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最好的禮物
「陛下,是一位公主!」穩婆把孩子抱到唐見淵面前,歡喜地說。
唐見淵已經沒有太多驚喜,這是他和姜玿華的第三個孩子,不過卻是第一位小公主。
和前兩次一樣,他讓人把孩子帶下去好好照顧,親自給姜玿華喂葯。
說起來他有些後悔,即使自己已經竭力剋制,告訴自己不能耕耘太勤奮,可姜玿華還是在五年裡生下了三個孩子,讓他很心疼。
照顧著她入睡后,唐見淵去了偏殿,問林奉御:「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皇后再次懷上身孕?」
林奉御回:「陛下,可以給皇後娘娘服用避子湯。」
唐見淵皺眉:「避子湯會損傷皇後身體。」他特意叫來和姜家交好的林奉御,為的就是讓他多多考慮姜玿華的身子,卻不料他還是說出這種損招來。
林奉御一時語塞,沒想到陛下日理萬機,居然還能抽出時間去了解避子湯對女子的損害,皇後娘娘在他心裡的分量可見一斑。想了想,說:「陛下,那就……那就不同房……不同房是最好的避子辦法。」
唐見淵瞪他一眼。
林奉御冷汗涔涔,自覺失言。
陛下正是而立之年,血氣方剛,龍精虎猛,皇後娘娘又是嬌花一朵,兩人如膠似漆,陛下恨不得上朝都抱著皇后,自己這是吃了什麼膽子,居然說出讓帝后不同房的話來。
於是忙說:「陛下恕罪,是臣失言。」
唐見淵沒有追究,淡淡道:「可有男子服用的避子湯?」
林奉御大驚,忙低頭道:「回陛下,並沒有這樣的藥方。」
「對朕說謊,是欺君之罪。」
林奉御擦了額頭的汗,說:「陛下恕罪,有是有,可、可是會損傷陛下龍體。」
「如何損傷法?傷及頭腦?」
「不會傷及陛下頭腦和容貌,只是、某些時候會無力些。」
唐見淵細細問了,原來這葯絲毫不影響男子壽命,也就不會發生在上朝時突然撒手人寰的事,而對自己的那點所謂的損害,比起避子湯對念念的傷害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兩個月後每日為朕送避子湯來。」
林奉御知道自己勸不了,只好戰戰兢兢領命退下了。
姜玿華很快調理好,出了月子就活蹦亂跳,天天看著小女兒愛不釋手,讓唐見淵和兩個小屁孩子有吃不完的醋。
不過唐見淵在偷偷給她準備驚喜。
又過了兩個月,正是草長鶯飛的好時節,唐見淵打算去江南微服私訪,看看那邊的民情如何,順便查訪官吏們是否清廉。
姜玿華是在他出發前一晚才知道消息的,心動不已,纏著唐見淵要帶上她。
「你捨得孩子們么?」唐見淵摸著躺在他胸口的腦袋,她一頭墨發像絲綢般光滑,摸上一模,就能讓他心情愉悅,忘記朝堂上那些煩心事。
「那就把孩子們都帶上,太子五歲了,正好可以去長長見識。還有靜王,他也不小了,一直在宮裡怪可憐的。」
唐見淵沒有答話,假裝睡了過去,任姜玿華怎麼撓他痒痒,怎麼說笑話,他就是忍著不醒。
忽然身下一熱,讓他氣血上沖,趴在身上的人兒像貓似地懶懶開口:「陛下,你看我都這樣求你了……」
然後一扭一扭,終於讓他睜開眼,他猛地把人鉗住:「那就、看念念的本事!」
第二日姜玿華渾身酸痛醒來,唐見淵已經穿戴好,他做尋常貴公子的打扮,正是要出發去江南了。
姜玿華連忙坐起來,說:「陛下,我也去!」
唐見淵看著她,嘴角帶笑:「昨晚念念偷懶,沒到一半就睡了過去,朕不帶念念。」
姜玿華有苦沒處說,明明是他力氣太大把自己撞暈過去的。不過她還是倔強地讓宮人服侍她梳洗穿戴。
用完了早膳,唐見淵讓她送他。
因為是微服出巡,所以幾乎沒什麼陣仗,只帶了幾名必須的太監、侍衛,幾輛輕便馬車,從皇宮東面離開。
姜玿華和唐見淵一起坐在馬車裡,把人送出門,囑咐了他許多,什麼不要亂吃東西啦,不能隨便相信陌生人的話啦,別跟陌生人走啦,晚上睡覺千萬讓侍衛們守好啦,別著涼啦。
唐見淵把人摟在懷裡,撫著她修長細柔的手指,忍不住笑了:「念念怎麼一夜之間成了老太太?」
「還不是被陛下氣的,要是讓我跟著,我也不用這麼嘮叨。」姜玿華皺皺鼻子,「好了,我走了,祝陛下在江南玩得開心,多帶幾個江南美人回來,好為我晚上分憂。」說著,掙開唐見淵,掀開車簾準備下去。
