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書肆

書肆所在的地方離私塾並不遠。

陶知意跟在何時的身後，二人就像是尋常的兄妹一般，邊走邊聊。

何時將自己與書肆老闆的關係說給了陶知意聽。

原來，當年書肆老闆的小兒子在路上玩耍的時候，碰上了人販子，差點兒就被人拐走了。正好被何時碰見了，他不畏生死，毅然決然的衝上去將孩子搶了回來，還聯合周圍的路人一起將那人販子給扭送到了官府。

雖這位書肆老闆比何時大了十幾歲，但是經此一事，他硬要拉著何時做什麼拜把子的兄弟。

好在何時說不可亂了輩分，才沒有就結拜。但是兩個人的關係也算是不錯的，後來何時有什麼需要的書到書肆去，老闆也都會盡量給他進回來。

就算是何時去買書，也會給他優惠的價格，若是比較貴的書，他直接讓何時帶回去看，用完了還回來，莫弄壞了就可以。

如此恩惠，對於一個讀書人來說，確實是很好了。所以何時談及這些時，也是非常感謝那位書肆老闆。

走的路上，陶知意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這書肆的老闆，原是總鎮長府中當差的賬房先生，不知何緣故才辭了出來外頭開書肆。

不過他這一開書肆啊，造福的是南鄉鎮的學子。畢竟整個南鄉鎮也就他一個書肆。

後來有人猜測，是因為他當年在總鎮長府中提前得了消息，說上頭要重文，提前開了書肆，這不，這些年來可賺了不少錢呢！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信不信是由個人。

陶知意聽到這些八卦，付之一笑。她覺得傳聞肯定是真的，這書肆老闆還真的是有商業頭腦啊！要是有機會的話，說不定可以交流一下怎麼掙錢！

兩人走到書肆的時候，老闆正在戴著老花鏡對賬目呢，看到了他們，趕緊放下了算盤，「何時！好久不見你來了！」

「於大哥，我這不是沒有完成你交代的事情，一直不敢來嘛」何時不好意思的說道，說話時，他還拂了拂自己衣裳上面不小心沾到的灰。

「那你今日為何敢來了？」於老闆打趣道，「不僅來了，還帶了姑娘來，莫非......？」於老闆的眼神有些奇怪，弄得陶知意都不好意思了。

「誒誒誒，於大哥莫要亂說，我與陶姑娘同鄉，聽聞她識字，想到於大哥托我尋人謄抄之事，便特地上門求了陶姑娘來幫忙」何時如此說道。

聽在陶知意心裡卻是感激不盡，他特地說是他主動上門求她過來的，一是抬升了她的身份地位，二也是說明了她的重要性。

「哦？這位姑娘識字？」於老闆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滿臉寫著不相信。

確實，這個年頭的姑娘家沒被賣出去就已經不錯了，更不要說還會被家中長輩送去識字。而學堂是不招收女子的，那麼女子想要識字就只能是請外頭的先生親自上門教學。

可瞧這姑娘穿著粗布麻衣，整個人也是灰撲撲的樣子，怎麼看也不是來自富貴人家啊？

「是的了，於大哥莫要小瞧了陶姑娘！她在我們村長可是有學生的呢！」何時抬舉道。

於老闆懷疑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著陶知意，陶知意也大大方方地讓他看。

倒不是不相信何時，若是一開始何時說她識字，他只是驚訝罷了。但是要說這姑娘有學生，既然能夠教書育人的，那肯定是大家，他在這書肆開了這麼多年，消息也算是靈通，可從來沒聽說過何家村哪裡來的女師傅啊？

所以他嚴重懷疑自己這個何老弟在撒謊！

但是明面上的面子還是得給的，不然何時帶人過來也是尷尬。

「既如此，這位......」他看了一眼何時，繼續說道「陶姑娘，能否經得住考核呢？」

陶知意溫柔地笑道，雖然她年齡不大，但是身上那種自有的少年老成，教人容易信服。「自是可以的，先生儘管出題」

「好！」於老闆見她如此落落大方，也是十分欣賞。

「那二位隨我來」於老闆走在前面，何時和陶知意跟在他的後面。

何時還給了陶知意一個放寬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擔心。

往裡走，是一排排的書架，類似於古代的圖書館。但是能夠看到在最裡面的一排書架上面沒有幾本書，幾乎是空的。

雖然書架的樣式非常老舊，書籍也有很多都是別人用過的，但是也不妨礙很多學子到他這裡來看書買書，若是看書的，則需要交一個時辰一文錢的看書費用，若是買書的，當看是買的什麼書。

他指著這一面書架說道「這一面，是我新進的一批書，一直在找一個謄抄之人抄好之後，將書放上來售賣。」

陶知意掃了一眼，僅有的幾本書看起來非常的嶄新，就像是從來沒有人翻閱過一樣。

「不知考題為何？」陶知意一派自信。

「好！我欣賞陶姑娘的自信！如此......」他摸了摸下巴，那裡有一撮小小的鬍子，似乎是在思考怎麼給陶知意出題為好。

「不如就將這本書的內容念出來，若是能夠一字不差地念對了兩頁，便算是通過了」於老闆說著。

「可當真？」陶知意生怕他反悔，趕緊追問道。

「你這丫頭，我難道還會當著我何時老弟的面兒期滿你不成？」於老闆佯裝生氣。

「沒有沒有，只是覺得這要求過於簡單......」

「丫頭莫要說大話，若是錯了一個字，可就不算通過哦！」於老闆好心提醒道。

「好，一言為定！」陶知意接過了他手中的書，先是大概掃了一眼。

發現裡面的字可能因為是直接復刻印刷的，居然十分工整清晰，這可比她看的何雅涵家的那本要清楚多了，看起來也簡單。

掃一眼發現並沒有自己不認識的字，偶爾有幾個稍微複雜一點的繁體字，聯合上下文也能猜得出來。

「既如此，何以證明我念得是對是錯？」陶知意突然想起來問道。

「咱們這裡不是還站著一個準秀才嘛，我信老弟！」於老闆指了指站在一邊不做聲的何時。

陶知意倒是將這茬給忘了，她點點頭。

其實，何時也是抱了試探的心思看陶知意的，一開始聽聞她識字，也是和於老闆一樣的心思不相信。但是看她如此殷切的目光，以及那股子自信，想來她沒有必要騙自己，於是才答應帶她過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