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扈女子
扶綏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一次給的解藥與之前的都不同,之前的都是有時限的解藥,而這次,可是可以根治的解藥。
只不過,宋昱拿到手裡時,心便沉了一沉。他曾經多麼渴求這一刻小小的藥丸,可真正拿到了手,他發現這不過也是個糖衣包裝的謊言。
手心中這顆最終的解藥,也只是個半成品,不能真正起到解毒的作用,頂多是留人一命罷了。如此難解的毒,自然不可能就這麼簡單被扶綏王拿到解藥,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宋昱全身而退。
但是這些想法,宋昱都無法表露在面上,「既然宋雨筠回來了,那我是否也無需再女裝示人了?」
女子哼了一聲,扶綏王看了她一眼,「這十天後,太子就大婚了,你趁早走人,再也不許踏進王都一步。」
這個答案在宋昱的意料之中,他波瀾不驚地應下,「好,我回宮中收拾好物品,然後就走。」這個說辭只能算是緩兵之計,為的是讓自己爭取到時間再回宮一趟,與殷懷玉商討應該如何應對。
但是顯然,這父女倆有所警惕,壓根沒有給他再回宮裡的打算,怕因此又多生一事。
在扶綏王的一個眼神下,早就站在宋昱身後等待的晴姨用上了葯的手帕蒙到宋昱的口鼻上,宋昱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大口,有些頭暈目眩,但所幸自己對迷藥有免疫體質,所以也迅速反應了過來,打掉了晴姨的手,因為用上了內勁,所以晴姨手臂也徹底脫了臼。
扶綏王一皺眉,想要叫來手下收拾他,可又不放心讓其他人看到宋昱與宋雨筠的模樣。
宋雨筠咬了咬唇,看情況不對,叫停了父親,慢慢地靠近滿眼不悅的宋昱,放低了聲音,「說來,你是父親的私生子,也算我的半個哥哥,我們無意傷你性命,如若不然,父親也不會給你解藥,還為你準備好了馬車、盤纏,那些銀兩可以夠你半輩子衣食無憂,我們待你也算不薄……」
宋昱經營玉頌這段時日里,多少銀子沒見過?壓根不會為之動容,只是宋雨筠口中那一句句哥哥,讓他心情頗為怪異,況且他越看,越覺得宋雨筠長得不僅像自己,更有點像自己現代的姐姐宋婉婉,也就是這點感覺,才讓他暫時放下了防備。
宋雨筠情真意切地抓住他的手,「哥哥,你直接拿了盤纏就上路吧,這回了宮裡再被撞見,就不好了。」
「可是——」
宋昱一句話還沒說完,手上便一陣發麻,蔓延到了全身,僵硬地癱倒在地上。
宋雨筠眼神冰冷地甩開他的手,嫌棄地用手帕擦了擦一雙白嫩的柔荑,丟下一枚麻醉針,上面還沾著血液,都是因為她插的力道太狠而導致的。
她原本只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可在外這段時間,沒了安穩的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只能學習些招數傍身,可老老實實的習武或者研製葯術費時費力,她也就學會了不少臟招。
眼見她還想繼續下殺手,卻被扶綏王叫住了,說只要將他送走即可,不需要痛下殺手,興許也顧及著他也算是自己的種,宋雨筠這才努了努嘴。
「晴姨,給本郡主好好梳洗,我要進宮!」把這一身晦氣洗去,她就要以美麗依舊的姿態,去見她心心相念已久的未來夫婿。
身穿彩色華衣,頭戴沉重的釵頭飾品,宋雨筠花枝招展地進了宮,路過宋昱,也相當於自己的住處邀月軒時,她駐足掃了一眼,有些不可思議:「本郡主就住這麼寒酸的院落嗎?這如何配得起我的身份?」
