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求因果
「於太守府的那場火,那上百人的死是註定的包括暮娘。」
柒拾沙啞的聲音里彷彿帶著冰渣,極冷,極寒。
「暮娘想見關重思,最後一面。」
須愚看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暮娘,表情滿不在乎。
語氣里卻里卻少了幾分玩笑,多了幾分認真。
柒拾起身對,不遠處的春子道「將貴客,送回府邸!」
然後走上了戲檯子,來到暮娘身前蹲下。伸手將一根銀細針,刺進暮娘眉心。
「須愚,你與馮謬的時間是一盞茶。一盞茶后,將你的因果業障交給我。」
柒拾抬頭看向漸漸透明的須愚,語氣淡淡。
「好!」須愚的聲音有些飄渺,好似下一刻便會消散。
風流酒肆中的酒客也在這刻,全部消失殆盡。
一瞬間失去了所有顏色,須愚進入了黑色深淵的入口。
「咳,咳哈哈哈哈。三千繁華,一生離索。哈哈哈哈,哈哈哈。苦海無邊,回頭無歸人。我心不凈,不純。」
馮謬,抱一壇桃花酒跌跌撞撞的走進了須愚的視線。
這樣的馮謬,讓須愚一滯。那個曾經不染俗世的呆和尚,怎變成了這樣。
須愚與他的最後一別時,他明明還是未曾記起過自己的。不是嗎?
須愚還記得馮謬對自己說「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那時的須愚只覺心中無比苦澀,無比可笑。
「呆和尚,呆和尚,忘記吧。忘了我,忘了我吧。」
須愚本是想問馮謬可對自己動過心,那怕是只有一瞬也是好的。
但須愚看著這樣馮謬,扯了扯嘴角想像以前一樣對馮謬笑。
可須愚忘了,現在的她是一縷將逝的殘魂。
容顏都很是模糊又談什麼笑呢。
最終須愚將殘餘的魂力聚在了一起,說出了以前她最不甘願的話。
熟悉的聲音,記了許久的聲音在馮謬耳畔響起。
馮謬循著聲音猛的一抬頭,卻只看見一縷白色被深淵吞噬。
「不!」馮謬竭盡全力的嘶吼,酒罈也被馮謬生生捏碎。
馮謬跑向深淵,想要入深淵。
卻一股極其強悍的力量,反噬。
柒拾從深淵處走出,來到了馮謬面前揚手便給了馮謬一個耳光。
「馮謬,我記得我說過這三千俗世不是你想入便入,想離便離的。」
柒拾盯著馮謬的眼,深遂如同深淵。說出的話,如同冰渣。
「是我亂了她的宿命,亂了她的輪迴。為什麼到最後,罰得最重的還是她。我不懂,我不懂。佛不是說眾生,皆平等嗎?」
馮謬原本渾濁的雙眼變得無比赤紅,滿是嘲諷的說最後一句更是說的一字一頓。
那一世的馮謬,以一個旁觀者遊離於俗世之中。
看遍生老病死,愛恨離別。
在馮謬還未遇見須愚時,他曾試著摻入俗世。
渡化眾生,可他本就未曾經歷過俗世情。
空有佛日,又有何用呢!邊關萬里黃沙,馮謬見到了一個常守空墳的老人。
從嚴寒,守到春秋周而又復始。
這世間萬物皆有因果纏繞,死後因果亦隨白骨居於墳墓。
馮謬見墳頭無因果纏繞不解的問「汝可知,這是一座空墳」
老人道「吾將彼弄丟了,彼走之前曾讓吾為彼建一座空墳。吾在等彼歸,等歸。」
馮謬道「三千繁華,彈指剎那,百年過後,一捧黃沙。」
老人道「剎那芳華,一生足矣。」
馮謬又道「庄夢一場」
老人道「夢生庄,庄生夢。缺一不成句。」
馮謬再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老人道「岸上無人候,回頭便無岸」
馮謬沉默,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於是馮謬便向天道求了一段因果,馮謬循著因果找到庸國愚城的國師柒拾。
遵循天意拜柒拾為師尊,那時柒拾打量了馮謬許久后道「俗世外的旁觀者,向天道求一個因果。
遵我為師,你確定。
你該知我是這天道修補法則的一枚棋子,一個局中人。」
柒拾眼神銳利的,看向地上對自己行大禮的馮謬。
「你能知自己是天道的局中棋,便已是不簡單。」馮謬雙手合十,笑答道。
馮謬與須愚在雨中的初遇,像極了說書人的戲摺子。
馮謬與須愚的再次相遇,是在庸國愚城。
九月初九,須愚騎白馬著銀鎧伴著晨光而來。
須愚的身後亦跟著上千騎兵,青絲高挽。軍旗飛舞,伴著陣陣凱旋之聲。
馮謬站在柒拾身後,同柒拾一樣一身白衣道袍。
馮謬於人群中,瞧著須愚瞧得有些痴了。
柒拾似有意似無意的瞟了身後的馮謬與前方戰馬上的須愚一眼。
搖了搖頭,本可不入俗世旁觀俗世的卻都入了俗世。
一段苦果,百人執。而自己亦是其中之一,終是蘭因絮果。
須愚,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便循著感覺看了過去,第一眼感覺有些熟悉。
須愚便細細在腦海中盤查,最後想起這便前年路遇的呆和尚。
「呆」腦海中冒出的這個字,讓須愚開始不著痕迹的打量起馮謬。
這呆和尚,的周身有著讓人很是喜愛的溫和眉目清明。
一雙好看的鳳眼裡,有光閃著。
一個修佛之人卻長著令女子沉淪的俊顏,讓須愚生出調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