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至深??
看他緊張拿回錦囊的模樣,宋昱不禁皺起了眉,從胸口摸出一塊血玉。這是莫孤飛當時贈予他的,還為他擋過一難,不過也是因此,已有破碎。他已經試圖修補過,可還是心有內疚。
所以再見到莫孤飛,怕繼續放在自己手上給碰壞了,宋昱有還給他的打算,現在這個念頭就更堅定了。
「你這是何意?」看著眼前拿出的玉,莫孤飛眼中有疑惑,心不安地跳動起來,聽完他貌似合情合理的理由之後,他更是聽出了一絲疏離與欲蓋彌彰的意味。
靠近宋昱,重新把玉戴到他的身上,莫孤飛輕輕嘆氣,「其實,這塊玉,是母親給我的護身符,也是前任教主贈予她的定情之物,能□□擋難,於我而言,的確意義非凡。」
知曉這珍貴物件背後的重要意義,宋昱就更覺得脖子上的玉重值千金,試圖想要取下來,卻被莫孤飛按住,動彈不得。
「這玉當初給你,是為你保平安,現在,是我的心意。」莫孤飛身上清冷卻又濃重的氣息近在咫尺,低沉的嗓音在宋昱的耳畔像是盪開的漣漪繞了一圈又一圈。
他雖然想聽不懂或者打個哈哈糊弄過去,但是對上莫孤飛寒潭般深邃的眼睛時,就像是被他的氣勢鎖住了身體似的,嘴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聲音。
「我、覺得這個心意太珍重了,我沒辦法收下,所以,還是還給你。」舔了舔乾燥的唇,宋昱的血液都似乎流慢了,緩緩將玉小心翼翼地放回他的手掌,推開他的胸口,讓兩人保持在一米左右。
莫孤飛眼中有一絲黯然,收回想要觸碰卻又停下的手。今天這人又是要他換錦囊,又是要還玉,頗有要和他減少瓜葛的意思,他早該有一絲預料的。
或者說,這人願意接受自己的心意,才是奢望。
「好,那就先寄存在我這裡,反正你在我身邊,不會有危險。」莫孤飛的耐心極佳,宋昱卻有一絲憂慮和焦躁,「我有個不情之請,我趕著去城內皇宮,我知道外面很危險,但是能否幫我想想辦法。」
比如給他派個武力值牛逼的護衛,或者告訴他一條捷徑,或者幫助他做偽裝把他送進去?莫孤飛不像沒有主意的人,但是面對宋昱的提議,卻立即轉過了身,搖搖頭。
「恕我無能為力。阿昱,你就好好待在這裡吧,不要回去了。」莫孤飛的語氣雖然依舊沉穩淡然,但是卻有一絲懇求——
以前那裡有什麼好呢?處心積慮的殷凡,虐待他給他服毒的扶綏王,如履薄冰的身份,太多的危險因素,讓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宋昱離開。自然,這其中也是有私心在的。
「為什麼?是我不能走,還是你不想讓我走?」宋昱抿唇,語氣算不上好。
莫孤飛看到他眼中的防備與芥蒂時,心臟都像是慢了一拍,隨即冰涼的血液涌了上來,啞著嗓子道:「是又如何?阿昱,沒有我開口,你是走不出這裡一步的。」
像是在附和他的這句話,門外一排武功高強的侍衛所組成的強勢氣息,像是一道無形的牆,將這一整座空間都牢牢圈住,連只蒼蠅都飛不過去。
宋昱像是發愣一樣感受著這股氣息許久,才不可思議地抬頭:「你找人看守我?」
莫孤飛面不改色,甚至帶上了一絲自顧自的溫柔,眼睛里蒙上一層虛幻的色彩,如同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手掌撫摸上他的臉頰,帶著晦暗不明的意味摩擦,「阿昱,我是為了你好。」
這一瞬間,宋昱覺得方才還溫熱的掌心,忽然變得冰冷起來,他微微粗糙的指腹在宋昱臉頰上摩擦,令他瞬間打了個激靈,猛地後退了一大步,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
「你這樣,和扶綏王,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莫兄,你這不是為我好。」宋昱鮮少冷眼待人,但是面對這個曾經自己最信任的男人,他卻露出了失望的眼神,心下不安與慌亂起來。
這是莫孤飛的地盤,如果真的惹毛了他,這輩子他怕是真的插翅難逃了。
「阿昱……別這樣看我。」面對黑壓壓一片的屬下,或者是殺戮場面也能面不改色的莫孤飛,對上面前之人帶著戒備的眼神,此時有些支撐不住似的後退了一步。
四肢泛起一陣怪異的無力與虛弱感,莫孤飛腦子裡的弦緊繃了起來,反反覆復刻畫著宋昱冷然凝視他的眼神,眼神里隱含著歇斯底里的悲傷:「你就這麼想回去和他履行婚約?不可能,再過兩日,他就要娶宋雨筠了。阿昱,你不是她,不需要承擔她的責任。」
莫孤飛素日沉靜的態度不可自已地激動起來,他終於等到能將這人解放的一天,為何他又要像飛蛾撲火一樣想著回去呢?
