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雪猿(一)

第七十章 雪猿(一)

明已和尚道:「還是敖公子想得周到,我倒是差一點兒給忘了,這山上是及寒冷的。」說著,就與敖澤一起撿起乾柴來。

敖澤道:「你這和尚整天化緣為生,整天風餐露宿的,難道就不會享受一下?」

明已和尚道:「享受什麼?」

敖澤道:「自然是吃喝遊樂玩耍啊。」

明已和尚道:「出家人追求萬象皆空,口腹之慾可是修行的大忌。」

敖澤又道:「萬象皆空,我倒是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這樣就能增加修行?」

明已和尚道:「這是一種心性,就是讓人內心靜如止水,不為外物所動。」

敖澤道:「然後呢?」

明已和尚道:「其實這是佛祖成佛之前的事情,當時世間紛爭不斷,眾生顛沛流離生活困苦,便思索怎樣才能減輕世間的困苦,後來悟出來眾生的紛爭源於內心的慾望,所以減少紛爭,就需熄了內心的慾望,所以才有了後來的萬象皆空,就是不要為心中的慾望所動。」

敖澤道:「還有這樣的故事,我倒是沒聽過。」

明已和尚道:「這是故事乏味得很,沒有聽說過也不能怪敖公子。」

兩人見了幾捆乾柴,能夠燒好幾天了,便朝山上爬去。這裡雖然山勢陡峭,但是兩人速度卻也不慢,到了晚上的時候,差不多就到了半山腰。

天色將黑,兩人找了一處背風的地方停下來休息,兩人生火取暖,又吃了一些乾糧,便各自躺下休息。

敖澤看著天空之上星辰點點,心想,這些星辰真像自己體內的那些元氣真火的點點火源,此時雖然零散,但也是在按照一定的軌跡在緩緩移動,只是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

在太學院時,敖澤也選過一門星相學的課程,說是,這些點點星辰昭示著天下運勢,也不知是真是假,自己也嘗試觀測過星辰的運行規律,卻是甚少發現,看來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倒是要請教一下授課的教習了,不過,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到太學院。

這些日子來,敖澤不斷修鍊煉魂決,神識也壯大了不少,能明顯地感受到體內元氣真火在緩緩匯聚,在不斷地煅燒著自己的筋骨。

可是隨著元氣真火的壯大,體內的那股死氣像是感受到了刺激一般,也是在不斷地躁動著,雖然有人幫著鎮壓了那股死氣,也不知道那道壓制的力道消散之後,那股死氣會是如何地強暴,來摧毀自己的意志和軀體,到時候自己真的會變成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屍么?

想到這裡,敖澤也不敢再想象下去,這樣的念頭,就如心魔一般,在折磨著自己,在侵蝕這自己的意志,只能努力安奈住那股思緒,不斷地修鍊,希望到時候,能有更大的把握,將那股死氣祛除出體外。

又看明已和尚卻是蜷縮著身子躺在地上,敖澤此時也無心睡眠,便向明已和尚喊了一聲,道:「大師,睡著了嗎?」

明已和尚翻了個身,坐了起來,道:「敖公子有事?」

敖澤笑道:「大師平時睡前都要默念一會兒經文的,今天怎麼不見大師有念經文啊,是不是懈怠了嗎?」

明已和尚聽了敖澤的話,也笑了笑,道:「敖公子還真是夠無聊的,不好好睡覺,卻只是在關心小僧有沒有念經文。」

敖澤道:「睡不著,想找大師說說話。」

明已和尚道:「說什麼?」

敖澤道:「隨便說些什麼。」

明已和尚道:「小僧只想睡覺,不想說話。」頓了一下,又向敖澤問道,「敖公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了啊?」

敖澤道:「我能有什麼心事,吃得好睡得香,啥心事都沒有。」

明已和尚道:「任何人都會有心事的。」

敖澤看了明已和尚一眼,突然問道:「我看大師剛才睡覺之時,甚是不安穩,不知是不是在想心事?」

明已和尚道:「小僧有心事,就是想些心事也是正常的。」

敖澤哦了一聲,道:「什麼心事,說來聽聽,或許我能幫大師解心事呢?!」

明已和尚道:「所謂心事,就是一個人藏在心底,不足以與外人道之事,怎能輕易說出來。」

敖澤笑道:「我還以為大師四大皆空,不會有心事哩。」

明已和尚道:「小僧修為尚淺,做不到四大皆空,想些心事也是為了消除心中的魔障,為今後的修行掃清道路。」

敖澤道:「那大師的心事想明白了嗎?」

明已和尚道:「如果能想得明白,也就不用想了。」

敖澤道:「我有一事想向大師請教一下。」

明已和尚道:「敖公子佛緣深厚,還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敖澤擺擺手,道:「少說什麼佛緣深厚的話,我可不想出家當和尚,就連喝酒吃肉都不行,甚是沒勁。」