晴姨解釋了一下這是宋昱自己的要求,並不是別人沒把郡主放在眼裡之類的,又說:「郡主,莫要動怒,這邀月軒也不差,起碼離太子宮很近,太子爺經常會路過。」
宋雨筠面色好看了些,恢復了愉悅的心情,「那就快走,我要去見懷玉哥哥!」
一到了富麗堂皇的太子宮面前,路過的僕從都只是反應如常地打了個招呼,請了個安,就去做自己的事了,宋雨筠知道這又是宋昱的原因,憋了一肚子火,嘴中罵罵咧咧:「見到本郡主也不下跪,真不是懷玉哥哥是怎麼教訓下人的。」
她長驅直入,看到院子里的小果,那隻全身白色的貓咪在打滾撒潑時,宋雨筠定睛一看,面色詭異。
「晴姨,我記得這貓之前就被我掐死了吧?怎麼會有一隻如此相似的?」
殷懷玉不止一次故意忽略她,與她爭執,就是因為這隻貓咪,所以當時她也因為看不慣懷玉哥哥寵愛這隻畜生,就下了殺手,沒想到現在他身邊不僅多了一個冒牌貨,連貓也多了一隻替代品。
晴姨:「這……據說是宋昱送給太子爺的。」這句話讓她心裡更不是滋味了,蹲下身來,盯著那隻貓,像是下命令一樣:「過來!」也沒管一隻動物聽不聽得懂。
那隻白貓自然對她視若無睹,宋雨筠氣不過,讓晴姨去捉它,小果就像是炸毛一樣,防備地弓起身子,身手敏捷地往四處逃竄,還撓了一下宋雨筠的裙子,爪子勾出了破痕,如同挑釁。
宋雨筠皺眉,一把抓住小果,從袖子里露出一根銀針,眼神狠毒。那隻貓預感到危險,後腳一甩,踩在她的臉上,趁著她尖叫的時候往她手上狠狠撓了下去。
宋雨筠那雙細膩如玉的美手滿是爪痕,又辣又疼,她不管不顧地捏住那雙爪子,虎口掐在它毛茸茸的脖子上用力——
「住手!」
殷懷玉的聲音從遠處原來,高聲喝道,嚇得宋雨筠一哆嗦,那隻貓也掉到了地上,朝殷懷玉跑去,被殷懷玉皺著眉抱進懷裡,端詳著它雜亂的毛髮,眼中更是覆上一層冰冷之意。
面前的女人與宋昱的外貌的確非常相似,但是人不可能有完全一模一樣的,更何況那個是自己的心愛之人。若是在之前,他連看一眼宋雨筠都懶得看,又怎麼會發現兩人的異樣,所以最初他才相信了宋昱是宋雨筠的事情。
可隨著一步步的接觸,那人的談吐、行走速度、眼神,殷懷玉都已經瞭然於心,再看到宋雨筠時,哪怕別人都分不清,他也能一眼識破。
「宋雨筠,你怎麼來了?」
冷淡地語氣一如既往,宋雨筠有些泄氣,低聲問晴姨:「不是說我和懷玉哥哥的關係變好了嗎?怎麼他還瞪我啊?」
殷懷玉心煩意亂地讓身邊的下人都退下,開門見山:「他在哪兒?」
「懷玉哥哥你說的是誰?」宋雨筠無辜地眨了眨眼,殷懷玉咬牙切齒:「假扮你那個人,你別給我裝蒜!」
宋雨筠也冷了臉,「你也知道他是假扮啊?假的就是假的,我一個真的,怎麼會知道假的在哪裡?」
晴姨聽著,心中也翻起驚濤駭浪,想要馬上回去稟報扶綏王,原來太子爺已經知道平樂郡主之前都是宋昱假冒的了。
殷懷玉懶得和她廢話,打算直接去找宋昱,宋雨筠卻攔住他,「懷玉哥哥,我的嫁衣呢?我先試穿給你看好不好?」
這不僅是為了提醒他,兩人十天後就要舉行婚禮了,也是為了拖延時間——剛才宋昱昏過去之後,就被扶綏王處理了,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把他送到足夠遠的地方。
但是沒想到,一說起那件嫁衣,殷懷玉就不由得怒目而視,「你不許動那件嫁衣!」
宋雨筠被嚇了一跳,他身上的威壓一瞬間爆發而來,讓她幾乎有些喘不過氣,愣了一下,只能看到殷懷玉揚長而去的背影。
美艷華貴的女子在原地跺腳,隨即回到了邀月軒,怒氣沖沖地大喊:「把嫁衣給我拿過來!」
她可是招生慣養的正牌郡主,長了反骨,殷懷玉越讓她不許動,她偏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