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懲罰

「這還不簡單？」鄭雲龍心說這人怎麼這麼笨，拿起阿雲嘎的給自己打了個電話。

「我宣布，你已經十分榮幸地成為我的通訊錄好友了！」鄭雲龍把阿雲嘎的電話存好，抬起頭來，莫名驕傲地說。

阿雲嘎看著他紅彤彤的臉頰，突然輕笑出聲。

讓人耳膜炸裂的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鄭雲龍眨了眨眼，這位他們班的新生正笑得十分開懷，眼角細微的笑紋上揚，看上去特別有感染力。

他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酒精讓人血流加速，阿雲嘎盯著他的脖頸，彷彿能看到其下不斷搏動的血管。

「沒什麼。」阿雲嘎笑了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啊？」鄭雲龍一時沒聽清，只覺得耳朵也燙得厲害。

「你明明不喜歡這裡。」阿雲嘎傾了傾身子，看著他。

不知怎麼回事，鄭雲龍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看穿了，空氣里瀰漫著絲絲酒氣，還有股淡淡的檸檬草香氣。

是這傢伙身上的嗎？還挺好聞。

鄭雲龍抽了抽鼻子，就聽見阿雲嘎不依不饒地又問道。

「為什麼來？」

因為你來了啊。

鄭雲龍一時恍惚，沒注意到自己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只見對面的人看著自己，又是一笑。

怎麼他喝酒以後，竟然覺得這位新來的同學還有點可愛呢？

「誰要玩遊戲！！！」

兩人面前的茶几一震，一雙造型浮誇的運動鞋出現在茶几上，鞋的主人看樣子已經喝得大醉，頭頂的毛線帽整個歪掉，耷拉下來蓋住半邊臉。

托馬斯站在茶几邊勉為其難地扶著金哲永，手伸得老長，人站的很遠，似乎怕他吐在自己身上。

「好啊，玩兒什麼？」莉莉攬著自己的男朋友特林斯。很捧場地湊過來。

金哲永一口氣幹掉了瓶子里最後一點酒，跟舉獎盃似的把它舉到頭頂：「這個！」

鄭雲龍斜了眼金哲永，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瘋了，我們換個地方……」

「誰瘋了？！」金哲永不服輸地扒拉了一下擋住視線的帽子，瞪著醉眼看著他倆，「你們過來，一起玩！」

鄭雲龍有點頭暈，本想拒絕。但阿雲嘎先他一步站了起來，對金哲永道：「好啊。」

鄭雲龍就這麼雲里霧裡地被阿雲嘎帶著，起身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及時撐住後者的胳膊才沒有摔倒。

「謝了。」鄭雲龍仰起發紅的臉說道，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金哲永蹦躂著下了茶几，得虧托馬斯扶著才沒摔著，不過他才不在意，還沒站穩就立刻撥動空酒瓶。

眾人的視線不由得被茶几上飛速轉動的酒瓶吸引，幾秒后它停在金哲永面前。

「哦豁，是我。」金哲永頗為興奮地嘟囔一聲。莉莉早就拆好了牌等著，他伸手一抽——

他抽到了「脫衣服」，於是二話不說把身上的薄外套剝了下來，扯著袖子跟牛仔似的把它在頭頂轉了幾圈，「唰」一下扔得老遠。

「操，眼睛瞎了吧！」衣服消失的地方隱隱傳來一聲怒罵，眾人忍不住憋笑。

脫了外套、身上只剩一件破洞短袖T恤的金哲永再次轉動了酒瓶。

這回瓶口指向托馬斯。

「托馬斯、托馬斯……」

他還沒抽牌，旁邊幾個對托馬斯有好感的妹子已經忍不住拍手喊了起來。喝了點酒的托馬斯不像平時那麼清冷淡漠，反而頗為熱情地朝她們回了個微笑。

「好了好了，就你長得帥！」金哲永大著舌頭催促他，「快抽！」

抽的結果就比較令人失望了：干一瓶酒。

「給他拿最烈的！」意難平的眾人鼓噪起來。卡爾轉身抓了一瓶包裝看起來最野的啤酒，隔著攢動的人群扔過去。

「啪」一聲，托馬斯穩穩接住了酒瓶，仰頭飲盡。

炫動的燈光讓他的皮膚看起來更白，揚起的下巴和脖頸形成好看的弧度，喉結滾動，沒多久那瓶酒就見了底。淡綠色的玻璃瓶身把燈光折射得更加炫目，閃動著晃眾人的眼睛。

好看的人喝瓶酒都能引起人群歡呼。

鄭雲龍倚著阿雲嘎的肩膀，低頭看見後者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杯雞尾酒：「不喝？」

