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隨風劍

「好！」

飛狼俠斷喝一聲，右手立時摸在了左腰處，正準備拔出那把所謂的隨風劍。

可是，他的手卻定格在了那裡，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嘆息道：「牛大哥可曾記得你當年告訴我一件事情，劍有雙刃，傷人傷己，之後，你便慷慨的傳授給了我『暴拳』，當時你說，世間武器，唯有拳頭是最能信任的！」

老牛渾身一震，笑道：「沒錯，我老牛闖蕩江湖數十載，唯有這一雙拳頭幫我打贏了一個又一個的對手，要說這世間的武器，哈哈，只有拳頭是最信的過的。」

飛狼俠舉起雙手握拳，看著自己那一雙拳頭，笑道：「今日我將離開三位兄長，此後，也不知何時才能與大哥大姐們相見，我便以我的『鐵拳』，來會會牛大哥的『暴拳』！」

話不多說，飛狼俠便閃身沖了上去，他本是習得『隨風決』，身法度自然不再話下，拳拳相逼，好似陣陣風流在助他一般。

「來的好！」老牛本是個粗野之人，見飛狼俠攻擊，渾身一抖，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過，一拳頭砸了出去。

兩人這般斗在一處，雖然飛狼俠年少，習武也不過短短數十年，比不得老牛這個老江湖。

可飛狼俠身體輕柔，度極快，招招攻擊老牛的軟肋處，偶爾露出的破綻，也被飛狼俠死死的咬住。

反觀老牛，剛一接觸，便是被飛狼俠打著倒退，可受了其四五拳后，竟然渾然不知，拳頭打過去，空氣中竟然傳來『呼呼』的聲音，可想而知，那拳頭的勁頭是多大了。

蓉妹妹似乎有些擔心，望著他們戰在一處，秀美微皺，道：「『隨風決』雖然使得飛狼度輕靈，但他力不足，根本難以傷害牛大哥一絲一毫啊！」

「啪！」

書生倒是悠閑的搖動著扇子，道：「看似無害，實則不然，你又不是不知道飛狼的厲害，那拳頭中夾雜的絲絲鑽透之力，可不是好玩的。」

蓉妹妹道：「話雖如此，牛大哥若擊中飛狼一拳的話……」

她話沒有說下去，因為老牛已經是得勢給了飛狼俠一拳。

那拳頭過處，飛狼俠連退四五步，方才站穩，細細感受著那絲痛楚，皺眉道：「牛大哥果然厲害，才不下二十回合，就找到了我的破綻，不行，這次，一定要找到他的破綻！」

老牛也不好受，飛狼這小子才短短的數日不見，身體上的靈活度，還有那出拳的度，以及那絲絲的鑽透之力，都使得自己渾身肌肉緊繃。

這些看似小小的傷害，弱到了後期，便是會顯現出它的優勢來。

想罷這些，老牛再次欺身向前，腳下猛然一踏地面，只聽『轟隆』一聲，竟然是將地下的青石板給踩了個大窟窿！

「嘶——」

看到激動之處，書生忍不住將那把扇子再次合了起來，不悅道：「牛大哥也真是的，竟然想到要戰決，連『暴腿』也用了出來！」

蓉妹妹也是一臉的驚訝，此刻老牛已完全變了一副氣勢，不僅拳頭舞得呼呼生風，那一雙腿，更是上下翻飛，哪還有一點笨拙的樣子。

「可惡！」飛狼俠知道，此刻可不是大意的時候，猛然連番跳動幾步，竟然是跳到了附近的屋頂上。

「嗖——」

隨後，他人如飛狼一般，上下翩飛著，攻擊地面上的老牛。

「哎呀呀！」遠處書生大叫一聲，道：「好好好！飛狼少俠，這樣才是你的作風，老牛，你且退下，讓書生我來和飛狼少俠比比輕功！」

蓉妹妹就知道，這個白面書生見不得別人的輕功比他好，也難怪，若飛狼俠不使出自己最擅長的輕功來的話，也很難和老牛持續纏鬥了。

