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醫生（3）

鍾旭凌在廁所里痛苦了大半天，才虛弱地扶著牆出來。便秘加上火，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痔瘡了。走不出幾步，又覺得肚子有些餓，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飯，摸摸癟癟的肚子，心中很是鬱卒。

周文凡看到他沒精打採的樣子，立刻迎上去，帶著他在診所里轉了一圈，然後對他說道：「頂樓是有一家粥館，豪哥定了位子，我們過去吧。」

鍾旭凌聽了，像難民見到麵包一樣抬起頭，看著他，雙目發光。

頂樓的福軒粥館裝修得頗有幾分古色古香的味道，桌子椅子都是用上好的原木製成，牆上貼著了字畫，門口還掛著幾盞紅燈籠。

鍾旭凌和周文凡剛一進去，就有穿著白色小褂、肩上搭調毛巾、熱情洋溢的夥計迎上來：「是鍾旭凌，鍾先生嗎？」

鍾旭凌點點頭。

那夥計便將他們引向一個小包廂，還沒坐定，就有人端上了一鍋粥，空氣里都瀰漫著一股叫人胃口大開的怡人香味。

「這是杜先生點的清熱去火粥，裡面有豬骨、銀杏、花生和油豆腐，清理腸胃、滋潤下火，非常有效。」

鍾旭凌點點頭，聽說是杜景豪為他點的，心中有幾分感動，幾分窘迫。

過了一會兒，又陸續上來幾道冷盤。

服務員替鍾旭凌二人各盛好一碗粥之後才離開。

鍾旭凌立刻捧著碗大口大口喝起來。

等吃飽了，又吃了點水果，看看時間剛好一點半，便和周文凡下樓，戴著金邊眼鏡、斯斯文文的夏凱夏醫生已經在恭候了。

走進診室，並沒有想象中的醫院的氣息。鍾旭凌剛剛繃緊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點。

夏凱十分敬業地諮詢鍾旭凌究竟有什麼問題，態度溫和謙卑有禮，並且憑藉著自己的專業，很快讓鍾旭凌放下心防，開始描述內心的困惑。

末了，夏凱扶了扶眼鏡，說道：「你是說，你第一次和男性發生關係，並且感受到快感，所以不清楚自己是不是gay？」

鍾旭凌點頭。

「那麼，你對女人會有反應嗎？」

鍾旭凌羞紅了臉，搖頭：「沒有試過……」

「這是你第一次和人，包括男人和女人，發生關係？」

鍾旭凌的臉更紅了，繼續點頭。

「你有過喜歡的女生嗎？有沒有對她們產生過幻想？」

鍾旭凌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回答：「好像……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喜歡班裡的一個長得像洋娃娃的女孩子。」

又陸續問了幾個問題，鍾旭凌皆一一老實作答。

夏凱拿手指扣了扣桌面，做出沉思的樣子，說道：「你的情況有些複雜，我先去找些資料。」欠了欠身，便出了門。

鍾旭凌有如重症患者一般，忐忑不安地坐著，焦灼地等待醫生的回來。

周文凡正等在門口，見夏凱出來，以為已經結束了，就迎上去，卻不見鍾旭凌，剛要發問，就見夏凱沖他招招手，往右側走去，於是也不明所以地跟上。

夏凱走進空無一人的會議室，等周文凡一起進來后，就把門帶上。掏出手機給杜景豪打了個電話。

杜景豪還在被衛亞涵糾纏著，一看到夏凱的來電顯示，便淡淡道：「夏凱的電話。」

衛亞涵立時噤聲，端端正正地在椅子上坐正。

「豪哥，問題我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不過是對自己的性取向有所懷疑罷了。」夏凱拉出把椅子坐下，雙腿翹在會議桌上，修長有型。

杜景豪「哦」了一聲。

「不過，他倒是承認在有享受到快感和*。」夏凱拿著手機，笑得異常曖昧，斯文的形象盡毀，「嘿嘿，豪哥，看來你技術不錯哦，給這個小鬼留下了印象深刻的第一次。」

「想死嗎？」杜景豪低聲問了一句。

「呵呵，開個玩笑嘛。」夏凱臉上笑容全無，一本正經地說：「他現在應該處於一個比較混亂的時期，因為從未有過戀愛經歷，既沒有體驗過男人，也沒有體驗過女人，而第一次與人發生關係，就受到了那麼大的衝擊，會困惑也是很正常的。」

「別廢話。」杜景豪的聲音冷冷的。

「是，正因為如此，」夏凱立刻簡潔地回答，「就要看豪哥您是什麼意思了。」

「我的意思？」杜景豪反問。

「是的。如果我告訴他去找個女人體驗一下異性之間的激情，他也許就會愛上和女人的*也說不定。」

電話里傳來一陣詭異的寂靜。

夏凱感覺到毫毛都倒豎起來了，趕緊補充道：「當然，我也可以告訴他他根本就是個天生的gay，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只要豪哥你再加把勁，一定可以讓他……呵呵呵呵……」笑的無比邪惡。

杜景豪在那邊頓了一下，才說：「恩，就這麼做。」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聽到夏凱輕快地應答聲，又問，「你說他從來沒有過戀愛經歷？」語氣里有些困惑。

夏凱笑嘻嘻地說：「是啊是啊。真是一個非常純情的小鬼呢，而且還是小處男，第一次就被那麼折騰，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的，看來的確是天賦異稟，豪哥，你撿到寶了。」

這番話顯然讓杜景豪很是受用，但也並非假話。那天夜裡的事情，他也有幸從不怕死的衛亞涵那裡聽了個大概，剛剛又見了鍾旭凌，心中便篤定這其中的關係必然很複雜，既不是*，也不是簡單的強暴和被強暴。

周文凡在一旁見他笑的古怪，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忽然就想起李強警告自己千萬別離這個傢伙太近，瞬間有種奪門而逃的衝動。

夏凱卻看著他笑得更加開心：「別這麼看我，我也是按照豪哥的吩咐行事。」

「你不是心理醫生嗎……」周文凡問。

「心理醫生？呵，是啊。但是情情愛愛的東西，也不是什麼疾病，也只能從旁引導了。」夏凱攤了攤手,「哎，你有沒有什麼情感煩惱？不如問我啊。免費的。」

周文凡連連擺手。

那邊杜景豪掛了手機，心情似乎一下子舒暢不少。

衛亞涵湊過來：「是那個鐘旭凌的事？」

杜景豪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的打算。

「嘿嘿，豪哥，你挺關心他的嘛。」

杜景豪聞言，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換，最後才說道：「如果可以阻止他繼續糾纏佩珊，我不介意做任何事。」

衛亞涵渾身戰慄，也不敢再問什麼。

鍾旭凌等了半天，等回來夏凱關於他天生是gay的宣言，嘴巴張得老大，彷彿一下子被丟進海里，咕嘟嘟地就往下沉。

夏凱在一旁耐心地跟他論證同性戀不是病、愛男人還是愛女人沒有本質區別等一系列言論。

鍾旭凌離開的時候，心情已經差不多平復下來。反正他也沒談過戀愛，男人還是女人，似乎也沒什麼所謂。但是不知為什麼，一想到第一個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佔有他的那個男人，心中某一塊地方就好像忽然空了一般，等著什麼東西來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