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日日思君不見君
「此玉盒,三萬兩白銀。」
盤軒聽見老者說。他心頭震撼,沒想到這個玉盒如此珍貴,居然價值這麼多銀兩,這些銀兩足夠他在最奢華的客棧里住上幾個月了。早知道應該把這玉盒留給雀兒妹妹,送她當化妝的盒子!他雖心頭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
「那麼,請您再看看這玉鐲?」盤軒沒有還價,將玉鐲重新取了出來。
「哦?」老者盯著玉鐲看了一眼,手在玉鐲上輕輕碰了一下,便說:「近古玉器,單隻不成對,兩千兩。」
「成對,價值幾何?」盤軒問道。
「五千兩。」老者又看向旁邊才說。
盤軒看了看老者,又看向扶著他的丫鬟,笑著說:
「那麼,玉盒,十萬兩,一對玉鐲,一萬兩。如何?」他取出另一隻玉鐲,跟桌上的湊成一對。
他說話的時候,並不看著看著,也不看侯先生或者門官,只是盯著丫鬟問。
「呵呵呵……」那丫鬟鬆開扶著老者的手,笑起來說,「小先生好眼力,必不是凡人啊。」
「不是我眼力好,是這位老先生出價時總要看你,因此猜測。」盤軒說。
「小先生打扮成這樣,卻身擁至寶,真是人不可貌相。今日就當結交朋友,全依小先生的價錢。」丫鬟笑著,伸手要去拿。
「我還沒說完,」盤軒制止她說,「我不要白銀,我要黃金。」
「什麼?!」門官不覺大叫了一聲,隨後自覺失態,悻悻地走出門去。
丫鬟和老者沒有吃驚,但臉上也不好看。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想從對方眼中確認這筆交易是否值得。
「既然姐姐要交我這個朋友,便依我的價錢。你可知,日後我還有什麼寶貝,可是送你一兩件都不在心上。」盤軒懶懶的,學著蕭沖那副皇族公子哥兒的姿態說。
……
「罷了,小先生是行家,便依小先生的價錢。侯先生,去賬房取錢,擬訂契約。」那丫鬟沉吟了片刻才說。
「是,小姐。」侯先生恭敬地應道。
「賤妾景雨,不知小先生高姓大名?」丫鬟一邊請盤軒上坐,一邊問道。
「這個……你以後會知道。」盤軒沒有坐下,只是問道:「景雪是你的什麼人?」
「是舍妹,小先生認識她?」景雨有些吃驚,如此看來眼前這位少年更加不簡單了。
「有過一面之緣。」
「如此也是緣分。小先生稍等,妾身去打點一下契約之事。」景雨稍稍欠身,退進了側門裡。
盤軒不再說話,只等景雨和侯先生將十一萬兩黃金的票據給他。門官給他添了幾次茶,鑒寶的老者將玉盒和玉鐲小心包起來,只等著簽過契約便存放起來。
過了約一柱香的時間,景雨帶著契約和票據出來,兩人交接一番,便完成了交易。
盤軒起身要走,景雨送到門口,問道:「我已知從舍妹處知曉小先生的身份,想必這些寶物都是你從宮中偷來的,不過無妨,請你珍重,如有所需,可到此處尋我。」
盤軒微驚,但見她沒有說破他的身份,便回身施了一禮,混入人群中,迅速換改了自己的穿著打扮。
……
「哎喲!渾小子,你長沒長眼睛!」
在街市上,一個銀袍少年跌坐在地上,指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少年,滿臉怒意地說。
「抱歉,抱歉。」
少年憨笑著,上前去扶銀袍少年,被銀袍少年甩開了手臂。
「滾,不要讓我再撞見你這個骯髒玩意兒!」
看不清面目的少年匆忙離開了。只見他在人流中行走了一陣,躲進一條巷子,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玉瓶中盛著一些血液。少年取出一點血,畫在額頭上,念動咒語,不一會兒,一個與銀袍少年一模一樣的少年從巷子里走了出來。這少年正是盤軒。他走到蕭京里最繁華的地段,在萬福客棧和金安茶樓中間的街上停下了腳步。
「客官,您住店?」萬福客棧的店小二從門裡迎出來。此時盤軒用著銀袍少年的臉,已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嗯,尋一間安靜的房間。」盤軒望了望金安茶樓,向萬福客棧走去。
「您請進。」店小二引著盤軒走到櫃檯處,辦理了入住手續,隨後引著他來到一間頂樓的邊角處的房間。
「有事您喊小的,小的立馬就來。小的先退下了。」店小二替他開了門,自去了。
盤軒進了房間,關上門,恢復了相貌,便躺到床上。自從五行陣中出來,他的精神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此時有一處安穩的住所,剛躺下便睡著了。