馬車卻不等她下車,忽然越行越快,轉了幾個彎,連皇宮都看不見了。
姜玿華忙回頭諂媚地笑:「陛下,我錯了,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您大人有大量,可別把我扔在這裡啊!我會迷路的!回不了宮,您只能另立皇后了!」
唐見淵笑著把人拉回來坐在自己腿上,在她耳邊低聲說:「朕時間緊迫,就不送念念回去了。」
姜玿華眼睛亮了亮,這才明白他的計劃,抬頭驚喜地看他:「陛下早就計劃帶我去江南?」
「不止是江南,塞北、西疆,念念想去何處,朕就去何處,兩個月後回宮。」
姜玿華滿心雀躍,紅了臉,撲到唐見淵懷裡,嗚嗚地說不出話,好久才說:「陛下最好了!」
「叫九哥。」唐見淵笑。
「九哥!九哥九哥九哥!九哥最好了!」姜玿華摟住他的脖子,忽然又沉默了。
「怎麼了?」
「孩子們怎麼辦?」
「朕讓你姐姐進宮替你兩月。」
姜玿華放下心來,很快又沉浸在出宮的喜悅當中,問唐見淵:「陛下既然計劃帶上我,為什麼要瞞著我?」
「這是驚喜。」唐見淵故意板著臉,語氣卻溫柔。
姜玿華撅噘嘴:「還驚喜呢?我昨晚都沒睡安穩!」
「念念是因為此事沒睡安穩?還是因為朕動靜太大?」
姜玿華想要擰他的腰,被他捉住兩隻手抱進懷中:「瓜子,朕出行,誰都可以不帶,就是不能不帶念念。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會思念成疾。」
姜玿華撫著他的胸膛,低聲說:「陛下,我也是。」
馬車行了三日,來到東都,乘船南下,沿途風景妙不可言,連在帝都玩耍久了的姜玿華都大開眼界,唐見淵也受益匪淺,除了領略各地的風土民情,同時還能看見不同州縣管理的弊端,讓師奉恩隨時拿紙記下。
不出十日,運河匯入慕江,船隻順水東去,就進入了辛州地界。辛州是江南最富庶的所在,盛產絲綢、茶葉、瓷器,以及操著嬌軟口音的靈秀美人。
這天正好風和日麗,沿江兩岸花紅柳綠,少男少女結伴遊春,放紙鳶、踏歌、盪鞦韆,熱鬧非凡。
姜玿華坐在船頭托腮看著,自言自語道:「江南真好啊……」
船艙里沒人答她。
她扭頭看唐見淵,忽然看見他正在喝葯,收回心思,問:「陛下喝什麼葯?」
唐見淵不答,沒人敢說。
姜玿華皺皺眉,假裝沒有留意,進來拉起唐見淵走出船艙,指著岸上的景色說:「陛下,我們去玩玩?」
唐見淵溫順地被她拉著下了船,來到鞦韆架下,只見大家在看一個少女把鞦韆盪得老高,歡呼聲不絕。
「我們排隊等著。」姜玿華拉他來到隊伍最後。
前面的姑娘們聽見外地口音,紛紛回頭來看,看見如天人一般的一對人兒,都紅了臉,趕忙給他們讓開一條路,請他們先玩。
姜玿華知道行程緊迫,也就不客氣,去玩了個盡興,最後還是唐見淵把她抱下來,要不然她雙腿發軟,非飛出去不可。
兩人在江南姑娘們驚艷的目光中遊玩半日,又去當地酒樓吃了特色菜,買了些土產,回到船上。
兩人各自去洗浴,姜玿華洗得特別快,立刻去見林奉御,問他:「陛下今日喝的什麼葯?」
林奉御避開她的目光,不敢說。
姜玿華笑眯眯道:「告訴我,陛下不會知道是林奉御說的。」
林奉御權衡了一下,覺得還是讓皇後知道比較好,就說:「自從皇後娘娘出了月子,陛下就一直在喝避子湯。」
姜玿華怔了許久,不可思議道:「天底下竟有男子喝的避子湯?」
「回皇後娘娘,有的,不過男子愛尊嚴,怕喝避子湯有損身體,所以世人只知道有女子喝的避子湯,卻不知還有男子喝的。」
姜玿華氣得熱淚盈眶:「避子湯對陛下有害,你怎麼還給陛下喝?」
「是陛下要求的,陛下也知道對龍體有害。」
「你老實說,避子湯有什麼害處?」
「會令陛下乏力,倒是不影響陛下的智力和壽命,請皇後娘娘放心。」
姜玿華氣得冷笑:「放心?這些還不夠么?」說完閉上眼睛,暗暗回想這些日子唐見淵是否有什麼異常。
倒是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就連在床笫之間也依舊生猛得不像話……
如果避子湯真對他造成了影響,莫非,是他以前一直克制著沒有用全力,所以如今自己看不出他的異常?
