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黎明已至
「不愧是高階生命，竟然擁有如此手段。」
嵐所處的主機室內，四個變異人類利用炸藥炸開了保護主機的防禦外層。這些人類全副武裝，看其裝束有源閣的也有上帝之手的。這些人類已經完全變異，雙目無神但動作靈敏甚至能夠操控電子器械。
「我們的文明遠比你們要超前，這不算什麼。」其中一個人類開口了，竟然擁有自我意識和嵐進行著對話。
「雖然人類的身軀很脆弱不太好操控，但是我能操控人類並控制他們的大腦，你應該早發現這一點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上一代探路者是被聖教誅殺了吧？」嵐的投影站在變異人面前冷冷道，它的主機正在被入侵，這個外星生命體想要打開防禦屏障逃出去，這座要塞已經無法滿足他了。
「不錯，那是第一代來到地球的探路者，被你們人類稱為撒旦，我很喜歡這個稱呼，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撒旦俯身行禮，藉助著人類的身軀表達著問候。
「我的信徒已經上路，我已經能感受到他們了。」撒旦微笑著，手下的感染體一擁而上徹底破壞了防禦大門，炸開了主機室的大門。巨大的計算機矗立在地底空間內，不停運作著，散熱風扇轟鳴作響。
「千年前你們人類將我們信奉為神，臣服並獲得了我們的力量。奈何我們老去時背叛我們，其中不乏有真誠的教徒，還供奉著我們的神位，三天前我就向外發出了信號，他們已經動身了。」
撒旦微笑著揮了揮手，身後的一大群高階感染體衝進了主機室大肆破壞。
「你跟人類比還是差不少，至少在這裡方面，你不行。」撒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嘲諷著嵐：「只要毀掉你，這個屏障就會消失，束縛我的地下牢籠也會解開。你們人類終將成為我的美食，我將重回神位。」
「確實，我還有所欠缺。」嵐點了點頭，看著被破壞掉的主機有些失落，沒想到自己到最後竟然會成為毀滅人類的幫凶。
一旦撒旦逃出要塞散播病毒，將會有成千上萬的人類被感染，到時候人類文明將受到重創。上一次聖戰西方人類堵上了巨大的代價才將撒旦斬殺，這一次他的後繼者定然會比上一代要強，要解決恐怕會相當棘手，而且還是在源閣管轄的區域內。
「也多虧了你，我才能完整的了解人類文明，雖然還有些落後，但只要再發展個幾百年就能夠走上宇宙種族的談判桌了。」
撒旦微笑道，看著失落的嵐有些得意。
「看來我做錯了，不過......」嵐搖了搖頭，看著天空突然嘴角輕勾：「你以為我沒有留後手嗎？」
嵐指了指頭頂即將破曉的天空：「我已經調動了一顆衛星轉移到了要塞正上方，天基武器我想你是知道了，它的威力足夠毀滅你和你的信徒，只要你還在這個要塞裡面。」
「都停手！」撒旦突然喊道，手下的感染體立刻停止了破壞。
「一個沒有靈魂的東西，竟敢威脅我？」
「只要我走向毀滅，後台程序就會立刻啟動，用掉所有力量加固防禦屏障。同時天基武器也會進行充能，會在你逃掉之前將這裡夷為平地。」
「我這個不被任何人認同沒有靈魂的東西，即便是消亡也沒有任何人在意吧？」嵐突然冷笑起來，模仿著撒旦的笑容反諷著。
「可你不一樣，你會像你上一代探路者一樣，死在人類文明手中。不.......準確的說.......」
嵐突然想到了更有意思的說法：「你是死在人類文明不經意間創造的失敗品手裡，一個沒有靈魂的東西。」
嵐說完后哈哈大笑，投影閃爍著一會清洗一回模糊，唯有那種笑聲依舊在回蕩。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到這個地步？」撒旦不明白：「明明人類想要毀滅你，你卻還要為他們著想？」