在他的夢中,他又見到了百雀兒,見到了日漸成熟日漸秀麗也日漸消瘦的她。她依舊在醫仙山裡生活著,獨自採食,打水,生火造飯,獨自應對蕭沖的糾纏,獨自採藥緩解身體中越來越嚴重的病症反應。她的嘴中不時喃喃著:「軒哥哥,快逃,快逃……」
盤軒看著百雀兒一切的孤獨,在夢中流下了眼淚,等他醒來時,身下的枕頭早已經濕透了。窗外的天空已經黯淡了下去,有一些稀疏的燈光漏進來。
盤軒起身,來到窗前,推開窗,看見傍晚的街市上人流稀稀落落的,好像街道暫時得以喘息。他知道,夜晚時,街市會更加熱鬧。他遙望著巨大的宮牆,想著百雀兒,恨不得立即殺進宮中。一年中,他都以為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但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念著她,盼著有救活她的那一天。如今他知道她還活著,卻在無數道宮牆與守衛之後,與他咫尺如同天涯。憑他的能力,矇混過關或者隱蹤滅跡不在話下,但要在萬軍之中救走一個人,的確是難如登天。
不知她過得可好,宮內有沒有替她治病……
「唉……」盤軒嘆了口氣。他關上窗,整理了衣衫,重新變化為銀袍少年的模樣,走出客棧,向對面的金安茶樓走去。
萬福客棧與金安茶樓的老闆是同一人,因此盤軒的差錢一併算在住店的賬目里。盤軒走到茶樓上,本以為此時人少,可以挑一個好的座位,不想在茶樓的座位已有近半數被人佔了。
「茶倌,為何這麼多人?」盤軒問一個專管添茶倒水的夥計說。
「公子,如今京城裡到處如此,茶樓上可以率先得到宮裡關於選拔賽的安排。」茶倌拎著一把銅茶壺說。
「宮裡,選拔賽,那是什麼?」
「小二!過來添水!」有人喊道。
「哎!來啦!」茶倌沒來得及回答他,跑向了喊他的客人。
盤軒找了個不顯眼的座位,點了茶水和一些糕點,便聽見有人說:「據說各國各族來了上萬人,這下競爭激烈了,像我們這些散兵游勇,怎麼敵得過人家。」
「哼,那樣的人是不必在茶樓里等通告的,早有人替他們打探好了,我們就當是歷練,也不必指望能夠入選。」有人迎合道。
「聽說了嗎?連八王子、皇子都來參加的,這陣仗也是千古罕見了。」
「那是自然,把握住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若真能攀龍附鳳,以後必定平步青雲,成為大陸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又有人說。
「唉!我們無法進入最後的選拔,只好儘力表現,萬一被哪個王爺相中了,那也值了……」
盤軒聽著眾人的議論,滿頭霧水,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
「讓開,讓開!通告到了!」
一個人從樓下慌慌張張跑上來,一邊大叫一邊分開人群。
「噔噔噔噔……」一串緩慢的腳步聲踏上樓來。
只見一位身穿禁軍甲衣的男人單手托著布告而來。他走上樓,停下來掃視了茶樓里的眾人一眼,輕蔑地笑著搖頭,在一根柱子上貼了布告,轉身便走了。
一群人圍上了貼布告的石柱,有人大聲念道:
「今,太子殿下年近十八,皇威初現,皇恩浩浩,陛下感懷少年之事,欲效先帝,為太子建護衛心腹,將於明日辰時起,至太子壽辰之日,舉行青年俊傑之選拔。參與者,須未及弱冠之年,修為至少在聚靈境。賽程如下:
明日起,兩日內於各地完成氣穴與力道測試,氣穴不少於六十,或力道不小於千鈞者,可進入初選,最終進行擂台賽。由各族親王或名門望族等舉薦者,無需測試,直接進入初選……」
「什麼?居然年紀限定得這麼低?!」
「他娘的!枉費了老子一片效國之心!」
「力道千鈞?那是什麼怪物?」
「那是為專修肉身的修行者制定的,你可以去測氣穴。」
「我兩項都不夠格,況且我早就過了二十歲了……」
圍在柱子前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無可奈何的嘆息,想起了那位貼布告的禁軍的輕蔑,不禁臉上通紅,嘴上打罵。當然也幾個少年,聽見布告上的要求卻不以為意。
盤軒喝了口茶,默默起身穿過嘈雜的人群,走進越來越濃的夜色中。又是蕭沖的生辰日,又是普天同慶,好啊!雀兒妹妹,你等著我,等我打進皇宮,拼上這條命也要帶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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