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釋然
「我不是有心的。」
再多的解釋，也抵不過既定的事實，李逸想了無數的借口，當著謝品如的面，他發現他什麼借口都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有心的已經不重要了，女皇在位的時候為你我賜婚，女皇給我寫下了退婚書，被你撕碎，她也被你送到了上陽宮幽禁，你準備怎麼處置我？」
謝品如的話，叫李逸的眉頭皺在了一處，他聲音里多了幾分不虞，他道：「什麼叫處置你？」
「我說過的，我不喜歡皇宮，我想離開這裡，你現在是皇上，這一輩子都會留在這裡，我們的想法不一樣。」
謝品如說的很決絕，一點可以商議的餘地都沒有，李逸不能接受謝品如這決絕的態度。
「如果我非要你留下呢？」
謝品如篤定道：「你不會的。」
「你這麼肯定？」
「因為我在賭，你是想留下我這個人，還是想留下一具屍體。」
李逸瞬間變了臉色，他一點都不懷疑謝品如說的真假：「你要是敢死，我不會放過謝家。」
「那你留下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她掰開李逸的手，轉身背對著他：「我謝品如，一直以為，這個世上沒什麼事能難住我，只要有心，不管多麼麻煩的事，都能解決掉。直到我變成了金蟬，認識了不一樣的趙即墨，忽然出現的你，還有情緒難定的女皇。」
經歷了這麼多后，謝品如恍然發現，這世上的事，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一山總比一山高，總有一天會遇見她無法解決的麻煩。
「金蟬，我……」
謝品如表現的太過頹廢，李逸認識的謝品如，是倔強的堅決不肯對命運認輸的人，現在的謝品如幾乎沒什麼活力。
「你放我走好不好？或者讓我去上陽宮陪伴女皇，只要不要再讓我留在這裡就行。」
李逸很不是滋味，她想回到謝家，這沒有問題，但是她寧可去上陽宮陪伴被幽禁的女皇，李逸不能接受。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謝品如苦笑：「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被女皇關在佛堂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愧疚，我為什麼要為了閻卿揚朝你捅一刀，有些話其實是可以好好說的，當時我們都太衝動了，都沒給對方好好說話的機會。」
「我也是一時衝動，才會這麼做。」李逸想到他做的那些事，頓時愧疚不已，「母皇性情難測，我無法確認母皇是不是真的生病，我裝病母皇肯定一下子就猜測出來，唯有你……」
唯有謝品如是他最好的護身符，謝品如捅傷李逸，又不知道李逸傷勢如何，李逸身受重傷，收買了宮中御醫，留下重傷垂死的假象欺騙女皇。
他這一招用的還算成功，女皇被他成功的騙了過去，女皇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閻卿揚和武元襲的身上，給李逸留下了不少行動的空間。
李逸一度認為他騙過了所有人，直到逼宮的最後一刻，女皇還留了後手，李逸恍然發現，女皇從來都沒有放鬆過對他的警惕，表面上不警惕只是讓他放鬆戒備而已。
好在女皇信任的火炎暗衛中有他的人，這才一擊即中，把女皇拉了下來。
「你不用和我解釋這些。」
李逸的解釋，她一句話都不想聽，她不準備和李逸再有任何的牽扯了。
「我不解釋，你不會原諒我。」他抓著謝品如的手，「你在宮裡面這麼長時間，你應該了解的，身為母皇的兒子，日子過得有多麼的艱難。」
謝品如把手抽回來，她不想和李逸有太多親昵的舉動：「日子過得艱難的那個人不是你。」
「三哥和六哥的今天，又怎麼知道不是我的明天，你知道母皇她和我說什麼嗎？她恨父皇，她不想讓父皇的兒子繼承皇位，我坐上了太子的位置，母皇卻不想讓我成為未來的皇上，我註定是母皇手中的一枚棋子，還是一枚隨時都被母皇犧牲的棋子。」
女皇和她說並沒有讓武家人繼承皇位的想法，李逸和她說女皇沒準備讓他們幾個兒子繼承皇位。
那女皇準備把皇位傳給誰？傳給一個和她毫無關係的外人嗎？
「那你告訴我，陛下準備把皇位傳給誰？」
周圍沒有人，李逸還是擔心有人會偷聽，他靠在謝品如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
謝品如不敢置信地看著李逸。
她萬萬沒想到，女皇選中的人選是自己的孫子。
皇位不傳給兒子傳給孫子，女皇這一手……
「你……」
「我不過是一塊踏腳石罷了。」
女皇的心太冷，謝品如有點心疼她的幾個兒子，遇見女皇這樣的母親，實在是人生的不幸。
只是……
「你要和女皇置氣，留下來好好地當這個皇上嗎？」
李逸搖頭：「我準備完成母皇的心愿。」回憶起女皇和他說的那些話，他那些年和女皇作對，痛恨女皇痛恨的很沒有道理：「是我們對不起母皇，母皇想要什麼，我自然要替她完成。」
「你準備把皇位讓出去？」
她是不相信李逸的話了，李逸接二連三的欺騙她，讓她還怎麼繼續相信他說的是事實。
「對，只要時機合適，我就把皇位讓出去，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江南，一起去遊山玩水。」
