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 誤打誤撞
南璃境地的離火牆依然幽明奪彩,多少年過來了,似乎也一向如此,不過從堯山望過去,離火天牆似乎把天空一也分為二。
離火。
是離人之火?
也唯有當年目睹一切的人才知道究竟,但是知道離火天牆如何衍生的人都把秘密帶入黃土之下了。
留給世人的只是一段眾說紛紜的說事兒。
高山流水,熠熠火芒映照下,照的堯山一片秀紅,加上一場血雨,高山處順流而下的都是微微泛紅不尋常的紅水。
整座大山在流血,似流血一般詭詐,又像是不知誰人給大山披上了一件血衣。
透紅的流溪在天邊絢麗的離火牆照耀下,如同浮現著熠熠生輝的願光。
願言之光。
難得一見的奇景,似關懷備至的小夥伴,同時也是痛震心靈的詭異氣景,彷彿是一場大戰,就在剛剛落下了閉幕。
一夜過去了。
崖子姜稀里糊塗的因禍得了福,就連自己還沒明白過來就白白撿了一個大便宜。
春光明媚的時分,酣睡中的崖子姜口水都不知流了多少,肩膀上的衣料都給浸濕一大攤,他頭一次睡得那麼死,直到有危險逼近,睡得正香的崖子姜猛然醒來,不曾記起有多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一覺,可是他醒來第一時間就是很警惕的握住腰間的小骨刺,小心的翻身躲著,凝望四周,觀察小片刻就神速移步洞口,背靠著牆壁,望著洞口外面。
他們就在洞外,百步以外,一支騎兵正浩浩蕩蕩從小徑走過。
「這麼快就追來了?」
暖暖的陽光透進洞里來,照著他,少年裊裊天涯恨。
崖子姜也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毅力,這正是練修之人缺一不可的恆心。
「不可分心啊!」他不停提醒自己。
千百騎兵所過之處,一些但卻小生靈望風而逃,騎兵軍表面氣勢凌人,實則是敗寇之狀。
最近一連串的麻煩事,煩的焦頭爛額。
楊踵已經下了死命令要麼剿滅狼群,要麼擒殺崖子姜,不然絕不回果州。
寒山絕孤。
孤影,莫人懂得。
事已至此,沒有退路了。
兩者必需達成其一,不然絕不下山。
表面上的威風凜凜,也能使人避而不見。
不管他們有沒有發現自己,崖子姜都必須離開這裡,不然洶湧的千軍一壓過來,他給逼在山洞裡如同瓮中捉鱉,下場只會死路一條。
何況,山洞裡有生命的行跡,世上從來不缺少靈鼻子的小東西。
「還是……」崖子姜不敢賭。
該認慫的時候就得認。
他折斷一些藤條披在身上用來自欺欺人的遮住自己,試著混入其中並隨騎兵一同前走然後試著從他們眼皮底下偷偷開溜。
「小鬼!」可惜,正要開溜的崖子姜,立馬有人認出並且叫住了他。
騎兵千軍,陣列齊整,陣列成一條弧形,而崖子姜與騎兵面面相覷,見形勢不妙,崖子姜招呼不給一聲,就從騎兵大軍面前飛速逃竄,目的是往更為險峻的山嶺尋找下一個容身之所。
首尾相連,一字排陣,那麼,那裡才是最佳逃跑方向?
崖子姜亂套了。
楊踵跟著望過去,欣慰的笑了笑,然後二話不說,發起命令,「備箭上弦!」
千箭以待,齊裝蓄勢,對準了崖子姜。
嚇得崖子姜當場兩腳一軟,「我的乖乖!這,我不給射成刺蝟?」
他雙腳彷彿銜接著地面一樣動不了,情勢再次危急,存亡之際,腦子裡面浮現出亂七八糟的念頭。
突然有一個小點子,佔滿了腦海,「對了……地遁!」。他不是學地遁的料,所以他當初只學了幾次就自覺放棄了。
用兵之道,行事毫無拖沓。
「貓捉老鼠的遊戲也玩夠了,放箭!」楊踵一聲令下,他們已然鬆開弓弦,千箭瞬間齊發。
千箭成雨,黑壓壓的一片。
情勢非常危急。
生死之際。
「我跺……跺,不對,那叫什麼來著?」他手腳無措的一頓亂來,結果什麼也沒發生,看著對面弧形陣勢,他連忙遊說,「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射箭!」
箭已離弦,飛快射向崖子姜。
「跺,跺,跺……」依然毫無動靜,死亡如此接近,靈光逼著一現,他想起來了,見此狀況,他手腳很真實,不太靠譜的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手決不停轉換,不斷的跺著腳,左腳不靈跺右腳,嘴上念念有詞,重複說著,「臨兵斗者,臨兵斗者……」
迅速落下來的箭雨,滴答滴答的插入地下,如洪水猛獸一般無物可擋。
就差三步距離。
崖子姜消失了,眾目睽睽之下憑空不見了人。
至於去了哪裡,他自己也不清楚。
一支騎兵立馬出列,準備上前尋根究底。