想到這裡,姜玿華雙手握拳,忍著淚說:「以後不許再給陛下避子湯,把藥方換了。短時間喝或許影響不大,可時間久了,對陛下總歸是不好。」
「這……皇後娘娘若是再次懷上身孕,到時可就說不清了……」
「陛下發現了有我頂著。記得把藥方換了,你要是真擔心事發,就想辦法研製出對身體無害的避子湯來,豈不是好?」
「是。」林奉御領命下去了,其實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也偷偷走訪了各地名醫,很快就要有眉目了。
林奉御走後,姜玿華坐著氣了許久,等唐見淵洗浴好出來,她一連罵了他好多聲「瓜子」。
大家都不敢抬頭,皇後娘娘還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那語氣里卻都是對陛下的心疼,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唐見淵以為她想孩子們了,過去揉揉她的頭髮:「要是想家,這就回去。」
「我在想九哥這個瓜子!」姜玿華氣呼呼說。
「朕知道了,念念比朕還迫不及待……」說著,他勾勾她的衣襟。
姜玿華終於被逗笑,暫時忘卻避子湯的不快,和對孩子們的思念,與唐見淵坐在船頭看夜色。
漫天星辰映在江面上,美輪美奐。
「陛下。」姜玿華靠在唐見淵肩頭。
「嗯?」
「陛下要愛惜身體,要長命百歲、千歲、萬歲。」
「朕不成妖怪了?」唐見淵輕笑。
「總之陛下要活得比我久。」
「朕要是活得比念念久,朕一個人怎麼過?」
「我是自私的人,我只知道要是我走得比陛下晚,剩下的日子,我會很不開心。陛下是君王,除了我,還有大祁,等我走了,陛下不會比我更難過。」
「瓜子。」唐見淵輕輕捏她的鼻子,「我們都還年輕,那是幾十年以後的事。」
姜玿華笑著打了個哈欠,抱住他的胳膊,往他腿上歪去:「是啊……我們還年輕……」聲音輕了下去。
唐見淵輕輕撫著她嬌艷飽滿的臉,為她攏好大袖衫,看著浩瀚星辰,覺得自己的人生從未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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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遍了江南,不過才花去二十天不到的時間,姜玿華學了不少地方的方言,說得有模有樣,逗人發笑,而唐見淵對各地官員的政績都有了了解,好壞都記在捲軸上,等回到帝都一併處置。
船隻北上去塞北時,林奉御歡天喜地地來找帝后,說研製出了對身體無害的避子藥方,男女分別一副葯,吃了不但能避子,還能調理身體,越變越好看。
姜玿華總算放下心來。
北上途中,姜玿華偶爾無聊,會在船上試著叉魚。
唐見淵也要試。
姜玿華忍住笑,問他:「陛下行嗎?」
唐見淵正色道:「朕不行?哪裡不行?」
姜玿華知道話題再繼續下去,晚上自己又逃不過精疲力盡的下場,忙做個手勢請他叉魚。
唐見淵就拿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魚叉,然後百發百錯,把姜玿華樂得不行。
「不行了陛下,您是天之驕子,您的本職是治理天下,叉魚這種事,還是交給別人來吧。」
唐見淵不服輸:「朕看過書。」
「看書學叉魚,陛下真是古今第一人!真要叉魚,得多練!你看那邊!」說著,姜玿華指著對面駛來的一艘漁船,一個十多歲的漁夫孩子一叉一個準,把唐見淵羞得無地自容。
在生活各方面的事上,他還真是不行。
姜玿華讓侍從向孩子買了幾隻魚,想要親自烤給大家吃。