說到最後，李逸越說越激動，那雙狹長的眼睛里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
看著李逸的眼睛，謝品如笑了：「那等你，真的從皇位上退下來后，再說這句話吧。」
宛如一盆冷水，澆到了李逸的頭上。
她不相信他。
李逸清楚的認知到了這個真相。
「你不相信我？」
「我無法相信你了，你放我走吧，對你我都好。」
這樣的生活，她真的累了，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過屬於她的生活。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知道謝品如離開他的原因，李逸自覺自己也做錯了很多，可是謝品如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撇清楚他們的關係，還是讓李逸的心口一陣沉痛。
「那你要我怎麼樣？永遠都無條件的原諒你所有的欺騙和利用嗎？」她仰頭看著他，眼睛里氤氳著淚光，「我已經被人欺騙過一次，我不想在同一件事上，栽同樣的跟頭，這樣只會讓我感覺很累，你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現在這樣我們還強行在一起，只會更累。」
李逸的心口一陣抽動，他無法直視謝品如那雙含著淚光的眼睛。
他不想看見謝品如哭，可現在讓謝品如含淚的那個人是他。
「好，我不為難你，你想回到江南，你就回去吧。」
強行把謝品如留在身邊，只會讓他們的心越來越遠，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放謝品如離開，回到江南過她想要的生活。
反正將來有一天，他一定會江南找她的。
沒想到李逸就這麼被她說服了，謝品如不敢置信地看著李逸，懷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李逸輕鬆猜出謝品如的想法，他抬手替謝品如擦拭眼角的淚水：「我不想以後我們兩個人成為怨偶，我懷念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嫌棄我，我死活纏著你，那個時候我有纏著你的資格，現在卻沒有了。」
他們之間，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如果他不再做出點什麼挽回，今生他和謝品如沒有任何的可能了。
她也懷念那個時候。
人生若是只是初見，那該多好。
「回到江南后，千萬不要忘了我，等一切都結束了，我會去找你的。」
李逸輕撫謝品如的臉龐。
「好。」
反正餘生，她已經無法接受任何人，等他就等他吧，有一個曾經內定的太子妃的名頭在，這一輩子她再想嫁人，註定是不可能了。
除了李逸，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敢娶她為妻，除非哪天這個皇朝顛覆。
皇朝顛覆，不是謝品如想看見的。
李逸肯放謝品如離開，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緩和了很多，坐在臨湘殿的院子里，謝品如和李逸說了很多話，他們回憶起在宣城的過往，那段和現在相比，算的上是小打小鬧的時光。
回憶的越多，謝品如和李逸恍然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竟然走了那麼多的路。
李逸答應放謝品如離開，說到做到，臨走之前，謝品如惦記被關在上陽宮的女皇，她和李逸說了一聲，想去上陽宮見女皇一面。
女皇現在就是拔了牙的老虎，謝品如想去見女皇，李逸直接答應了。
女皇是曾經的皇上，李逸身為兒子，除了被禁足不能隨便走動之外，沒有怎麼虧待女皇。
曾經一呼百應的人被關起來，每天一言一行都有人監控，女皇看上去蒼老了很多，謝品如去見女皇時，女皇正躺在院子里曬太陽，謝品如出現女皇只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沒有主動和她說話的意思。
謝品如主動坐在女皇身邊的矮凳上，替女皇泡茶，這個動作她做過無數次，沒有因為環境改變有任何不適應的地方。
聽見倒水的聲音，女皇睜眼看謝品如，她道：「難得你現在還能過來看看我。」
「畢竟臣女曾經是陛下身邊的女官，臨走之前想來看您最後一面。」
「走？」女皇來了興趣：「你要去什麼地方？」
遷居上陽宮后，女皇的消息閉塞，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回江南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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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金禪：我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李逸：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