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崖子姜從自個眼皮底下開溜,楊踵沒有很生氣,「別追,嚇一嚇就是了。會遁地術說明這小癟頭不簡單,他也折騰不了幾天!」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離開?那麼弟兄們不就……」不懂其意,一名性子急的副將著急問。
不知輕重,懶的多作解釋,楊踵瞪了他一眼,「你只需聽命令!」
見楊踵態度堅決,玉面潤和,就好像遇到了什麼好事一樣,副將看著愣神了,總覺得他們家公子變了,這種情況下,副將也不好多問。
「是!」這名將士點頭,低著頭退下了。
多次失敗之後,楊踵變聰明了,知道什麼叫變通了。楊踵想到了一個對付崖子姜很好的辦法,只要陣型不散,軍心不動,就不會露出破綻來讓人有機可乘,利用崖子姜愛躲藏暗處的習性,見面了嚇一嚇把人趕往兇險地域,沒準誤打誤撞的把人給趕到了惡狼巢穴,那時再由小癟頭引出狼群,一舉消滅。
兵不厭詐,攻心為上,這樣的小點子,何不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成則王,敗則寇。
堯山南邊有援軍,楊踵耗得起,所以他底氣十足,以靜制動的辦法來對付崖子姜。地震、血雨、怪人,一切發生的雲譎波詭阻止不了他們的步伐。
正在地遁遠逃,不知哪裡是方向,突然崖子姜與地下一塊堅硬的巨石迎面相撞。
千鈞一髮順利遁地逃亡。
他才鬆了半口氣。
咚一聲,他反彈倒地,眉頭頓時起了一個紅腫小包子,他抬手摸一摸腦門子,揉一揉,「哇,痛死我了!」
崖子姜正要罵人,當他看到巨石上刻著幾個大字后,看呆了。
大舟山。
為什麼會叫大舟山?
他打量一下,此岩石也不過五丈之高,何以稱得上一個大字。
一塊比較堅硬的爛石,小舟山還差不多。
周圍很安靜。
頂上石筍滴落下來的水滴,打在地上。
滴滴滴響。
越看越不對勁,他突然想到了那個不可思議的可能,不可思議到令人害怕地步。
他頭皮一麻,多想一下便似玩萬千爬蟲爬滿全身,閉一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大舟山……大舟山……」
大山下真小山。
這情況有點像書上記載的那樣。
「這個不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也一定是假的,騙小孩的!」
越往那方面去想,他心裡越害怕。
一想到,這裡的人終究會成為一堆白骨,包括了自己。
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成為別人的玩偶。
他現在只想離開這裡。
「是我有問題,不可能那樣子的!」這句話是信念,支撐他走下去的理由。
情緒稍微好了一點,他便重拾信心。
「是我多想了!」
崖子姜圍著大岩石走動,在大岩石後方發現了一條石梯,沿著石梯往上走,來到一個布置十分雅緻的地方,像是來到了別人家裡,他多次留意一張桌子放著的木盒,雖然不知盒子里裝著是什麼,但是盒子散發出一種奇特的異香,就讓人慾罷不能。
咕咕咕咕!
崖子姜頓時泄氣。
他餓了,是能吃的誘發了他的飢餓。
他懂得什麼叫做道德,沒有動這裡的一絲一毫。
「有人在嗎?」
無人回應。
崖子姜又問問,「家裡有人?」
無人應答,崖子姜走走看看,了解了一下,這裡的確是一戶人家,屋裡擺設很精緻,看得出來主人家是個愛乾淨的人,而且品味很高,可惜沒人在家。
有一點很古怪,崖子姜費煞苦心也想不明白原因,這戶人家屋裡很整潔唯獨大門卻是縫縫補補的。
「大門什麼時候漲價了?難不成比屋子還貴!」
兜兜轉轉幾次,他依舊不舍桌子上的木盒。
「我就看看問題應該不大!」說著,他扭扭捏捏的過去,坐了下去,面對面看著木盒然後打開,木盒打開那一刻,原來是一顆奇異果,相貌很普通的果子,桃子一般大小卻發出異香,濃濃的飄滿全屋,濃香使人如痴如醉。
「好香!」
「這什麼果子?不應該是只有綻放中的花朵才有的香味?」
一隻手伸過去,又快速收回來,一會又伸過去拿起奇異果子,崖子姜一口咬下去,甘甜可口,汁液就要從嘴裡流出來,他不禁誇讚,「味道是真不錯!」
他之所以敢亂吃東西,就是憑著主人家的平時習俗愛好來斷定,主人家不是一個專心玩毒的怪物,所以……
餓了,吃不死人的都是好東西,崖子姜一點也不浪費,就差連核也給吞了。
「可惜只有一個,吃不飽啊!」
果核沒丟,崖子姜覺得好看便保留起來,沒準以後能種出一樣的果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