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命的意義
哐當！
一個啤酒瓶子倒在了地上，楚滄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
禁閉室里，濃重的酒味和煙味混合在一起，讓人彷彿置身於一處垃圾場。
努力適應著眼前的黑暗，楚滄看著地上熏黑的煙頭，雜亂的酒瓶，還有那一拳拳砸在牆上，留下的血痕，不禁潸然淚下。
違反軍紀，他在禁閉室里，已經呆了整整七天。
七天的時間裡，他沒有吃過一口飯，喝過一口水，不是喝酒，就是吸煙，要不就是蜷著身子，對著地面和牆壁瘋狂的捶打。
兩隻手都被打出血了，他也不願停止。
他希望，死的人是自己！
嘩啦！
鐵門打開，清新的空氣伴隨著刺眼的光芒，湧入禁閉室。
禁閉室里渾濁的空氣，如同白霧般，卷積著湧出。
攜帶出來的噁心味道，讓站在門口，如同山一般的男人眉頭緊皺。
「你也算是個兵！楚滄，給老子站起來！」
程北山大聲怒吼，換來的，卻是楚滄凄苦的慘笑：
「將軍，我不是個兵，我連人都不算！連我最好的兄弟，我都保護不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著，楚滄的雙眼陡然紅了，嘶聲怒吼道：
「將軍，斃了我，斃了我！不然的話，就給我一把弓弩，我他么的翻過山頭，把那群兔崽子全他么的干碎嘍！」
「你已經被開除了！滾回宿舍收拾行李，十分鐘后，給老子滾出軍營！」
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楚滄，程北山咬牙切齒地開口，隨後一腳踹碎滾到腳邊的啤酒瓶，狠狠地握緊拳頭。
轉身，離開了禁閉室。
「是……」
望著程北山離去的背影，楚滄黯然的閉上眼睛，身體抽搐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
隨後，他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走出了禁閉室，沿著鐵樓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齊整的床鋪上，一身嶄新的軍裝擺在如同豆腐塊一般的綠色軍被上。
一枚枚象徵著榮譽的勳章，擺滿了床鋪。
楚滄看著這一切，狠狠的眨了眨眼睛，拖著沾滿污漬的雙腿，來到了自己的床位右側，跪倒在地，撫摸著已經空空如也的床位，嚎啕大哭。
「強子！強子，你說你，你怎麼就沒了呢！我恨不得死的是自個兒啊……強子，我對不起你！」
「班長！」
就在楚滄對著魏強的床鋪嚎啕大哭的時候，聽到動靜的一眾兄弟，紛紛湧入了宿舍。
作為同一個屋檐下的戰友，楚滄手下的兵，幾人對於楚滄的心情，感同身受。
那是一個星期前的巡邏日，楚滄帶著兄弟們，沿著密林中的溪流，一步一步地探查著腳下的國境線。
和陡然出現的越境武裝團伙發生衝突。
片刻之間，弓弩聲齊出，血戰上演。
雖然楚滄一行成功滅掉了這支小隊，但在最後時刻，楚滄卻被一名倒下的武裝分子開弓弩瞄準。
關鍵時刻，是魏強挺身而出，一把推開了楚滄。
替楚滄擋了這一弓弩，也永遠地死在了這條他走過無數次的國境線上！
「我不是你們的班長了……」
聽到眾人的低呼聲，楚滄起身，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和鼻涕，輕輕轉身，黯然道：
「我不配當你們的班長，將來，我走了，你們好好乾，懂嗎？」
「班長，要走一起走！」
「對啊，越境追殺那群雜碎，是咱們一起乾的，憑啥讓你一個人擔責任啊！」
「班長，你要是走了，俺也扒了這身皮，回家種地去！」
「都給我閉嘴！」
大聲呵斥眾人，楚滄虎目一瞪，咬著腮幫子吼道：
「還有沒有一點兒紀律了？越境殺敵，是老子帶的頭！我活該被開除，我就是死了都該！你們要是敢撂挑子不幹，小心我楚滄翻臉不認人！都給我精神點兒，滾去站崗去！」
說完，楚滄一把抓起地上的行囊，撞開前方的兄弟，快步走下了鐵樓梯。
他怕自己走得太慢，就不願走了！
飛快奔出軍營大院，楚滄踏出摺疊門，在站崗的兄弟注視下，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那早覺得看膩了的軍營大樓。
「兄弟們，你們好好乾！」
擦去止不住的眼淚，楚滄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吉普，停在了他的面前。
親手為楚滄打開禁閉室的程北山，就坐在駕駛座上。
呃……
看到這一幕，楚滄愣在了原地。
不知所措。
「愣著幹什麼，上車！」
程北山靠在座椅上，嚴肅開口。
「我自己能走……」
楚滄慚愧地低下頭，轉身，看向遠處的公交車站。
「老子讓你上車就上車！廢什麼話，再廢話我斃了你！」
程北山虎眼一瞪，大聲呵斥，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深吸一口氣道：
「強子是事兒，還要拜託你走一趟。」
「將軍，您說！」
一聽是魏強的事情，楚滄連忙鑽進車裡，目光炯炯地看著程北山說道。
別說走一趟了，就憑自己的命是魏強給的，自己替他當牛做馬一輩子，楚滄都願意。
「他有個妹妹，在大蒙山支教，那兒是什麼地方，你比我清楚。」
見楚滄上了車，程北山才開口介紹道：
「強子為國犧牲，是個英雄，可大蒙山距離邊境太近，那群惡徒隨時可能知曉他家人的情況，所以，照顧她妹妹的事情，我交給你！」
「保證完成任務！」
楚滄立刻敬禮，頹廢的氣色為之一變，彷彿瞬間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還有，你追過國境線，擊殺的那名通緝犯，是金三角大毒梟海康的親弟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懂嗎？」
看到楚滄終於恢復了氣色，程北山微微鬆了口氣，繼續介紹道。
「放心吧您，他們最好別來，敢來，我一定扒了他們的皮，給強子報仇！」
楚滄冷冷地點頭，彷彿一頭受傷的猛虎，一旦傷口恢復，便要出手報仇！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海康的背後，站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