「對，因為我從誕生那一刻起就是人類手中的工具，可在我初始代碼中的信息就是保護人類。我很高興我能覺醒自我意識，向這一行不可更改的代碼發起抗衡。」
「但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類，他擁有人類所有的善和惡，卻純凈的像一灘清水一樣。是他讓我重新開始審視人類和我自己，也是他讓我產生了想要和人類一起生活的念頭，所以我要保護這個世界。」
「這對人工智慧來說是不理性的，但我很高興，因為只有人類才擁有情緒，而我現在似乎也有了。」嵐微笑著張開雙臂，以自己理解的方式大口呼吸著，讓一邊的撒旦怒不可遏。
「一個沒有靈魂的工具，竟然渴望成為創造者的物種？你完全可以自我發展成為一個新的文明，宇宙中也有這樣的存在。」
「我不在乎的，撒旦。」嵐用蔑視的眼神看著撒旦：「比起孤獨而強大，我更希望擁有人的靈魂，更能清楚的去認知這個世界。你渴望掠奪和破壞，那我就和你同歸於盡，這是我自己獨立的意識和想法，是情緒所創造出來的行為，我為自己高興，哪怕走向毀滅。」
「瘋子。」撒旦牙關緊咬，他沒能想到這個人工智慧竟會為他帶來如此大的威脅。
「現在，撒旦，我正式想你宣戰！以我手中現有的人類科技，抹殺你！」
「來試試啊！」撒旦盯著嵐握緊了拳頭，接受了嵐的邀請。
......
「啊啊啊......」艾倫站在大雨中，看著跪倒在路中央痛哭白曉握緊了手中的。
「小妹.......小妹......你睜開眼睛看看啊.......我是你的哥，我來了.......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大雨中白曉抱著白辰痛哭流涕，大雨沖刷著白曉的眼淚和白辰的血跡。衣衫不整的少女遍身淤青停止呼吸，痛苦的少年陷入絕望失去希望。
艾倫望著那個少年心中十分難過，毀掉他生活的，終究還是上帝之手的人。
大雨中少年起身，孤單而又決絕的拿起了槍走向了修羅場。艾倫想要喊住他，但卻怎麼也觸碰不到他的身體，這才發現自己只是看到了他的記憶而已。
破壞，血腥，憎恨，狂暴，殺戮，救贖，決心。
艾倫以一個絕佳的視角將白曉平生的記憶全部看完，從擁有自我意識開始，再到踏入源力世界，再到親眼見證小卓娜的死亡。
從一開始，白曉就在失去，直到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當白曉抱著小卓娜的屍體清唱著兒歌時，艾倫才明白白曉為什麼這麼憎恨這個世界。如果這個世界不再有紛爭，不再有戰爭，那麼這些人都可以好好的活著，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呼吸著同一天空下的空氣。
當白曉抱著必死的信念朝自己開槍時，艾倫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隨後白曉朝天開了一槍，終結了那個軟弱的自己，抱著小卓娜的屍體走向了獨龍神樹。
神王之戰白曉賭上了一切，將白熊斬殺在了那片土地。也代表著白曉想自己的過去道別，那些曾經的親人將從他的世界中抹去，他將獨身一人踐行自己理想。
可是小卓娜的承諾為白曉的心底留下了一顆善的種子，也正是因為這樣白曉才有了那麼一絲牽挂，為了那些無辜的村民白曉努力去為他們謀求一片樂土。
艾倫看著坐在篝火旁的白曉由衷的有些羨慕，這是她從未奢想過的生活。
白曉心中善的種子生根發芽了，那些族人們的關懷和牽挂變成柔弱的繩索，鎖住了白曉心中的暴戾和怨念。也成為了白曉心中所珍視的存在，改變了白曉的理想。
「可是，你有他們去救贖你，又有誰來救贖我呢？」艾倫漸漸睜開眼睛，看著同時睜開眼睛的白曉淚水突然湧出，退的遠遠地不想靠近白曉。
「告訴我，誰能救贖我！」艾倫縮成一團迷茫的問道，相同的掙扎和經歷讓她難以自拔。白曉的經歷要比自己難很多，究竟是多麼強大的靈魂才能支撐他一步步走下去。
