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求生路漫漫 第十五章 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化

一夜無話。

太陽漸漸升起，光明再次普照了整座校園。一個人獨守了下半夜的金志宏趕緊舒展起僵硬的軀體，旁邊沒有疲勞設定的劍骷髏正忠心耿耿地看守著周圍。

周嘉譽也醒了過來，眯著眼確認已經天亮之後他正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肩膀上好像有多餘的重量——是依檸。

好吧，看來只有等一會兒才能起來了。

周嘉譽收回了準備起身的力度，重新坐回了地上。金志宏走了過來，「昨晚睡得怎麼樣？」

周嘉譽扭了扭脖子，上揚的嘴角中儘是苦澀：「你覺得靠在牆角睡的滋味是怎麼樣的？」金志宏啞然失笑，確實，自己問了一個不怎麼好的問題。

「我去處理一下早上的食物分配，你和依檸的份我會讓人送過來。」金志宏還是要忙碌的，他得等到所有人吃好早餐之後才能去休息。

周嘉譽點頭，雖然兩個人的志向不盡相同，但是金志宏的品性和責任心還是很讓周嘉譽欣賞的。至少他覺得自己無法一個人抗下這麼大的梁子。

隨著太陽初升，超市還有奶茶店裡的人也都開始醒來。因為沒有了娛樂所以昨晚普遍都睡得很早，不存在什麼賴床的情況了。

「吳斌？吳斌你去哪了？」超市裡突然響起一個女生的聲音。

但是，這個清晨好像並不怎麼寧靜。

周嘉譽自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雖然他昨天第一次見到吳斌女友的真人，但不妨礙他能猜出這是他女友的聲音。依檸或許也是被超市裡的嘈雜弄得悠悠轉醒，揉著眼睛坐直了身子。

「早安，依檸。」依檸醒來對於周嘉譽是件好事，要是接著這麼坐下去自己可能就再也起不了身了。

依檸嘴角露出一個甜甜的憨笑：「早啊，周嘉譽。」

活動著手臂，周嘉譽快速走進了超市。只見吳斌的女友小美正發了瘋似地想要往外面跑，但是被王言還是宋敏智死死的架住了。

「怎麼回事？」周嘉譽看到了在旁邊不知所措的金志宏，走到了他身邊。

金志宏的手上還拿著一塊麵包，估計是自己正準備吃的。但這種情況顯然不允許他進食了，只好放下麵包無奈地揉動著自己的太陽穴：「她的男友失蹤了，就是你認識的那個。」

宋敏智抱著小美的手臂的同時見周嘉譽走了進來，頓時大喊道：「周嘉譽，你快去找吳斌，爺還想吃早飯呢，不想跟這個女人糾纏太久！」

王言也點點頭，他們兩個也是飯還沒吃上一口，就被小美突然的發瘋打亂了。

「去找一下吧。」金志宏看向周嘉譽，後者自然是應允了。不過金志宏沒有跟上來，他還要鎮守超市和奶茶店。

衝出超市的周嘉譽差點和依檸撞了個滿懷。依檸原本臉上露出一抹極度厭惡的表情，定睛一看發現是周嘉譽后恢復了正常：「周嘉譽，你要去幹嘛啊？」

「依檸你先吃早飯，我去找一個人。」沒時間跟依檸解釋太多了，隨手拍了拍依檸的頭讓她安靜的等著自己后，急匆匆地沖了出去。

問題是，吳斌能去哪裡？

昨晚自己，依檸，金志宏三個人輪流守夜的情況下吳斌想要端著蠟燭跑出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也就是說他什麼也沒拿就出去了。

在沒有一絲光亮的情況下，他要去幹什麼？他看得清路嗎？

周嘉譽也不敢大聲呼喊吳斌的名字，經過一夜的冷卻后，怪人的數量明顯又多了起來，不知道是原本校園裡就有的還是從校外爬進來的。

「吳斌！」慶幸的是，周嘉譽沒走多遠就發現了吳斌。這個有著一米八身高的大小伙此時正蜷縮在地上，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走到吳斌身邊正準備扶他起來，周嘉譽的動作一頓，不敢相信的看著吳斌的嘴邊——那是一攤碎裂的核。

