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詐死還生

「這老丈還活著呢！」

這一句話，聲音不大，卻宛如一聲驚雷平地炸響，整個院子頓時炸開了鍋！

「放你娘的屁！這賊老道到現在還在信口雌黃！柳老大，你還等什麼？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讓俺們來！」

「真是沒見過這種人！老爺子沒氣兒小半個時辰了！這人就算是不喘氣半柱香也不成啊！這種鬼話也能說得出口！」

「沒看出來么？這是欺負咱們鄉下人沒見過世面呢！就這樣的，照俺說一刀結果了了事！」

青衣道人的一句話讓整個院子沸沸揚揚，見到村子里的鄉民都在滿臉憤怒的對著自己痛罵，更有甚者對著自己吐口水的，這道人卻是面不改色，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柳長山微笑道：「看你像是個主事的，讓貧道將老丈救過來如何？」

「你真的能救我爺爺？」狗子不知何時擠過人群，站在青衣道人的身邊，通紅的雙眼中又蓄滿了淚水，滿臉希冀的看著這位沉穩自若的道長。「我名叫左君，我以我左家先祖之名對天起誓，若你能救我爺爺還陽，左君願以性命向道長賠罪！」說完左君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老道的旁邊。

柳長山見到狗子這般動作，心中一驚，回頭看了看身後情緒激動的人群，面色冷峻的對青衣道人說道：「本來能讓你痛快的死，但若是任你施為，你救不回左老爺子，你就連個全屍都留不下了！驚擾屍體，鄉親們會活剮了你！」

「期間道理，貧道自是明白，若是貧道無能，到時任由施主處置便是！」

看著眼前的青衣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柳長山心中不禁起了疑問，又見到跪在老道身前的狗子，咬了咬牙，伸手將狗子拉了起來，轉過身對著院子里的鄉親說道：「諸位鄉鄰，既然這道人說左老爺子一息尚存，我看不妨叫他試上一試，能將老人家救回來最好，若是不成，咱們再將他剮了如何？」

院子里的左鄰右舍頓時炸開了鍋，「柳家老大，這牛鼻子的話，不能信啊，一看就知道他就是想找機會溜！」

「就是啊，我看他身手不錯，萬一鬆了綁，一個沒看住叫他跑了，咱們可真的是對不住左家啊！」

一時之間這院子里紛紛擾擾，七嘴八舌的沒個定論，見此情景柳長山也犯了難。

「都靜一靜，靜一靜，讓村老來說說怎麼個法子！都別吵啦！李家嬸子，別嚷嚷了！！」

隨著人群之中的一聲喊叫，院子里的嘈雜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一個麻衣老者，拄著一根桃木的拐杖，在兩個後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這老者便是這村中的村老了。

「咳咳……」隨著一聲輕咳，院子里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村老慢慢的走到了老道的身前，沉聲說道：「你可知道救不活我左家兄弟，你的下場會比現在凄慘百倍！」

青衣道人看著眼前臉色陰沉的村老，微笑著說道：「這一點貧道自是知曉，不煩老丈操心！」

「長山，鬆綁！」村老聽到他這樣的回答，轉過身對著身後眾人說道：「不管怎麼說，人命大於天，且讓他試上一試，不成再說不成的事情！」

柳長山快步走到青衣道人身後，手中的剔骨尖刀挽了個刀花，便將繩子割斷，緊接著用刀抵在老道身後，低聲說道：「莫想玩什麼花樣，這院子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你想跑也是跑不出去的！」

想了想接著說道：「若是你將左家老爺子救活，今日不敬之處，長山給你磕頭賠罪也無妨！」

站在一旁的狗子，見此情景，走到柳長山的身邊，按下了柳長山握刀的手，雙眼通紅，哽咽的說道：「多謝柳叔了！」

又轉身走到老道身前，長長的一揖到底：「求道長，救我爺爺，此恩此情，左君銘感五內，終生不忘！」

青衣老道看著眼前這個雙目通紅的少年，不禁伸出手去輕撫左君的頭頂，口中輕嘆：「痴兒，痴兒。」

在場的眾人，誰都沒有看到，老道的手掌觸到狗子天靈的一剎那，原先滿是憐惜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訝異，或者說一縷精芒！

老道掩飾的很好，對著狗子說道：「要救你爺爺，先去打上一盆井水，再去灶房之中取上些許鍋底灰來！」

狗子不敢怠慢，轉身就朝著灶房跑去，不一會，便拿來了半碗鍋底灰，而柳長山也端來了慢慢一盆井水，放在左老爺子旁邊。

「道長，現在要做些什麼？」狗子的眼中充滿著急切的問道。

「站在一旁即可！」老道活動了一下被綁的酸麻的手腕，快步走到左老爺子身旁，俯下身子，掀開老人的衣襟，只見老人胸前赫然插著十三根金針。

只見這青衣老道下手飛快，眾人眼睛一花，便將這十幾根金針盡數除下，又從袖中掏出三顆灰濛濛的藥丸，往一旁的那盆井水裡一扔，只見慢慢一盆井水剎那之間，也變成了灰濛濛的顏色。

