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獸骨

洞穴之內寬如廣場，岩壁聳立，水聲滴答。

老白偏著腦袋，像是在感應些什麼，它是第一次來此地，但對此地的熟悉感又像是融合在血脈中一般。

洞穴內部明暗不定，些許青綠熒光在老白身側圍繞，在指引它的方向。

熒光流散，老白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前方再現一洞口，以老白的體型，也只能匍匐進入。流光在洞口短暫停留，飄入其中。老白趴地匍匐，鑽了進去。

...

武合莫周身煥發白色光芒。

凈靈陣本就是修行界最基礎的陣法，唯一的作用也只是提純靈氣汲取。修行界中還有一種聚靈陣，此陣依布陣之人的實力和布陣材質最大可將方圓千里的靈氣迅速集於一身，但此陣法多是一些大宗大派的不傳之秘。武合莫這布下的只不過是簡易版凈靈陣法，意在將落日川中的瘴靈提純為可以直接入體的靈氣罷了。

但幾刻鐘過後，武合莫汲取到的靈氣遠遠不足補充自身十分之一的靈力。

「看來凈靈陣在對落日川中的瘴靈作用不大啊」，武合莫苦苦一笑。

楊穆對於修士的種種神異之處早就見怪不怪。也知曉修士並不能在落日川中直接汲取靈氣入體，但那日他親眼所見辰星落將大量落日川瘴靈納入妹妹楊靈兒體中。

「難道靈兒體質異於其他修仙者嗎？又或者如落日川內的妖獸一般以瘴靈為修行之基？」

「難怪辰星落說自己與妹妹是天人之別，恐怕也有妹妹能直接汲取落日川瘴靈這個原因吧！」

楊穆想到妹妹，神色落寞。

他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妹妹了。

凈靈陣耗盡，武合莫周身白色光芒暗淡下來。他面色雖有好轉，但仍是一幅虛弱樣子。

「相處半日之久，還不知這位小兄弟名諱，可是不落城人士？」停下凈靈陣運轉，武合莫想到一事，對楊穆詢問。

「仙師，我叫楊穆，家住不落城外的城東村，家中世代以採藥為生」，楊穆畢恭畢敬。

武合莫點點頭。

「楊穆小兄弟，我是不落城祝家供奉姓武名合莫，這位是我家小姐祝無雙」。

「別叫我什麼仙師了，我只是個小小的開光境界的陣師而已，平日里府中眾人都稱呼我為武師傅，你也可這般叫法。」

楊穆抱拳，「武師傅」。

武合莫含笑點頭。

「楊小兄弟，你那隻白色大狗可是從落日川中帶出去的？」

楊穆輕輕稱是，並將老白的來歷簡單道來。略過了妹妹和辰星落這些事情，只說是從落日川中撿到的幼犬。

「難怪」，武合莫沉吟，「這隻大狗頗為神異，今日因我的私人恩怨害你受到牽連，如今被困在這裡，我自身難保。能不能保小姐活下去尚未可知，更無暇再照顧你，這隻大狗...」。

「武師父，它叫老白」，楊穆打斷武合莫的話語。

「呵呵，楊小兄弟，好，老白它可能是你今日能活下去的機緣。」

「不過落日川中的妖獸歷來從未聽說過有離開落日川的。就如我們人類不能久待落日川內否則就會瘴毒入體腐蝕肉身一般，落日川內的妖獸不論修為高低一旦出去，也承受不了外界的純粹靈力不久就會爆體而亡。也許老白是因為剛剛出生還未汲取太多落日川內的瘴靈，並未與外界的純粹靈力產生衝突，才能活了半年之久。但想來它壽命不會太長，即使放歸落日川最多也只能活一年時間罷了。」

聽聞武合莫對老白壽命的斷言，楊穆心中微震，隨後沉默。

老白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武師傅可有辦法讓老白多活幾年」。

「並無」，武合莫妖妖頭。

「這落日川內與川外好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一般。越往川內深入，所受到不僅僅是瘴毒的...算了，與你說這個沒用，楊小兄弟你只需要記得等下追兵趕來就跟著老白走，其他的無須多想，能否活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楊穆輕聲道謝。

「武某還有一事請求小兄弟相助」，武合莫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遞給楊穆。

「老白真能尋到活路，武某請求楊小兄弟帶著我家小姐一同逃命。作為報酬，這枚玉簡里記載著我畢生所收集的陣法，贈與小兄弟。他日小兄弟開啟了靈識，將玉簡抵在額頭便能讀取其中內容。」

「我...，楊穆欲言又止。接過玉簡。

「請武師傅放心，祝家小姐今日對我有贈葯活命之恩。若有活命的機會，楊穆一定會帶著祝小姐一同活下去。」

他沒有告知武合莫自己被斷定不能修行的事實，無法修行又如何能開啟靈識呢？但楊穆本就聰慧，他已然明白武合莫是將祝家小姐活下去的部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或許貼切的說是寄托在老白身上。

楊穆無法判斷武合莫是否知曉他無法修行，他也明白武合莫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將玉簡中的陣法贈與他，更寄希望於他將玉簡帶出落日川，哪怕最終玉簡到了別人手上。

武合莫心中惋惜，他當然知道那少年不能修行，只是他不希望自己的畢生心血落入師弟之手。何況這枚玉簡里可是有著宗門傳承的，他的師弟就是為此物而來，他絕不會讓此物落入師弟之手。

見那少年小心將玉簡貼身入懷，武合莫更是遺憾。

這少年心性甚佳，若是能夠修行，不論他資質好壞，身處這樣一處絕地武合莫都會將他收為弟子，為宗門傳承留下一絲希望。

「二十年前，門內若是沒有那場變故，中洲大地又怎麼會輪到五行靈宗以陣法稱雄！」武合莫嘆息。

「師父，弟子今日自身難保，有負您老人家臨終重託。師父在天之靈保佑弟子不要斷了宗門傳承，讓這少年將玉簡帶出落日川」，武合莫心中祈禱。

洞口處傳來不小的動靜，這是有人激活了自己布下的陣法。武合莫知曉追兵已至，站起身來，對著楊穆深深一揖。

「拜託小兄弟了」。

楊穆受驚，連忙鞠躬回禮。

「請武師傅放心，楊穆拚死忽悠祝小姐。」

「去吧，往洞內深處去，找老白。我在次拖延。」

楊穆用力點頭，背起祝無雙往洞內深處走去。

「武師傅小心」。

祝無雙身上已不再凝聚黑霧，卻又緊閉雙眼。武合莫看著小姐的背影，執禮相送。片刻後轉身注視著洞穴入口處，目光平淡。

於此同時，老白匍匐穿過窄洞，跳落在地上。

這裡比穿過窄洞之前的洞穴還要寬闊，穹頂橢圓，岩壁平整方正猶如大殿，好像是後天開鑿一般。

洞穴穹頂滿是漂浮的青綠熒光，猶如漫天星辰。

四根巨大的石柱支撐著洞穴。

七具獸骨安靜的躺在大殿之中，獸骨形狀各不相同。但在老白跳下那一刻，齊齊浮出虛影，發出光芒。

照亮整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