明已和尚又道:「那敖公子有什麼心事?」

敖澤道:「假如我什麼有什麼頑疾,我是說如果啊,卻一直找不到解救的法子,到最後可能會要了性命,那麼我應該怎麼辦?」

明已和尚道:「那敖公子覺著應該如何對付那頑疾呢?」

敖澤道:「盡量不去想它。」

明已和尚道:「當你不去想它的時候,心境如何呢?」

敖澤道:「自然是無虞,就怕想起來的時候,便會焦慮,就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

明已和尚笑了笑,道:「明天咱們就要翻閱身後這座大山,那敖公子會覺著害怕嗎?」

敖澤道:「自然是不怕。」

明已和尚道:「那敖公子為什麼不怕呢?」

敖澤道:「我覺著以咱們的修為,就算遇到什麼狀況,還是能夠應對的。」

明已和尚道:「如果把敖公子身上的頑疾,比作這大山,接下來敖公子你覺著應該怎樣做?」

敖澤怔了一下,心道,這和尚將自己身上的頑疾比作這大山,自己不怕這大山,是因為自己的能力能夠應對這大山中的危險,而自己懼怕身上的頑疾,那是因為自己的能力還不夠對付身上的頑疾,與其懼怕這頑疾,還不如刻苦修行提升自己的修為,就算不能夠對付身上的頑疾,但是以後有機會的話,也能更好地加以利用,來應對身上的頑疾。

想到這裡,敖澤向明已和尚道:「我明白了,謝大師指點迷津。」

明已和尚撓了一下光光的腦袋,道:「敖公子明白什麼了,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敖澤不禁翻了一下白眼,道:「大師還要說什麼?」

明已和尚道:「被你這麼一打岔,我都給忘了。」

敖澤不禁指著這和尚,道:「你這和尚,果然是挺招人厭的。」

明已和尚奇道:「是敖公子你要找小僧說話的,怎麼我就招人厭了,真是莫名其妙。」

敖澤擺擺手,道:「我也不跟你理論,我要睡覺了,大師自便。」說著,就又給火堆加了一些柴火,然後倒頭就睡。

第二天,天色大亮后,兩人吃了一些乾糧后又繼續趕路。到了中午時分,就已經快到雪線了,氣溫也開始冷了起來。

這山勢雖高,但是在天上還能看到幾隻蒼鷹在盤旋,也不知道在這高山之上能有什麼獵物。

過了一陣,突然看到一隻蒼鷹突然從天上掉了下來,直直地向地上摔去,本以為那蒼鷹是在捕食獵物,可是緊接著就又見另一隻蒼鷹也掉了下來。

過了許久也不見那兩隻落下的蒼鷹飛起,敖澤心中也犯起了嘀咕,那蒼鷹不像是在捕食,倒像是被擊落下來的,只是不知道是被什麼擊落下來的。而且天上的幾隻蒼鷹也顯得有些驚恐,在空中盤旋著,但是卻像是一直在躲避著什麼。

敖澤看了一陣,向明已和尚道:「那山上好像有人,在獵殺那些蒼鷹。」

明已和尚道:「誰會在這麼高的山上獵殺蒼鷹?」

敖澤道:「也許是些奇人異士,看來咱們可要小心了,不要一不小心衝撞了他們。」

明已和尚道:「敖公子說得不錯,咱們走慢些。」

兩人慢慢向山上走去,又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是快到了那蒼鷹被擊落的地方,兩人停下腳步,向山上看去,並沒有看到有什麼人影。

這時卻看到一團灰白色的圓球向著空中的蒼鷹疾飛而去,那些蒼鷹側開身子,便躲過了那圓球,緊接著就又看到幾團圓球向空中襲去,仍是被那蒼鷹給躲了過去。

然後就聽山樑那邊傳來一陣咆哮之聲,甚是可怖,像是一群人在呼喊一般。

敖澤與明已和尚對視了一眼,連忙伏下身子,慢慢爬到那山樑之上,向下看去,只見下面是一處山坳,山坳中也滿是積雪,裡面有幾個人影皆是穿著白色的衣服,不時地從地上抓起一把積雪,團成一團,然後朝空中的蒼鷹擲去。

原來蒼鷹就是被這雪團給擊落的,怪不得在遠處時看不出那些蒼鷹怎麼就突然落下來了,而且一旁也有兩灘血跡,旁邊還有一些羽毛,看來是那些蒼鷹的了,殷紅一片,煞是惹眼。

看來這些人是在捕獵那些蒼鷹,而且落下來就這麼生吃了,當真是夠兇殘的。

「這麼多人在這裡做什麼呢?」敖澤小聲道。

「他們不是人,是雪猿。」明已和尚道。

敖澤奇道:「不是人?」又仔細朝山坳中看去,那些人影面目是有幾分像人,但是仔細看去,頭上覆蓋著一層白色的毛髮,不仔細看得話,還真以為那些是穿戴的帽子,手臂修長粗壯,的確不是人手應有的樣子,又道,「我還以為是人哩,不過大師怎麼知道,這就是雪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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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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