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手術
三樓，骨外科導診台。
韓蓁蓁正在利用中午午休時間整理著那位農民工阿姨的個人資料，準備幫她申請一個水滴籌。
自打了解到這位農民工阿姨的情況，她已經先後捐助了三四千塊錢，同事們也跟著捐了兩三千。
但這點錢，顯然只是杯水車薪。
現在，又欠費兩萬多，她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畢竟，她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護士而已。
上午的時候，她找王鐵牛要了他母親的個人資料，然後又幫他聯繫了一位在勞動局上班的朋友，讓王鐵牛去勞動局申請勞動仲裁，她則抓緊時間申請水滴籌。
兩人兵分兩路，只希望能儘快籌集到手術費。
畢竟黃金花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
「蓁蓁，你還沒弄完啊？咯，你的飯，趕緊先去把飯吃了，不然一會兒忙起來，你又吃不了飯了。」
這時，宋雅她們走了過來，將打包的飯菜遞了過去。
「啊，謝謝，沒關係，馬上就弄好了。」
韓蓁蓁抬頭道了聲謝，然後便將飯菜放到了一旁。
趙璇見狀，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蓁蓁，不是我說你，你有時候心地善良的實在是有點過頭了，咱們在醫院這種地方工作，一年四季遇到的可憐人多了去了，你要每個都這麼管，你管得過來么？」
周婷婷也道：「是啊蓁蓁，你別這麼傻了行么？你真以為別人叫你一聲白衣天使，你就真是天使啦？更何況，你現在就算幫她申請水滴籌，時間上也來不及了呀。」
「按照她的情況，第二次手術上周就該做了，現在已經拖了一個多星期，等你水滴籌申請完，再籌集到足夠的手術費，黃花菜都涼了。」
韓蓁蓁聽見這話，手上動作微微一滯。
「涼不了。」
卻在這時，趙璇和周婷婷等人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幾人回過頭去，不由一愣。
「葉主任？！」
「葉主任好！」
幾人連忙規規矩矩的站直了身子。
葉楚文笑著點了點頭，隨即揚起手中一份病歷報告道：「黃金花的情況我剛剛已經跟骨外科的同事做了會診，決定今天下午就給這位患者進行第二次手術，至於手術費用的問題，不用擔心，我會向上面打報告擔保。」
韓蓁蓁愣愣的看著葉楚文，滿臉都是驚愕。
「你……你不是昨晚……昨晚……」
葉楚文聳了聳肩道：「其實我也很意外，沒想到你居然會是一院的護士，看來這個世界還真是挺小的。」
他主動伸出手道：「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葉楚文，新任大外科主任，以後咱們就是同事了。」
「啊，葉……葉主任好。」
韓蓁蓁回過神來，連忙跟葉楚文握了一下。
「嗯，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兒，但善良的同時，也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葉楚文笑道：「你一會兒去通知一下患者家屬，簽完手術知情書之後，就到辦公室來叫我，這台手術由我親自來做。」
說完，轉身離開。
目送葉楚文走進辦公室，趙璇等人立馬一臉好奇的圍了上去。
「蓁蓁，什麼情況啊？你跟這位新來的葉主任以前認識？」
「不認識。」
「少來，你們剛剛那樣子，明顯就是認識的！」
「老實交代，你剛剛說什麼昨……」
「等等！」
說到這裡，趙璇好像猛然想起什麼。
「好哇，難怪你今天早上會遲到那麼久，我明白了！」
韓蓁蓁見她一臉誇張的表情，頓時哭笑不得。
「你明白什麼了，你就明白了。」
趙璇道：「你昨晚肯定是跟葉主任在一起，對不對？好你個韓蓁蓁，偷偷摸摸搞地下戀情是吧？勾搭的還是咱們大外科新來的主任，真有你的呀！」
「去你的，瞎說什麼呢？我懶得搭理你們。」
韓蓁蓁多少有些無語，受不了這群小姐妹的八卦，連忙收拾好桌上的申請材料，抱著飯盒轉身便逃進了休息室。
……
下午四點，黃金花的手術準備工作已經就緒。
由葉楚文擔綱主刀，兩名骨外科副主任醫師從旁協助。
手術室旁邊的消毒間里，沈君茹為葉楚文換上了手術服，仔細為他整理著衣領的時候，沈君茹突然開口說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葉楚文一愣，「什麼？」
沈君茹道：「如果這個患者最終償還不起醫療費，這筆錢就得由你來承擔了。」
「所以呢，見死不救嗎？」
葉楚文笑道：「以她的情況，如果這周再不進行第二次手術，以後就算保住性命，這輩子恐怕也只能躺在床上當個植物人了。」
按照規定，像這樣的欠費患者，誰打的擔保，最終如果患者償還不了費用，便由擔保醫生自行承擔。
所以，絕大多數情況下，如果不是沾親帶故，絕不會有人願意站出來承擔這樣的風險。
「所以我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沈君茹看了葉楚文一眼，轉身拉開手術室的門道：「進去吧。」
「那你呢？」
葉楚文走到她跟前的時候，停了一下腳步。
「你不也跟以前一樣？一直都沒有變過，永遠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其實你真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的樣子，其實挺好看的。」
說完，徑直走向了手術台。
葉楚文其實只是隨口一說。
沈君茹卻是整個人愣在了原地，抬頭望向他的背影，眼中閃爍出一陣異樣的光芒。
「沈姐，幹嘛呢？趕緊把門關上，準備手術了。」
直到有人叫她，她這才猛然回神，輕咬了一下嘴唇，關上了手術室的門。
……
這場手術一直持續了整整九個多小時。
王鐵牛也一直寸步不離的蹲守在手術室外。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眼看著都已經快要凌晨兩點了，卻遲遲不見手術室里傳來消息，他的心情也變得越發緊張起來。
整個人蜷縮著靠在牆角，啃著自己的手指。
「放寬心，像阿姨這種手術，一般做個十幾個小時都是很正常的，不會有事的。」
韓蓁蓁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儘可能的安慰他。
終於，手術室門上的綠燈亮起。
緊接著，葉楚文第一個走了出來。
「葉主任，額娘咋樣了？！」
王鐵牛頓時精神一振，起身沖了過去。
「手術很成功。」
葉楚文摘下口罩道：「放心吧，如果康復的好，半個月後再做最後一次手術，就徹底沒問題了。」
噗通！
聽見這話，王鐵牛當場跪了下去。
「鐵牛哥，你幹嘛啊？」
韓蓁蓁見狀，連忙想要將他拉起來。
王鐵牛卻不管不顧的朝著兩人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又重重的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淚流滿面道：「韓姑娘，葉主任，昨晚的事情，額不是人，額是個畜生！」
「額謝謝你們，你們是額的恩人，額王鐵牛這輩子就算是做牛做馬，也一定要報答你們的恩情！」
「都已經過去的事情了，你還提他幹嘛，快點起來啊。」
韓蓁蓁見自己拽不動他，只好一臉求助的望向葉楚文。
「起來吧。」
葉楚文嘆了口氣，單手扶住王鐵牛的胳膊，輕輕一提，便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別說這些了，趕緊送你母親去病房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