停下身形，看著聚集在一處、對著遠處那凶獸不斷叩拜的人群。

那幼獸上顎頭盔遮住了吳妄面容，看不出他表情如何。

「都不要亂！」

「林姑娘。」

「林姑娘，把你捲入這種災禍中，是我們熊抱族招待不周了。」

吳妄突然低頭噴了口血，額頭傳來強烈眩暈感，這已經是他極限。

老人看著遠處崩解的大地、陷落的巨獸，看著那結結實實砸在巨獸脖頸的冰山，以及空中平安滑過的少年，安然的笑了笑。

在它面前，螻蟻般的人們在尖叫失措，追隨吳妄湧出王帳的人潮眼看就要崩潰。

一名名身形強壯如鐵塔的男女站了出來，將身旁人影一把扛在肩頭，朝開拓地奔跑。

這是不是祈星術正確打開方式，吳妄不敢說這般大話。

林素輕迅速停下身形，半跪著讓吳妄祖母雙腳平穩著地。

直接從高空扔冰山，冰山還沒落地就會因摩擦阻力產生的熱量，被直接融化，結果只能是給凶獸沖澡。

這種凶獸，這種被稱之為星神恩賜的凶獸，在北野擁有著太多的傳說。

「你們，在做什麼？」

諸懷凶獸此刻完全無視了面前的『威脅』，更沒有去看這道身影半分，只是『緩緩』邁步。

在北野，從天而降的獸是星神給予的恩賜，只是有時，這些恩賜超過了我們可承受的範圍。」

「唉，」老人抬頭看向正不斷逼近的巨獸，緩聲道：「是我們熊抱族實力打破了北野的均衡……還要往前些，這個距離我還沒有充足的把握。」

一聲還帶著少年嗓音的怒吼，突然傳遍王庭各處！

肉眼可見的冰藍氣息在空中匯聚，就在那諸懷巨獸的鼻尖前，一道渺小如米粒的身影抬手高舉，托舉著一座已然成型的冰山。

「熊三將軍！緊急避險第三套方案！

可，誰不想守護自己的家人呢。

突然出現的火焰，也驚醒了此前因過度震驚而獃滯的大部分熊抱族人。

如山嶽般的巨獸向前踏足，大地在巨足的鎮壓下不斷開裂，岩漿自大地湧出，似乎要將整個草原淹沒。

「一輩子都在信奉星神、讚美星神、仰望星神的我，本該感謝星神的恩賜。

高空，空氣已有些稀薄。

那些巨狼已腿軟到無法賓士，此時也被他們各自的主人扛在肩上，向著南北方向疾馳，避開巨獸正面的西方。

而這個蒼老的身影，林素輕見過一次，正是吳妄的祖母，熊抱族上任主祭。

強烈的威壓自老人身周擴散開，甚至遮住了那凶獸的身軀！

成敗在此一舉！

必須給大家足夠多的時間撤離！

嗡鳴聲在雙耳鼓動，冰山周遭星光消散、狂風漫卷，驟然下墜！

……

甚至，冰槍砸在它本應該最脆弱的眼部，都無法讓它那雙狀似人目的眼球出現半點血絲。

林素輕又問了一聲，看著這群擁有堪比人域修仙高手實力的老祭祀們，「你們，管這叫恩賜？

這是凶獸！

但遠處！

看遠處！

巨獸『緩緩』向前的身軀突然停住，額頭正閃爍的光亮驟然消散，巨足踩踏出的岩漿停止涌動，大地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

而後，寬袍的袖口滑落，她跪下，對著巨獸深深叩首。

一聲怒吼！

老人那雙渾濁的眼睛透著少許欣慰：

祭祀……

似乎只是啪的一聲輕響。

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自這頭凶獸那如深淵般的巨嘴傳出，無邊無際的水霧被吹散，大地出現道道裂縫，裂縫湧出滾燙的岩漿，原本的小湖已消失不見。

這位披著粗麻圍巾、穿著寬袍的老人，有些費力地向前走了兩步，左手虛握，一隻長長的木杖憑空凝成，又被她雙手握持、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吳妄身形翻轉，背後冰翼張開，雙手抵在冰山之上。

火閃爍，諸懷巨獸額頭前憑空出現十數顆直徑百丈的火球，火球稍微停頓，即刻朝王庭飛射。

嗡——

閉上雙眼，吳妄深吸一口氣。

「人域，沒有神吧。」

但他沒有祈星術可用，只靠大嗓門根本無法讓吳妄聽聞。

夸父族的王庭化作火海，氏族一蹶不振，如今實力排位尚在熊抱族之下！

為什麼會招來這種凶獸？

空中狂風席捲，疾風捲走漫天熱浪，那座冰山已如飛馳的諸神之槍，悍然而下。

林素輕顫聲問著，離著巨獸越近，她道心的震顫越發明顯。

吳妄張開雙手，口中飛速念誦著一段段咒語，背後的冰翼貪婪地吸納著星辰之力。

一座冰山再次在他腳下成型，頭頂十二星辰彷彿觸手可及，下方那已現出弧度的大地冒起了滾滾濃煙。

這輪椅，明顯是出自少主之手。

星辰之光啊，請籠罩我身；

天空大地啊，請歸於安寧。

巨獸絲毫沒有反應，注視王庭、邁步向前，任由那塊長長的堅冰砸在腦門。

大祈星術·冰辰墜！

諸懷巨獸那狀似人目的雙眼第一次晃動，瞳孔向上、緊盯那急速放大的冰藍色！

轟鳴聲，響徹了天穹。

林素輕此後很長時間都難以忘記這般景象：

老人身周閃耀著璀璨的光亮，那是極致的神念！

眾星！」

脖頸上掛著的項鏈自領口滑落，懸浮在吳妄面前，那顆翠綠寶石輕輕閃爍光亮。

林素輕聽到了老人的低喃……

冰山直接破碎，換來的，僅僅只是這頭巨獸頭部微微一顫。

但這，已經是吳妄此時能做到的極限！

整座冰山看起來就如急速旋轉的陀螺。

老人低喃著，本就矮小的身軀拄著木杖慢慢坐下，慢慢垂下了蒼老的頭顱。

「唉……偉大而崇高的星神，卑微的僕人懇請得到您的寬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