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陷入困境
為了避免讓爸爸媽媽多想。我便胡謅的借口說是學校教學樓改造放了一個星期的假,於是閑來無事便回家看看,然後向他們介紹程瑩,說是我的死黨。
程瑩見到我父母立馬把那兩兜水果和零食遞了上去,笑得一臉人畜無害,乖巧地開口,叔叔阿姨好,我叫程瑩。
我爸媽看見程瑩自然是十分歡喜,熱情的招呼她進來坐,期間,我爸媽還專門要出門去買新鮮的菜,說晚上給我們做飯吃,不過被程瑩拒絕了,她說不用麻煩,她都可以的。
我媽握著程瑩的手,像是看自己的親閨女一般不停的開口誇讚,這小姑娘長得機靈比思晶那小丫頭看起來聰明多了,程瑩被這句話逗笑,開口還要做出一副害羞的樣子,哪裡哪裡,我只是看起來比較討喜罷了。
我爸下午還有事情就提前出門,家裡只剩下我們三個時,聊了一會兒,我媽握了握我的手開口,聲音帶了絲絲的憂慮,開口問,閨女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的心一緊,我自認我這次回來無論是面部表情還是各方面的舉止都與往常並無什麼不同。我媽是從哪裡看到我和平時不太一樣的呢?
程瑩也扭頭看向我。我打著哈哈開口,沒什麼沒什麼,只是有點想你和爸爸了。
媽媽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如果有什麼事一定不要瞞著媽媽啊,說不定媽媽還能幫幫你。
我點了點頭,心裏面止不住的暖意,想要在給我媽一個笑容,可是不知怎的笑著笑著臉上的表情就綳不住了,許是積攢了太多時間的淚意,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我都沒有來得及掩飾,就被我媽看了個清楚。
我這一哭她頓時慌了,還以為是我自己遇到了什麼事情,慌忙把我擁進懷裡,擔心地開口,孩子有什麼事情你跟媽媽說,有什麼委屈你也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
程瑩在一旁看起來有些許的手足無措,臉上的笑意也慢慢的斂了去。我看出來她最近心情都很沉重,只是今天為了見我的父母,臉上才添了些許的笑意,看我哭出來,她的表情也十分凝重。
我到底是臉皮薄,再加上還有些別的顧慮,就沒有把我和沈南征的關係說出來,只是告訴我媽有一個朋友車禍重傷入院了,所以心裡有點難受。
我媽拍了拍我的背開口,「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依。相信一定會沒事的,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離開家的時候,心情好像釋然了許多,以前小的時候心情不好就會找媽媽哭訴。媽媽總會以她的過來人的經驗告訴我許多道理,所以她的安慰總是有用的很多。
我相信他,相信沈南征一定會挺過來的。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守著他,等著他醒來的那一天,或許到了那一天,就真的撥得雲開見月明。
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沈虹沈醫生。她看起來像是受到了驚嚇,獃獃的站在病床前,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一向堅強的女人。在這一刻好像也變得脆弱起來。她慢慢的蹲了下去,看著床上躺著的熟睡著的兒子,緩緩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臉頰。小聲的開口喚他,孩子,孩子。
可是沈南征根本就一動不動,任憑沈虹怎麼喊他,他都無動於衷。
我不忍再看下去了,轉身悄悄的離開了病房。
很快,一周的時間將要過去了,在這期間,沈南征的病房裡,陸陸續續來了一些知情的人,有提著水果的,有抱著花的,可是人來人往,沈虹和程霖也沒什麼興趣去招呼他們,只是一有空就跑到醫生那裡詢問,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趕快醒來,醫生知道家人心裡都焦急,可是也只能搖搖頭,告訴他們再等等。
沈虹等不下去了。她也是醫生,明白這樣耗下去不是個辦法,於是千方百計地聯繫了國內著名的腦科專家,預約了三天後的檢查與診斷治療方案。
但是,她在一些問題上和程霖發生了分歧。
她執意要將沈南征轉院到南城第一人民醫院——那個南城市最好的三級甲等醫院,也就是她工作的地方,理由是轉到那裡她方便照顧自己的兒子,人手也夠,到時候請來會診的專家也會在那個醫院與她會合。
可是程霖卻一言不發,以沉默來反對她,僵持了一會兒,他才淡淡開口,「這也是我兒子。」
