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他身邊的那個人
會議室里的氣氛很凝重，在聽完余瞳的那番話后，沒有一個人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所有人都沉默著，會議室裡面安靜的連牛毛針頭落地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說......你要代替你父親掌管他在公司現有的股權，成為董事會的一員？」終於有一個人壓抑不住心中的疑惑和震驚，說了出來。
聽到這個，所有老股東都竊竊私語起來，似乎是不可思議。
余瞳自信地笑著，誰都沒有注意到她笑容中的輕嘲：「是的。從今天起，我就是公司的最大股東。」
說著，她把一份偽造余錚鶴的簽名股權轉讓書拍到桌子上。
明明不大的一聲，卻讓整個會議室陷入詭異的沉默。
半晌，有人開口道：「曈曈啊，不是伯伯們不相信你，而是你沒有給我們相信你的信心。」
其他人見有人說話，馬上隨聲附和：「對啊。曈曈，你要做出些成績來讓我們和你爸爸把余氏放心交給你才行啊。」
又把余錚鶴搬出來說事，她冷笑。
「這樣吧曈曈，我們把之前你爸爸搞不定的那個大電影的投資交給你，你如果搞定了，那我們就都聽你的。」一個股東提議。
這分明就是不相信她。
不過沒關係，只有她做出了點成績，就由不得他們這些老奸巨猾的狐狸精說話了。
余瞳垂在桌子底下的手暗暗收緊，不過她的臉上仍舊笑意盈盈：「好啊，那我們一言為定。」
她看著那些股東一個個彷彿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心裡微微有些難受。
難道她就不應該被相信嗎？
余瞳壓下心中那股惱怒和傷心，快步走出來會議室。
不過也不錯。
好歹有了一個機會了不是嗎？
此時，有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來。
這天氣真是莫名其妙，剛剛她進余氏之前還是有陽光的，出來后就下起了小雨。
雨水落在她白嫩的小臂上，沁著一絲清涼，莫名有點冷。
大概是因為看到雨中那兩個模糊的背影了吧。
為什麼背影會模糊呢？明明雨下的沒有那麼大啊......
豆大的淚珠滾落，視線頓時清晰了很多，她慌忙抬手擦掉臉上那滴晶瑩的淚珠。
可是縱使淚珠擦掉了，依舊有濕潤的痕迹留在臉上。
擦不掉了。
陸烆很溫柔，他輕輕把傘打在餘音的頭上，為她遮住了大半的雨水，而他自己的半邊肩膀幾乎都濕了。
不知說了些什麼，餘音掩著嘴輕輕笑了起來，陸烆也彎起嘴角。
他何時對余瞳這樣溫柔過呢？
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了吧......
余瞳牽強的扯動嘴角，明明扯動的是嘴角，為什麼心會痛呢？
不過她都習慣了，曾經的每一天，她都是這麼痛過來的，心臟早已經麻木了。
余瞳扭過頭讓自己不再看這令她嫉妒到發狂的畫面。
可笑的是，明明扭頭這麼小的一個動作，她做起來竟十分吃力，彷彿用盡了這半生來所有的力氣。
有車子在余瞳身旁鳴笛，她急忙閃身讓開，車子漸行漸遠，如同她與陸烆之間的距離一般。
余瞳恍若游神般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明明車裡很暖，她卻覺得外面的寒氣仍舊未散去。
或許是因為她身上濕透了的原因吧。
什麼時候陸烆也會看到她，為她遮風擋雨呢？
余瞳今晚做了一個夢。
她很久沒有做過這麼美好的夢了，美好的讓她忍不住去觸碰，但卻又怕一觸即碎。
如果可以，余瞳想永遠活在這個夢裡，這個讓她不想再清醒的夢裡。
可是她依舊是醒了。
有人說過如果一個夢在中途被別人打斷的話，做夢的那個人就會更加深刻的記住這個夢。
但如果睡到自然醒的話，夢就會像破碎的泡泡一樣，船過無痕。
的確，她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夢裡的那個自己，好幸福。
在夢裡，陸烆對余瞳很好，有些不切實際的好，貪戀的感覺想讓余瞳永遠留住這個夢。
但她不行。
那她就努力去實現這個夢。
余瞳要讓公司里那幾個老奸巨猾的股東看見，她並不像他們想象中的那樣不堪。
她可以，憑藉一己之力，帶公司走向成功，而不是像他們想象中能幹的餘音一樣，她可以比餘音更好!