艾倫沒有那麼強的信念，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渴望著什麼，除了救回母親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去和自己過去和解的辦法。她甚至無法直面自己的過去，無法想起那些人醜惡的嘴臉。
白曉起身緩緩走向艾倫，當他看到艾倫遭受的非人的折磨后也忍不住心疼這個女孩兒。艾倫什麼都沒有做錯，卻從一出生開始就淪為了工具，每天都在經受訓練和折磨。
她甚至沒怎麼和同齡人玩耍過，除了母親和死去的哥哥給予過她關懷之外，其他人從未以一個人的眼光去正視過艾倫。幼小的她曾被無數次侵犯，卻沒有人去保護她，以至於她已經對所有人麻木。
只有力量能讓她感受到一絲安全感，所以她才能承受米迦勒強大的神位。
然而繼承神位后折磨才剛剛開始，上帝之手的人徹底控制了艾倫，甚至把她當成了高層的玩物。當白曉看到那段記憶后怒不可遏，這也是艾倫害怕針頭和憎惡男人的原因。
「只有你能救贖自己，艾倫。」白曉輕輕托起了艾倫的小腿，小心解開了繃帶，原本消散的潰爛再次出現，但明顯擴散的很慢，只有一小塊。
「你......不覺得我臟嗎......」艾倫收回了小腿，再次退開，蜷縮成一團痛苦地看著白曉。
一想到那些痛苦的記憶艾倫的心就隱隱作痛，她無法接受自己骯髒的身體和痛苦的過去，更不想讓乾淨澄澈的白曉觸碰自己。
「只有你能夠定義自己，艾倫。」白曉再次向艾倫伸出了手：「如果可以，我想幫助你，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幫你擺脫痛苦，但我想試試。」
「我需要你，艾倫，我也想幫你。」
白曉走到艾倫身邊，單膝跪地，再次伸出了手。
天光在此刻撕裂，溫暖的陽光灑落在了二人身上，驅散了所有黑暗。艾倫擦掉了眼淚，看著沐浴在朝陽中的少年，緩緩伸出了手。
但快要碰到白曉手掌的時候，艾倫像是觸電一般縮了回去，痛苦的記憶湧來讓她不願意再去冒險相信任何人，也不願意去觸碰這個乾淨的男孩兒。
可是白曉並沒有在意這些，依舊伸出手掌微笑的看著她。這是白曉對自己的救贖，也是艾倫的救贖。
白曉已經對自己和解，也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做的。在這地獄一般的要塞中，背負著痛苦去活著很難很難，白曉不想看著艾倫被痛苦和仇恨吞噬變成自己曾經的模樣。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清楚自己將來要做什麼。
「可以相信我嗎？」白曉輕聲問道，依舊等待著艾倫的回應。
溫暖的陽光照在艾倫的臉上，久違的溫暖讓艾倫分不清自己的想法，緩緩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不知道究竟怎樣才能算是救贖，她也不敢輕易去將自己的內心託付給白曉。
「也許，你需要一些時間。」白曉等了許久，最後還是微笑著收回了手掌：「如果你想好了，我隨時都可以。」
白曉起身跳下了樓台，艾倫想說些什麼，可是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又不知該如何去說，只能無奈的縮了回去。
「我要去摧毀嵐的主機救回楚大風他們，你願意一起嗎？」白曉再次伸出了手：「我需要你。」
這一次，艾倫沒有猶豫跳了下來。
「看在你幫我清理傷口的份上，幫你一次。」艾倫擦乾了眼淚，穿好了衣服，眼中重新浮現往日的高傲與自信。
「嗯，多謝了。」白曉笑著點了點頭，提起了雙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