「所以我們現在共同的目標就是讓他醒過來!我是醫生,我做的決定都是為他好的!你難道希望你的兒子在這裡,安靜地……」沈虹說到這裡,已經有了些歇斯底里的意味。
「夠了!」程霖打斷她,「你冷靜一點!醫生說他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適合轉院!他傷的是大腦,根本經不起你這樣折騰!我會請最好的醫生來為他診斷治療,我也會好好地照顧他的。」
「你?」沈虹冷笑一聲,「你怎麼照顧他?你能放下你的公司不管嗎?兒子要是在這裡躺一年,你就在這裡守一年嗎?去了南城,他的朋友,我,我丈夫,我爸媽,還有南征的小姨,都可以很好地照顧他!你到底在執拗什麼?這次,我一定會讓他轉院的。」
過了好一會兒,程霖依舊沒有吭聲。場面陷入了沉默而又充斥著焦灼與對抗的氛圍中。
我和程瑩這兩天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負責打發那些來看望沈南征的人,沈南征沒有醒過來,他們也基本上待不了多長時間,往往東西放下來,向病床里那裡投去關切的一眼,然後說幾句安慰的話。
那些話千篇一律,無非就是關於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希望我們樂觀一點的話語。
但願事情都如說的那樣容易,就好了。
看到現在程霖和沈虹這種對峙的情況,程瑩猶豫了一下,抬腳向他們那裡走了過去,走到程霖面前,咬了咬嘴唇,聲音很輕地開口:「爸,沈阿姨說的有道理。我和思晶也都在南城,我們一有空都回去看哥的,爸……」
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女兒,隔著一層霧。許久,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慢慢走到沈南征的床前,低頭凝視著躺在那裡的沈南征,一動也不動,看了有大概十分鐘,他的聲音才又傳過來,「那我就把兒子交給你了。」
這句話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這間病房,背影看上去,比我第一次見到他時,老了十歲。
我注意到程瑩的眼裡也蘊滿了淚水,只是她極力地沒有讓它掉出來。
一周的時間過去,沈南征還沒有好起來,我卻要走了。這幾天在這裡,我每天起床后睜開眼睛,都希望能夠聽到關於他醒來的好消息,可是每天起來,都要面對新一輪的失望。
室友紛紛給我打電話安慰我,讓我也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太過於難過了。
我離開的那一天,他轉院。我看著他被移到推車上,再轉移到車裡。即便是在中途,有一絲顛簸,他也沒有睜開眼睛。
我斂了目光,轉身離開。
一周的時間,拉下的課,我找室友幫我補習,她們幾個輪流給我講了最近上的課,做的實驗。小芳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冷笑話給我講,似乎是想讓我開心一點。
她講完的時候,我就配合地笑,可是她講過去后,我通常很快就不記得了那個笑話的內容。
如此循環往複。我的生活也好像回到了和平時一樣的軌跡,只是多了一項定時去醫院裡看望他。
那次沈虹請來的專家在做了各方面的檢查以後,告訴她,如果可以的話,會給沈南征再安排一次手術,只是必須要等到一周后,在這期間,還要給他注射一些輔助的藥物,以便後期手術的順利開展。
而且,手術也不是100%的成功,因為沈南征傷到的地方比較隱蔽,而且那裡還有支配人體運動的神經叢,如果手術失敗——很有可能,他將會變成植物人。
但是不做手術的話,等他自然醒來,從西醫的角度來講——看他身體各方面的指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奇迹出現。
這個結果使得沈虹陷入了兩難的抉擇當中。
現在她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照顧好他,可是明明她這個兒子,太過於自我,做什麼事情,也都不願意和自己商量一下。若不是因為這次出事,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竟然還創辦了公司,而且從來沒有向家裡要過一分錢。
是不是自己太過於限制他了以至於出現了反噬——沈虹反思自己。
如果這次沈南征能夠醒過來,她一定不會像以前一樣干涉他的決定,她會像別的母親一樣,經常陪陪他,給他做飯,照顧他……可是現在說這一切都無濟於事,她後悔,後悔極了……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她看著自己兒子那張沉睡著的俊逸面龐,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