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雞頭鳳尾

可以想象，如果事遂心愿，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精彩故事了。龔小鳴自以為發揮不錯的中考，卻被現實狠狠潑了盆冷水。

他的中考分數是545分，用林志的話說，這是一個有些尷尬的成績，說高不高，說低不低。論WZ市的普高線，已經高出了十幾分了，可要是說順利進入他的第一選擇——第八重點高中，卻還差5分，可就這悲催的5分，讓他處境變得更加尷尬。

本來這個成績也可以穩進第四或第七普通高中，可由於是第二與第三志願，按第一志願優先錄取的政策又與之擦肩而過，只能等待這兩所高中的補錄通知，可這是不能確定的事，要冒一定的風險。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龔小鳴的父母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超前消息，說是國家即將在未來的幾年，大力發展推進職業教育，已經逐漸放開專、本科的大學錄取門檻。

以小鳴這樣的成績，哪怕進到一般的普通高中，成績也屬於中下水平，學習壓力鐵定不小，弄不好辛苦個三年，還只能考個一般專科院校。

到了職校就不同，這成績可以說傲視群雄，老師一定會把他當重點苗子培養，專科院校不用說了，弄不好還能混個大本，可以說一舉兩得。

可這話說來容易，做起來可就不那麼簡單了。要知道，那可是1998年，職校的地位與普通高中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社會的主流觀念也是把職校當作中考失敗者的集中營，實在沒有讀書的地方了，才會選擇職校。

不過小鳴的父母還算是開明人士，沒有自作主張替他就定了去處，而是想聽一聽他本人的意見。

當時中考錄取已經臨近尾聲，小鳴知道自己到普通高中就讀的夢想基本宣告破滅，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去私立高中就讀，當然學費可不便宜；要麼，去職校就讀，學費減免，還能提前三年學習相關專業，再加上高考政策的改變，只要自己努力，考個本科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讀職校最大的難處，就是在外不被人理解，特別是像龔小鳴這種從小被人當作天生讀書的才子，高中竟然去讀了職校，估計親戚朋友嚼舌頭的只怕是少不了。

「爸，媽，我想好了。去職校，先學個專業，努力三年，一定也能考上大學。」小鳴心中鬱悶，說出這番話也有些違心之意，但為了讓父母安心，最終還是決定向現實低頭。

「別灰心，國家正準備大力發展職業教育，我相信，你會受益的。當然，你自己要努力，不要到了職校，就自我放棄，那樣不如不去。」一家之長老林大人（小鳴的母親）雖然只有初中水平，但平時關心時事，對一些政策十分了解，在此對小鳴提出了新要求。

「嗯。媽，我會的。」小鳴答應道，「那現在就是要選一所職校了，你們看哪個比較好？還有什麼專業適合我？」

這還真是個難題，三人對職校都是一知半解，一個晚上都沒有定論。最後還是老林大人拍板，學校就選擇離家近的第二職業中學，至於專業，等去現場報名的時候再打聽打聽。

事不宜遲，第二天一家三口就乘車到了第二職業中學，負責招生的老師一聽說小鳴一家子的來意，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無怪老師驚訝，當時職校的普遍的招生分數線處於350分上下，第二職校算是比較優秀的了，招生分數線也只在400多分左右，450分以上的都是鳳毛麟角，更不要說500分以上，又上了普高線的學生來報名了。

經過再三確認，負責招生的老師終於明白了小鳴為什麼會來職校了，雖然是有點走投無路的感覺，但畢竟是高分生，還是欣然的將他接收了，並推薦他讀了最好的專業，第二職校的全市龍頭專業——會計電腦專業。

不得不說，第二職校在專業建設方面確有獨到之處。會計電腦專業融入了當時尚處在手工會計與計算機會計過渡的專業計算機課程，後來我們知道，這個專業名詞叫「會計電算化」。可在當時，沒有人相信，會計還能在電腦中操作，可見職校的專業老師確實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

辦好一切手續之後，負責招生的老師和藹的對小鳴說道，「有句老話說，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雖然糙了點，也不定適合每一個人，但用在你身上卻恰如其分。相信憑你的成績，只要努力，三年之後，前途不可限量！」

當時小鳴沒有在意，他心情依然沉浸在沒有考上普高的煩悶之中，只是把老師的這句話當作一般的勉勵之詞，這才有了開學報到之時那張表情僵硬的照片。

「哈哈，原來是這樣！」年輕女子的笑聲打斷了男子的回憶，「我說呢你怎麼那樣一副表情，哎，那後來呢，開學了就好了吧，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再跟我說說。」

男子也開心的笑道，「思緒都被你打亂了，不許再打斷我，不然我可就不說了。不過，事情不像你說的這麼順利，接下來，我的第一位職校老師，就要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