余瞳坐上車，攤開手中的那份股權協議文件，定了定心神，看完了所有條款。
余氏影業開的價並不是很讓人接受不起，不過這是一部大製作，宋導演也在乎製片人和股東的口碑。
然而，所有湘城人都知道余氏影業的破產，想要過這一關，恐怕很難。
畢竟在之前還沒有宣布，余氏破產的時候，宋導演就已經拒絕了余錚鶴的請求。
何況現在是余錚鶴已經走了，余氏也宣布破產了，又是由她這一個在外人眼裡的小丫頭來說情，那更是難上加難。
來到星光企業，這裡和余氏真是天差地別，也間歇性的提醒了她與別人的差距。
前台小姐見她進來，柔聲問：「小姐您好，請問您找誰？」
「我找宋導。」余瞳說。
「請問您有預約嗎？」前台小姐問。
她頓了頓，說：「有，余瞳。」
前台小姐在電腦上查了一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余小姐，您請。」
前台小姐帶著余瞳來到宋導演的辦公室門口，輕輕扣了扣門。
「請進。」裡面傳來宋導演的聲音。
余瞳走進來，虛虛的半坐在宋導演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微微地低垂著眸子。
「余小姐，找我什麼事？」宋擎昀的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不過很快被他壓下。
「是這樣的，宋導。」余瞳抬眸，認真的說到，「之前我父親來和您說過那部電影的事，想必你也了解清楚情況了，今天我來就是想和您談談那部電影的事。」
「有什麼條件您儘管提，只要我能滿足的了，我一定會做。」余瞳補了一句。
提到余錚鶴，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不過轉瞬即逝。
「電影的事啊，」宋擎昀微微頓了一下，「余小姐的父親難道沒有和余小姐說過，之前他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很明確的拒絕他了嗎？」
余瞳苦笑，當然說過。
不過她來仍舊是希望宋擎昀能夠念及舊情，不要把話說的太絕。
不過看來怕是不可能了，曾經如果余氏還有利用價值，宋擎昀或許還不會把話說的這麼絕。
但現在根本沒有半點利用價值了，他也不會有多溫和的和她虛以委蛇。
「那這樣，有什麼條件您儘管提，如果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一定會滿足您。」余瞳拳頭驟然收緊，小臂上的青筋暴起，用盡她今生的尊嚴說，「我......求您了。」
余瞳求他了，用盡了一切力氣，拋棄了她曾經最為看中的尊嚴。
她真的......太想成為可以和陸烆站在一起的那個人了。
甚至想到連尊嚴都可以不要。
「抱歉余小姐，我不能答應。」宋擎昀風輕雲淡地說，「商人就要講究利潤......」
後面宋擎昀說了什麼余瞳沒有聽清，她耳邊一直縈繞著宋擎昀拒絕的這句話。
慢慢的，變成了陸烆和她說的：「那就退婚吧。」
不行......不能退婚!
彷彿過了很漫長的一個世紀。
余瞳緩緩站了起來。
就當宋擎昀以為余瞳要走的時候，她「撲通」一聲跪下了。
膝蓋上鑽心的痛被她忽略了，她死死地咬嘴唇，是不能細品的痛，如針扎一般的痛，細細密密的痛。也不知是膝蓋的痛，還是心臟的痛。
尊嚴有什麼的啊，她的心都給他了，最重要的東西都給他了，還在乎尊嚴嗎？
如果可以成為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她可以傾盡一切。
這是沉重的愛，也是有枷鎖的愛。
留得一天是一天吧，偷得片刻是片刻吧。
擁有總比從沒得到過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