「太甜。」

鄭雲龍一把拿過來，仰頭喝乾，打了個小小的氣嗝：「這不正好么？你的口味好奇怪。」

不知過了多久，當鄭雲龍迷迷糊糊聽到金哲永喊自己的時候，只覺得是嘈雜的噪音。

「幹嘛？」鄭雲龍湊近金哲永大喊。

「輪到你了！」金哲永興奮地說道，指著茶几上的瓶子，「你看！」

鄭雲龍隨著他的手看去，只見燈光和樂聲之中，瓶口安靜地指著自己的方向。

莉莉迫不及待地把手上的牌遞到憂鬱小王子面前：「抽一張。」

鄭雲龍難得順從地伸手，從擺成扇形的卡牌中抽了一張，翻給眾人看。

一陣比剛才托馬斯喝酒都要大的動靜衝擊著耳膜。

「親你手機通訊錄的第一個人！」金哲永跳到他面前興奮得手舞足蹈，伸手就要去搶他的手機。

「還看什麼，通訊錄第一個肯定是菲歐娜啊！」不知是誰起鬨道。

菲歐娜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期待地看向鄭雲龍。

茶几邊有男生女生開始起鬨，喊著快親。

當事人鄭雲龍卻仍沒有搞清楚眼下的狀況，菲歐娜拿這種眼神盯著自己幹嘛？

他們在喊什麼？

親誰？

不等他想明白這事兒，口袋忽地一空。抬眼一看，阿雲嘎正拿著他的手機。

鄭雲龍一時間沒察覺到他這舉動有什麼不妥，反而看向阿雲嘎：「他們要我親誰？」

「親你通話記錄上的第一個人。」

「第一個是誰啊……」鄭雲龍迷迷糊糊地問道。接著就見阿雲嘎劃開了自己的手機屏幕，翻出了通訊錄。

鄭雲龍的眼睛瞪大了。

通訊錄上的第一位赫然是一個名字。

Ayanga。

鄭雲龍的腦子白茫茫一片，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等等，那啥，你不是沒有手機嗎？」金哲永的清醒突如其來，卻被菲歐娜擠開，她一把從阿雲嘎手裡奪過手機。

第一個名字真的是阿雲嘎，緊跟在下面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要不是這傢伙橫插一腳……

「你們，什麼時候交換的號碼？」不甘的怨念從齒縫間擠出。

「就在剛才。」阿雲嘎不動聲色地從她手上拿回手機塞進鄭雲龍口袋，又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有什麼問題嗎？」

他的目光不帶一絲攻擊性，卻也沒半步退讓。菲歐娜盯著這樣一雙眼睛，不知怎的就泄了氣，心頭的憤恨卻更甚。

「沒問題。」她勉強扯了扯嘴角，「好極了。」

阿雲嘎看向鄭雲龍，眸光在後者臉上蜻蜓點水般地掠過，最後停在那兩片被酒液潤澤的薄唇上。

喉結不易察覺地滑動著。

「我的天，這懲罰突然變味了啊！」有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菲歐娜臉色不大好看啊……」

「話說你不覺得他們倆挺配的嗎？」

「真的誒，但是隨便yy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擔心什麼？那個阿雲嘎本來就是基佬啦，第一天上課就敢公然外放GV你們沒聽說嗎？」

「哈哈哈你消息太滯后啦，他坐的是丹尼爾的位置，只是不知道怎麼會把他的存貨放出來了。」

大伙兒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在鄭雲龍的耳朵里就只剩下了嗡嗡聲。他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燈光灑下的模糊光影和燈下眾人的臉，只覺得一陣暈眩。

菲歐娜的臉怎麼這麼綠？

還沒等說什麼，眼前就忽地蒙上了一道陰影。

一股好聞的檸檬草香襲來，莫名地帶上了些侵略意味。鄭雲龍心底的弦一緊，本能地想要逃離，卻被一隻手穿過頭髮、扣住了後腦勺。

接著，兩片柔軟覆上了他的。

一觸即分。

輕柔，卻沒有半點溫度。

像是有什麼人在鄭雲龍腦子裡按下了神秘開關。他渾身一震，緊接著，外界的喧嘩嘈雜就好像潮水一樣瞬間灌回耳內。

「好了。」那隻手鬆開了他，好聞的檸檬草香也隨之離去。

鄭雲龍若有所失地眨了眨眼睛。

「什麼嘛，就這樣嗎！！」

「就是啊阿雲嘎，你可是敢公然在課堂上放GV的人啊，怎麼這麼沒膽？」

「是不是鄭雲龍不對你的胃口啊？」有人調笑道。

鄭雲龍聽愣了。

即便他現在喝高了，也知道自己被看扁了。

他抬眸看向阿雲嘎，只見在搖曳的光影之下，後者正以一種溫柔卻有些疏離的目光看著自己，彷彿沒聽到半句方才的議論。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想看到那張臉上開懷的笑意和他笑起來時眼角溫柔的弧度。

鄭雲龍突然覺得腦袋一熱，伸手揪住了眼前人的衣領，像個初經人事的毛頭小子，魯莽又笨拙地把嘴唇壓了上去。

聽著人群爆發出的驚呼，他心跳得很快，好像快飛出胸腔，為即將再次接觸到那兩片冰涼涼薄唇而雀躍著——

「菲歐娜你幹什麼啊！」

「太不夠意思了吧，只是玩遊戲而已啦！！」

方才因為兩人即將接吻而安靜下來的人群再次吵鬧起來。

這感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