可是，也不能這樣看著他去和老牛一起欺負飛狼俠啊，剛想伸手拽住他，可書生的身影依然消失了去。

下一刻，便是在這小小的空中，噼里啪啦的和飛狼俠鬥了起來。

「我呸！」老牛兀自站在街道中央，看著他們上下亂飛著在爭鬥，立刻不高興道：「欺負俺老牛輕功不好，也罷，就看看你這書生如何難堪！」

說罷，便退到了蓉妹妹的身旁，眉頭緊鎖，一副不甘心的摸樣。

蓉妹妹知老牛心裡鐵定會不高興，笑道：「牛大哥何必生氣，就讓他們斗吧，一會小妹還想去切磋一番呢。」

老牛擔心的卻是別的事情，扭頭看了一眼蓉妹妹，嘆息道：「蓉妹妹還是不要去比試了，書生他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消除，這般和飛狼俠比試下來，我怕……」

蓉妹妹身體一怔，道：「書生身上的毒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口中之意，是說他會敗在飛狼手中？」

「不錯！」

老牛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就想將自己的衣衫解開來，可奈何蓉妹妹在身邊，便負手說道：「飛狼一共打我三十六拳，你可知道，他這三十六拳里，有三十四拳是打在同一處地方。」

「什麼？」蓉妹妹也有些驚訝，瞥眼看了一眼老牛的身體，隨後臉色微紅，問道：「那三十四拳，都打在了什麼地方？」

這時，真如老牛所言，書生的身體不像一開始般瀟洒飄逸了，反而是顯得有些僵硬，可反觀飛狼俠，精神頭又足了幾分。

老牛嘆息了一聲，笑道：「魁我還號稱『牛不動』，竟然讓這小子打在我的心臟處，而且是連打了三十四拳，他的出拳度，又快了幾分啊！」

「啪——」

正當蓉妹妹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呼聽一聲扇子開合的聲音，猛然間二人回頭看去，書生本來一直合起來的扇子，此刻竟然被其打了開來。

「難道……」

二人驚訝的看了過去，飛狼俠也是心頭一涼，立刻跳了開來，皺眉道：「書生大哥，竟然用出了『絲雨』」

隨後，只見書生將那打開的扇子，橫在身前，腳踏屋頂，一身白衣，在風中飄飛了起來。

「飛狼少俠，在下的身體想必少俠也知道一些，今日高興，我便不客氣了！」

書生說著話，那扇子猛然脫手而去，竟好似有靈性一般，對著飛狼俠飛來。

飛狼俠不敢大意，知其書生的『絲雨扇』非同凡響，當下便弓身離去。

可那扇子，竟然在空中一個轉彎，扇面對著飛狼俠，只聽幾聲『刷刷』的聲響，竟是從其扇子中，射出無數細小的針來。

「躲不過去了！」飛狼俠知道那針的威力，自己又身在半空，拳頭身體肯定是無法抵禦的。

念及至此，飛狼俠一伸手，拔出了左腰下隨風劍！

那一刻，一陣細細的碎風吹來，吹動了書生的衣衫，吹動了飛狼俠的長。

一瞬間，一陣青芒閃過，書生只感覺眼前青色一閃而過，隨後，自己的扇子便是打著旋飛了回來，被其接在手中。

飛狼俠腳踩在一處房脊上，右手一把淡青色的劍，劍刃末端，刻著『隨風』二字，正是那把隨風劍。

「他終於用出了隨風劍！」蓉妹妹為剛才那驚險的一幕捏了把汗，還好飛狼俠在最後時刻擋了下來。

老牛看了看飛狼俠，再看了看書生，朗笑道：「哈哈，好了好了，沒有勝，也沒有負，都別站那麼高了，快下來吧！」

書生本來緊張的面孔，立刻變的難看起來，嘆氣道：「哎。想我書生當年輕功何等了得，就是連那獄血教的死蝙蝠，也不敢說一定能勝我，此時此地，竟然會敗在飛狼少俠的手下，當真是慚愧啊！」

