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假死返京
「官船到——」船離了幾丈遠,官船上的傳令使大聲喊道。
「殿下,船到淺灘了。」行船者向著船李懷瑾報告道,
「靠岸吧。」
「是。」
三艘官船緩緩靠上岸,奇怪的是,先前領首之船卻不知何時退到了隊尾,領船旗也交予了先前的尾船。
幾頂竹竿在木板甲岸邊的雜草蘆葦中悄悄露出頭,水灣之下,五六個黑衣人緊緊靠著河壁,藉助內里中空的竹竿呼吸,半個時辰之前,已經潛在了水底。
甲板隔水空出的間隙之間,被人排連滿了火石,長長的火線連到黑衣人的方位,在領船靠過來之時,被點燃了火星。
「行了,沒什麼好看的了,走吧。」熱合曼扭頭看過去靠港岸停下來的幾艘船,船上的人正在鋪設下船的踏板,他將手中酒杯放下,起身對著身側的下人道。
熱合曼一行人下了樓,頭也不回的抬腳從港口離開。
砰——
不過相走半步,身後就火星四起,數十人被突如其來的強力波沖飛開,轟然四起的大火將圍守在港口的百姓和龐如巨象的官船吞沒。
熱合曼偏頭一笑,好整以暇的繼續往前走著,身如局外之人,格外輕鬆。
「給皇帝送信罷,將我送回南疆,恐怕不能如他的願了。」
「是,大人。」
燕京,宣政殿。
「陛下,江南急報。」一禁軍侍衛面色慌張的匆匆的跑進來,顧不上忌諱的打斷了右相與皇帝的談話。
皇上皺了皺眉頭,揮手讓他上前來,「有什麼要緊的事,快說。」
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答道,「回稟陛下,荊州知府上報,流民鬧事聯合南上流寇,圍堵官船港口,布置了黑火,將,將官船給炸了。」
「人呢?」蘇相猛然從座椅上起身,語氣激動道,「我問你船上的人呢!」
「鄺王和鄺王妃怎麼樣了?」
侍衛膽怯的避開蘇相的目光,眼神向上位的皇帝徵詢著,得到肯定后,才出聲應答道。
「三艘官船,損毀近半,近百人死亡,圍堵的流民也未能倖免。」
「鄺王殿下與王妃,在離黑火最近的領船之上,人已經……」
啪——
蘇相癱坐下來,腕邊的茶盞被無意帶倒摔碎,茶水將上好的羊絨毛地毯侵濕了一片。
「冉兒,」他不可置信的念著蘇穆冉的名字,怎麼也不敢相信前幾日還活生生的女兒怎麼就沒了。
皇帝看著他深嘆了口氣,向著侍衛擺手道,「派人傳召裕相和御史中丞入宮,要快。」
「奴才遵命。」
兩日後,
一烏蓬漁船之上,兩個漁民打扮的人守著船頭和船尾,腰間都別了上好的匕首,眼神四處打探著周圍的行船情況。
「我們一出事,江南洪災的善後便有周圍幾州的知府協同出面處理,」李懷瑾指著桌案上的羊皮地圖對蘇穆冉言道,「連流民暴動也及時遣了軍隊鎮壓。」
「陛下可真是將我們算計的萬無一失,所有的退路他都留好了。我們只不過是他手中完成任務的棋子。」
「可現在,他已經入了我們的棋局,」蘇穆冉伸手指向地圖上早已標記好的路線,「這是門中最善地理的人幫我們設計的進京路線,這條河與泠灣相連,直通宮內的芙蓉池。」
「路上我們接應的人手都已經準備好了。」
「燕京城中喪葬白旗高高掛起的時候,便是我們進宮動手之時。」
入夜,六月的天無聲下起了瓢潑大雨。
皇帝的轎攆走了半截路就停在了迴廊上避雨。
「陛下,雨水太大了,不如,咱們先去前面的芙蓉池避一避吧。」小成子拿過一塊帕子來給皇帝擦拭。
「您身上都淋濕了,正好前去泡一泡,舒展舒展身子,也好過在此地乾等著啊。」
皇帝看了看外頭不知何時才能停止的大雨,言道,「皇后究竟有何事要找朕商議,怎麼非往西宮的偏殿去。」
小成子接回他擦完的帕子,對皇帝責怪皇后的言語不敢分說半毫,只低頭俯身賠罪著。
皇帝瞅著他著默聲的樣子嘆了口氣,「你這膽子可真是比不上德公公,」
「行了,聽你的。走吧,去芙蓉池。」
「起駕芙蓉池——」
蘇府,
白番在房梁間架起,「喪」字的白紙燈籠掛滿門庭,府苑正廳已經替蘇穆冉擺好靈堂,低低的抽泣聲夾在在大雨聲中遠遠的傳來。
「相爺,夫人找您。」小廝來到靈堂中給一身孝衣的蘇相帶話。
「白髮人送黑髮人,她倒是不悲不傷,這幾日,沒來過靈堂一趟。」
「走吧,好不容易願意見人了,去看看她吧。」
清苑,蘇夫人撐著竹骨傘候在院門口,等著來人。
蘇相見她竟在外頭等著,沒等小廝撐傘跟著他,不顧雨水打濕衣衫,連忙幾步跑到蘇夫人跟前。
「今夜雨大,夫人何苦要在這裡等著。」
蘇夫人接過身邊婢子手中的傘,替蘇相撐上,「關於冉兒的事,我想與相爺談一談。」
「冉兒?」蘇相蹙了蹙眉,「靈堂已經擺好了,鄺王府的靈事陛下也交由禮部去辦了。夫人可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事情並非是陛下告知的那般,進屋去吧。然而臨行前便交代了,所有的事情由我來告訴你。」
蘇夫人撐著傘帶蘇相進了屋裡,燭燈久久亮起,雨水啪嗒啪嗒地打擊的地面,雨勢絲毫沒有要消退的預示。
皇宮,芙蓉池。
小成子服侍皇帝入內殿稍事歇息,「陛下,您先歇會兒,奴才這就命人去準備湯浴。」
「嗯,去吧。」
皇帝招呼他退下去,方才又冒雨走了一段路,身上被淋濕的地方更多了,他不耐煩的等候著,今日這些人的手腳可真是慢。
「怎麼還不來?」皇帝飲盡盞中的熱茶,不滿道。
「皇帝陛下別急啊,這湯浴備好恐怕要費些時間了。」一道熟悉的女聲從身後的門帘中響起,皇帝轉身去看,竟是本該身亡在荊州的……
「蘇穆冉?」皇帝瞪圓了眼睛,語氣中充滿了驚慌。
蘇穆冉還是頭一次見皇帝失神,有趣得很,她輕笑著勾起唇角,「陛下莫慌,等殺人的刀架上脖子再手足無措也不遲。」
皇帝變了變臉色,語氣不自然道,「冉兒,你這是再說什麼胡話。你和懷瑾從荊州的黑火中逃出來了?」
「有皇兄日夜挂念,我們自然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