再看看吳斌的臉上，通紅的跟夜宵攤上的麻辣小龍蝦一樣，豆大的汗珠順著他剛硬的臉部曲線流到地面上，嘴裡大口大口的呼著氣，時不時可以看到零星的白色粉末被他呼出。

「吳斌！你幹了什麼！」周嘉譽破口大罵，吳斌是第一批跟隨金志宏逃難的人，他應該最清楚核方面的事才對。

吳斌睜開眼睛，他還能認出眼前的人是周嘉譽，勉強扯開一個難看的微笑：「你是進化者，宋敏智吃了核也是進化者，金會長……摸了核也成了進化者，我……肯定……也行……」

「成了進化者之後……我就能……保護……小美了……」

吳斌的聲音時斷時續，宛如苟活之人的殘喘。周嘉譽一咬牙把吳斌抗上了肩膀，同時用以太在後面形成了繩索不至於讓吳斌從自己身上滑下去。

「你只看到了成為進化者的他們，沒看到成為怪物的其他人嗎？！你忘了昨天的那個女生嗎？！」周嘉譽恨鐵不成鋼地大罵絲毫沒有讓吳斌感到羞愧，他舔了舔已經乾裂的嘴唇：

「不會的……我會成為……比你們……都強的……進化者……保護小美……」

「小美因為你不見了已經急瘋了知道嗎？！」周嘉譽的眼淚都快湧出來了，他是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的體質能好一點，不至於駝個人走回去都這麼慢。「你吃了多少核？」

「整整……一塊……」吳斌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要不是周嘉譽與他離的很近，根本無法聽清他的聲音。

終於回到了超市，周嘉譽將吳斌小心的放到了地上。依檸正準備上來跟周嘉譽站到一起，看到地上的吳斌后嚇得退後了一步。

連依檸都對吳斌產生了畏懼心理，他真的只是吃了一整塊嗎？

周嘉譽對吳斌的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此時小美已經撲了上來，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響徹了整個超市：「阿斌，你幹嘛這麼傻！我不是說過了就算你不是進化者也沒有關係嗎？只要我們老老實實的等著官方救援就好了啊！」

見到了自己的女友，原本已經氣若遊絲的吳斌再度睜開了眼睛，他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還沒等撫上小美的臉就被小美一把抓住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幾乎已經感受不到小美的體溫了。吳斌咧開嘴，原本爽朗的嗓音此時已經縹緲如風中殘燭：「小美你每次跟我玩吃雞……也是這樣的呢……一直苟……苟到最後就……吃雞了。」

「但是……末世……是不一樣的……飯會有吃完的一天……水會有喝完的一天……」

「這不是60人的遊戲了……」

「這是全城……的遊戲……苟不贏的……」

「必須……要變強……」

「小美……」

吳斌的聲音讓小美忍不住淚染臉頰，她抽著鼻子聲音抖抖的：「我在。」

「等我……進化了……我帶你去……吃最好的美食……帶你去俄羅斯……看極光……去日本……看櫻花……」

「別說了啊！」小美的聲音歇斯底里，打斷了吳斌的話。「我不需要什麼美食，也不想看什麼極光櫻花，我只想要你啊阿斌！」

「小美……你好美……」

「阿斌你真丑！」

超市裡的人看著這對末世中的情侶，紛紛不忍轉頭。金志宏也出奇的沒有讓劍骷髏把吳斌架到一邊，他是肉做的，不忍心拆散這對情侶的最後溫存。

如果吳斌能進化，皆大歡喜。但如果……

宋敏智的臉色十分難看，他沒想到吳斌會做出這種蠢事。

依檸摸到了周嘉譽的身邊，拽住了後者的手臂：「周嘉譽，這個人好可憐。」

周嘉譽心一跳：「可憐？你是指男生還是女生？」

「這個男的，他的身上，已經出現了讓我很討厭的氣息，但人類的氣息也還存在著。兩種氣息相互交叉讓我有一種好悲哀的感覺，好像有人在哭泣。」

周嘉譽的呼吸變得絮亂，他也幻想過吳斌能夠完成進化，成為進化者隊列中的一員。但如今依檸的話打散了他最後的妄想。

「嘔！」吳斌原本已經鬆弛下去的臉頰突然一緊，他的嘴一突，好像要吐出什麼東西。小美被嚇了一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拉開他！」已經從依檸的話中得到了故事的結局的周嘉譽果斷出手，兩條以太在沒傷及吳斌的情況下將他拉起，扔出了超市。

小美一下子急了：「你幹什麼！你們不是室友嗎？！」

周嘉譽轉過臉去，沒有作答。同時他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

超市外，吳斌的慘叫聲響起。曾經目睹過變異的金志宏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劍骷髏做出了一個手勢。

依檸喚出以太，同樣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四位進化者，唯有宋敏智還在憤憤地跺著腳：「（此處省略一句）！」

發泄完之後，他猛地抓起一瓶開封過的啤酒就朝著超市門口走去。離他最近的王言恍惚間好像瞟見了宋敏智眼角處的濕潤。

噗！噗！噗！

核突破肉體的聲音傳進各位的耳朵中，此間還有著吳斌的慘叫聲正緩緩地轉變為吼叫聲。三種聲音的交錯間，宛如一首詭異的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