「額！」飛狼俠一怔，忙將隨風劍收了起來，一抱拳道：「書生大哥說的哪裡的話，若書生大哥不中奇毒，還處處讓著小弟，今日比試，我早就敗在大哥手下了。」

「好了，都別說了！」蓉妹妹有些微怒，說道：「都先下來吧。」

二人相視一笑，飄身下了屋頂，飛狼俠立於三人面前，再次弓身抱拳道：「承蒙大哥大姐八年來的照顧，小弟的功夫，若仍然呆在這裡，反而不會有何進退，便想出去遊歷一番，以此來磨練磨練。」

三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有著些許不舍，老牛開口道：「正是如此，繼續呆在這羅平城周圍鍛煉，是很難讓你的實力精進了，你天資聰慧，理應去江湖磨練磨練啊！」

說完話，他抬起頭來，彷彿看到了十多年前，自己那踏入江湖時的心情。

書生也說道：「不過，你這般漫無目的的飄渺，終究不是個辦法，雖然我們相識八年有餘，可始終連你真實姓名都不得知，也罷，若日後有難，可別忘了我們三個。」

蓉妹妹也道：「對，你真有難了，我們定會助你，無奈江湖險惡，你這一路上，又是孤身一人，可要多加當心啊。」

天空中，再次飄蕩來了幾片烏雲，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潮味，想來，是快要下雨了。

看著飛狼俠一言不，身披蓑衣的樣子，老牛便是一陣的皺眉，上前一把將其身上的蓑衣連同帽子扯了下來，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年過二十六了，也該知道個人形象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好，何必老是將著沉重的蓑衣披在身上，難道我們的兄弟就長的有那般丑？」

此刻的飛狼俠，背後飄散著的烏黑長，腰間一把隨風劍，一身黑衣，稜角分明的臉龐，哪會有一點醜態。

可飛狼俠卻是個內向之人，所到之處，往往是身披蓑衣，但今日哥哥說出此話，也不無道理，當下一抱拳道：「小弟便聽了哥哥一言，那麼，大家保重！」

心裡，其實有很多話要說，可是，那千言萬語，說來可是話長，最後卻只能道聲保重。

看著逐漸消失而去的背影，三人漠然的搖了搖頭。

風依然吹著，天空中的烏雲再次厚了幾分，觀看了剛才那一場比試，此刻看著書生走回了屋裡，初始說話的那個店小二也抬起頭來。

那雲，那風，那空氣……

「哎！」店小二嘆息了一聲，低頭看著手中依然緊握的一支筷子，隨手打了出去，釘在門板上。

失望的搖了搖頭，小二道：「看看人家天資，再看看自己這笨拙的樣子，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突留下，那支筷子在兀自顫動著。

城門關閉的前夕，飛狼俠踏出了這座羅平城，仔細回味著剛才大哥大姐們的問話，飛狼俠的心裡是一陣的感觸。

自己沒有目標？

錯！

自己是有目標的，而且目標是那樣的堅定，守護七劍！自己擁有守護七劍其中的隨風劍。

爺爺臨死前，說出了一個驚天秘密，飛狼俠是守護七劍的後人，無人兒是守護八珠的後人。

他二人的身上，不僅背負著守護秘境『歸天』的責任，同時也肩負著血海深仇。

雨慢慢的下了下來，一點一點，一滴一滴。

慢慢的，雨勢越來越大，越來越急，飛狼俠心中思緒亂飄，好似又回到了當年，在那個雨夜，爺爺傳授給自己『隨風決』時。

「避開雨滴？你們做不到？若想雨落不沾身，便要找出雨落的節奏，還要找出雨落的空隙。」

隨風決，不僅是習練的度，同樣是習練的閃避技巧，如今天下門派頗多，心法修鍊，身法修鍊，樣樣都不可少缺。

爺爺告訴自己：身法上沒有高低之分，心法上亦沒有強弱之別，再不起眼的心法，也是當年那巔峰前輩所創，再厲害的心法，若是到了無用之人手中，他也依然揮不出效率。

此刻在這磅礴的大雨中，飛狼俠一襲黑衣，可其身上，竟然真的是沒有一點濕跡，他依然決然的走著，漫無目的的走著，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