唐見淵又倔起來,非要親自烤,不出所料非常難吃,眾人強撐著吃完,嘴上說好吃,結果一個個都躲著去船尾吐,船尾擠滿了人,大家心照不宣,都不敢說自己為什麼吐。
姜玿華指指吐完偷偷回來的眾人,對唐見淵道:「陛下還是做你擅長的事吧,烤魚這等小事,還是得我來。」
唐見淵有些委屈,一本正經道:「念念做得,朕做不得?朕想和念念一樣。」
姜玿華只好哄他:「好啦,以後有機會,我慢慢教陛下。」
唐見淵這才釋然。
終於來到塞北,唐見淵見識到了羅慎的手段,沙漠被種滿了樹,牧民學會了種草,該有水的地方也有了人工開鑿的河流,牧民再也不用逐水草而居、靠天吃飯,甚至學會了蓋房子。短短几年時間,由游牧民族組成的各個部落慢慢發展成了大小不一的城郭。羅慎還帶領塞北軍築起一道道防線,對抗北方各國的進攻。
這些都是從當地百姓口中得知的,唐見淵默默聽著,偶爾誇上兩句,不過和他說話的百姓還是覺得,這個貴客太冷漠了點,這麼大的功績在他眼裡都不算什麼,那他見過的世面可真夠多的。
姜玿華怕唐見淵的冷淡態度把人趕跑,到時候就沒人給他們帶路遊玩了,就笑道:「你們大都護真了不起!不過要是只靠大都護一人,沒有你們支持他,恐怕塞北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可見上下一心,對大家都有好處!」
牧民咧嘴一笑,指著遠處的塵土說:「那一定是大都護來了!他每隔五天就會親自巡查到這裡!走,我們去見一見大都護!」
唐見淵看一眼姜玿華,姜玿華坦然地看他,拉著他往前走。
羅慎的隊伍走近了,他和侍從們身著鎧甲,一邊前行一邊指點著各處還需要改進的地方。周圍都是騎馬的牧民,拿著馬奶酒想獻給羅慎。
羅慎讓侍從們一一拒絕,正要離開,忽然看見了唐見淵和姜玿華一行。
草原上,嘩嘩的河水聲中,羅慎只當自己看花了眼,又確認一次,忙下馬來,大步上前就要下跪行禮。
唐見淵伸手將他扶住,說:「朕是微服出巡。」
羅慎便順勢起身,點頭對兩人行禮。
「羅都護年輕有為。」唐見淵說。
「陛下過獎,臣不過是佔了天時地利人和。」
姜玿華看著羅慎,他已經從當初那個單純清澈的少年,長成了剛毅沉穩的男人,看向她時眼裡也不再是痴迷,而是風輕雲淡。
姜玿華欣慰地想,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塞北雄鷹該有的樣子。
最後還是唐見淵有些不放心,問起了羅慎的婚姻情況:「都護夫人何在?」
羅慎向侍從低語一句,侍從就向來時的隊伍跑去,很快就帶了一人一騎過來。
姜玿華放眼望去,只見馬上是個身著鎧甲的高個女子,身形與羅慎差不多。
羅慎去把人牽過來,對兩人笑道:「這是臣的未婚妻琪琪格。」
「琪琪格?聽著這麼熟悉?」姜玿華思索片刻笑道,「是了,塞北的姑娘都愛叫琪琪格。」
琪琪格笑著行禮:「皇後娘娘,我曾經用過一個名字叫朱雀。」
姜玿華看著她,又驚又喜,原來她就是那個被羅慎慫恿得和人私奔了的真朱雀!今日在這裡初次相見,也算是和自己有緣!
就問:「你怎麼成了都護夫人?」
琪琪格爽朗一笑,說:「說來話長,不過不提也罷!請陛下、皇後娘娘去都護府坐一坐?」
帝后攜手坐上馬車,鎮北大都護的旗幟招展,一隊人馬在金色陽光中往北而去。
姜玿華笑著看唐見淵,柔聲說:「陛下,您的江山可真美。」
唐見淵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為了念念,朕會讓它一直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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