緊接著，老道從手中的金針中取出三根，沾了沾盆中已經變成灰色的井水，飛速的插在了左老爺子的眉心、人中、檀中三處。做完這些，這青衣道人，靜靜的蹲在一邊，觀察這左老爺子的反應，場中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雙雙的眼睛都緊緊的盯著躺在門板上左老爺子，狗子的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鮮血隨著嘴角流下，自己卻不自知，場中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凝重不已！

「我看這牛鼻子是在故弄玄虛呢！老娘看他怎麼收場！今天……」李家嬸子小聲嘀咕了兩句話，只見青衣道人又有了動作。

老道的右手伸進狗子拿著的碗中，抓起一把鍋底灰，均勻的抹在左老爺子的鼻子下面，左手捏住老人喉結處的皮膚，用力向上一提！只見那些鍋底灰盡數被老爺子吸入鼻中！

「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在左家的小院子中響起！

左家老爺子劇烈的咳嗽，緊接著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見到這一幕，青衣老道微微一笑，也不多說，起身閃開，將位置讓給了已經撲上來的狗子。

這一下院子之中算是炸開了鍋，你一句他一句，吵吵嚷嚷的停不下來。

「真是神了，沒見過連死人都能救活的！」

「今兒個算是開了眼了，能吹小半輩子了！！」

「我看這位道長是仙門的仙長吧？不然怎麼能有這麼一身本事？」

狗子見到自己爺爺睜開了眼睛，一聲驚呼，一個箭步便衝到爺爺身旁，「爺爺，爺爺，你可嚇死狗子了！！嗚嗚……」狗子一聲聲哭泣叫人覺得心中難受，再加上這一副孤幼老弱的情景越發的叫人心中悲涼。

「都靜靜，都靜靜，讓村老說話，都他娘別嚷嚷啦！李家嬸子，說你呢！」人群中又是一聲大喊，叫院子中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村老在幾個後生的攙扶下走到左老爺子身邊，關切的問道：「老哥哥，你這是怎麼一回子事？叫大傢伙嚇的這一跳！現在身子感覺如何！」

狗子爺爺見到村老這關切的口氣，又看到自家院子里站滿了村裡的老少爺們，目中漸漸露出醒悟之色，低聲向村老問了大概的事情，臉上露出慚愧之色。

「狗兒，來！」左老爺子朝狗子招了招手，狗子見狀急忙將爺爺攙起，慢慢的走到青衣老道的身前。

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左老爺子甩開狗子的雙手，就要給青衣道人跪下，這一下著實嚇了眾人一跳，老道見狀急忙伸手扶住，沒叫左老爺子拜下去。

「老丈這是為何？！」

「道長為老漢續命，此乃大恩，老漢無以為報，更何況險些叫恩人遭難，老漢實在是無地自容啊！」狗子爺爺說話已然有了哽咽。

「道長大恩，狗子銘記在心，不敢忘懷，此生若有機會定會報答道長活命之恩！」站在一旁的狗子見狀替爺爺跪了下去，『砰砰砰』便是三個響頭磕在地上。

「好孩子，好孩子，快快起來！」青衣老道連忙將狗子拉了起來。

左老爺子看著狗子欣慰的笑了笑，轉過身去又對著站在院子中的鄉親們長長的一揖：「這幾年老漢的身子骨不好，和狗兒的日子全是靠著大傢伙接濟照拂，這才過了下來，這份恩情老漢一直記在心裡！」

「這幾日老漢的身子越發的不行了，已能感到大限將近，今日晌午，道長來家裡為老漢診脈，一語道破實情，見到恩人有本事，也是老漢捨不得孫子，這才懇求道長為老漢續命，能多看狗子一眼便是一眼，想不到竟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對不住大傢伙，也對不住恩人啊！」

「左叔！快別這麼說，今天這事實在是場誤會！也怪我那渾家沒見過世面，見您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就以為…以為…」張屠戶見到左老爺子連連向大家作揖，心中過意不去，連忙站出來擺手，辯解道。

「你這賤人，還不快點出來向道長賠罪？等著老子動手呢！」張屠戶向站在一旁的自家婆娘厲聲喝道！

青衣老道見此情景站出來揮了揮手，「算了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貧道化外之人，不會在意這些。狗子，你爺爺身子不好，扶老人家回屋去吧！」

「這老丈身子虛弱，經不起吵鬧，既然現在事情已經明了，還請諸位回家去吧，讓老丈好好地休息，跟自己孫兒說說話罷！」老道說完，看了一眼祖孫二人，眼中露出一絲悲涼。

在場的鄉親也聽出了老道話中之意，一個個嘆著氣出了小院子，有二杆子聽不出來，還想湊熱鬧的，也叫身邊的人強拉著走了，場中一時無話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