宋昱揉了揉腦袋,有些無奈地承認:「我不是承擔責任,我是因為喜歡……殷懷玉,我願意和他成親,我答應過的。」
「哪怕你一個男子,要受辱扮成女人?」莫孤飛遲疑地搖頭,像是十分不可思議。殷懷玉既然身為太子,那就註定他不可能明媒正娶一個男人。
「情勢所趨,我不覺得是在受辱,他是把我當男子看待的,沒把我當女人……」宋昱回想起殷懷玉知道他身份時堅定的眼神,就相信了這一點。
雖然一開始扮女裝會很羞恥,但是習慣之後便不算什麼了。他不是什麼大男子主義也不重男輕女,就算他真的是女性,難道就丟臉了不成?在情感上,宋昱意外的坦誠,認為愛無關性別,他不需要為此感到自卑。
再說了,雖然說是娶,可誰攻誰受還不知道呢,宋昱心裡不服氣地想。
莫孤飛的惱怒已經徹底被震驚壓下,最後化為苦笑一聲,「你對他竟然已經如此用情至深……」
在他的理解看來,宋昱放棄了男人的尊嚴也放棄了安全的處境,即便受辱也要嫁給他,如果不是愛之深又如何會做到這個地步。
宋昱看著他臉上變幻莫測,一下失落一下痛苦的的臉色,不知道他到底是腦補了什麼,總之像是落荒而逃一樣迅速離開了房間,只留下密不透風的守衛將他關押在空曠豪華的殿內。
這殿內有幾處出口,宋昱一一摸索過,卻都失望地被守衛給請了回去,就連他從窗口翻出去的時候,都能看到面不改色的守衛恭恭敬敬地朝他做出一個「請回去」的手勢。
幾個守衛他還能勉強打打,可這魔教戒備森嚴,單憑他一個人,的確是插翅難逃,他在古代學的這一身功夫在城內或者在現代還有些用武之地,可到了高手林立的武林教派內就如三腳貓差不多了。
不過宋昱沒有因此氣餒,反而越挫越勇。之前知道莫孤飛知道他喜歡擺弄些手工,所以送來的一大堆東西里就有草藥、工具、蜂蠟等等亂七八糟的材料給他解悶。
宋昱扒拉著這些材料,心生一計,把主意放在了唯一會進來的婢女身上。
當她端著托盤,邁著盈盈步伐走進來的時候,疑惑地環視四周,卻看不到宋公子的身影,反而聞到了一股異香,身子就軟了下來,東西散落了一地。
宋昱確認她暫時陷入了昏迷之後,嘴中念念有詞地道歉,脫下了她的外衣和裙子,把新的衣服蓋到了她的身上,很快就拾掇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在短短時間內就為自己打扮成了婢女的模樣。
他拾起托盤和空的食盒,低著頭走了出去。
雖然猜想到能矇混過去的可能性不高,可當真被守衛攔住,一隻手鉗住他的肩膀要檢查的時候,宋昱還是慌亂了起來,掙扎著撇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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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