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臨別情依依

「愛兒，你怎麼亂跑呢？」火凌雲帶我一回到寢宮，立刻就質問道。

「我只是隨便走走。」低下頭，不敢看他發怒的眼睛。

「你們都是做什麼的？就讓王后一個人出去嗎？」突然，火凌雲對著屋子裡的宮女發起火來。可是，也不用叫我王后吧，唉！

「王上饒命！」宮女嚇的連連磕頭，那小宮女顫著聲說道，「是王太後派人來找王后的，奴婢不敢跟著。」

「王母？」火凌雲回頭，抓著我肩膀問道，「愛兒，王母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只是隨便聊聊而已。」勉強笑著，別開了臉。

「不可能，王母的性子我了解，絕對不會無事找你去的。」火凌雲說著，不安的望著我，「愛兒，你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你答應我？」

「我……」我怎麼能答應你，即使現在答應也只是敷衍，我會食言的。

「愛兒，你答應我，你一定得答應我！」火凌雲霸道我脾氣又上來了，死命搖著我。

「雲，別晃了。」晃的我眼都花了，肩膀也好痛。

「王上，快住手，」莫離一個箭步走上了，掰開了火凌雲的手，「王上，你弄傷……王后了。」

「……」聞言，火凌雲緊張著握起我的手，不停道歉，「愛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生氣呀，你不用道歉的。」看著他那麼慌張，我更加難過，不知覺間眼淚流了下來。

「愛兒，是不是很痛？我馬上叫御醫來看看。」火凌雲說著，轉身就吩咐莫離去請御醫。

「不用了，我沒事。」一把拽住莫離，看火凌雲不悅的眼神趕緊鬆了手，「雲，我沒事，不用請御醫。我可能有點累了。」

「那……那我扶你去休息。」

「恩，」看著門口的莫離，撐起一個笑問道，「南宮默現在醒了嗎？」

「屬下去看看，」片刻之後，莫離轉了進來，道，「二少主依舊未醒，王后也不必擔心，因為中毒的原因，身體甚虛，比較嗜睡。」

「哦。」拉著火凌雲的手，看到他眼裡的不安，笑到說，「雲，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火凌雲沒說話，拉著我走向床邊。莫離讓屋內的宮女都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靜靜躺著，一點睡意也沒有。火凌雲知道我有心事，只是陪我躺著，眼睛牢牢鎖著我，深怕一個眨眼我就不見了似的。伸手摸上他脖子上的那塊水藍色玉石，他當寶貝戴著，從不離身。

「雲……」抱著他的腰，縮在他的懷裡，就算真要離別，也要享受最後一刻的溫柔。

「愛兒……」火凌雲拍著我的背，我不再動，不再說話。

許久，聽到火凌雲均勻的呼吸聲，微笑的看著他，火凌雲我們就要說再見了。算算時間，來赤炎國也有七八天了，迷蹤老頭的葯也做好了，我這個藥引也獻身了，什麼都解決了。是時候找迷蹤老頭去水月國，蕭遙還等著我呢。

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到門外，莫離站在那裡。想了想，有些事情還需要他的幫忙。

「我……我想找你幫個忙，可以嗎？」猶豫了一下，對著莫離開口問道。

「王後有事儘管吩咐！」莫離微微彎了身。

「你別叫我王后，你知道，我不是。」嘆口氣，看看屋子裡仍在睡夢中的火凌雲，說道，「你是習武之人，會點睡穴嗎？」

「睡穴？」莫離抬起不解的眼睛看著我，說道，「你想讓我點王上的睡穴？」

「果然夠聰明！」莞爾一笑，說道，「你知道，我不能做赤炎國的王后，我若離開，他必定會反對。我想請你幫我這個忙，我走了，對誰都好。」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說著，莫離輕輕抱住了我，將頭擱在我的肩膀上，耳邊聽到他一聲細微的嘆息。

「厄……」莫離話已經讓我愣住，而這個動作更讓我像被施了定身術般，不得動彈。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離鬆開我，說道，「什麼時候走？」

「等南宮默醒了就走，」不敢再去看莫離的表情，只輕輕說了句，「莫離，謝謝你。」

南宮默還是睡著，怎麼一直都不醒？想想真是沒有道理，他中毒之後，我就已經用血給他解毒了，不應該一直不醒呀。突然間，察覺到一旁的宮女神色有些慌張，使一切看起來更加蹊蹺。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火凌雲對南宮默下了葯，唉！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生氣了，只好再痛一下，喂點血給親親老公。還好只有一個老公這樣，如果每個人都中毒，我豈不是要血盡而亡！

揮手讓屋裡的宮女都退了出去。嘆息著抬起左手。左手上的傷痕，因為用了葯，以致於幾乎看不到傷疤。這次要把口子開在哪裡呢？還是左手好了，一般左手用的少點。想了想，從頭髮上拔下珠釵，剛要劃上手指，猛的珠釵被奪了。

「小愛，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南宮默硬撐著身子，生氣的說道。

「默，你醒了？」高興的扶著南宮默，說道，「我本來想救你的，但是，既然你醒了那我就不用流血犧牲拉。」

「小愛，下次不可以……」

「我知道，知道……」

「來，我給你戴上，」南宮默抬起手，將珠釵重新叉在我頭上。

「默，你快好好休息，我會在旁邊守著你的。等你好了，我們就回水月國，好不好？」看著南宮默躺下，為他蓋好被子。

「恩。」

「還有……在你沒好徹底之前，不可以下床，不能讓火凌雲知道你已經醒了。」

「小愛……」南宮默看了我一會兒，像是知道了什麼，「我明白。」

看著南宮默睡著了，才輕輕的走了出來，看到在火凌雲寢宮裡當差的那個小宮女，招手將她喚了過來。

「王後有什麼吩咐？」小宮女有些害怕的低著頭。

「你叫什麼名字？」

「小娟。」

「小娟？」沉思了一下，對她說道，「我交代你一件事情，你幫我辦好。」

「王后儘管吩咐。」

「以後二少主那邊的飲食，湯藥，你都留心著點。全都另外備一份送過去，不許讓人發現是被換過的，明白嗎？」

「……」小娟抬眼，有些不明白的看著我。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管照辦，如果有人知道了問起，就說是我讓這麼做的。」

「是。」小娟點頭。

「好了，那你去忙吧。」看著小娟離開的背影，應該沒問題吧。雖然只是個宮女，但是起碼自保的心態會讓她小心翼翼的去做。

現在，應該去找找『迷蹤人』了。照著上次的記憶，摸索著走了一段，結果又悲慘的發現，我迷路了。王宮就是迷宮，都是些一樣的宮牆圈來圈去的，本來就沒什麼方向感，這下可好，這這裡轉的死菜了。

「江姑娘……」

「……」聞聲看向身後，是火羽然。

「叫你江姑娘對嗎？」火羽然有些不知所措，說道，「因為，你的身份……」懂他的意思是說我的身份太多，不知該如何稱呼。

「叫我二少夫人吧，」看他有點不知所以，笑著問道，「千邑侯有空嗎？」

「有空，就叫我的名字吧。」

「哦，麻煩你帶我去個地方，」看他不解，便將迷蹤老頭住的地方，大致的講了講。

「我知道那地方，走吧。」火羽然點點頭，帶著我穿過一道道宮牆。

一路之上，火羽然都沒有說話，我也只有沉默著。不多時，就到了迷蹤老頭住的地方，火羽只看了我一眼，就走了。看著那消失的身影，許久轉身進了小屋。

屋子還是和上次來時差不多，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就像被打劫了一樣。嗆人的味道還是那麼讓人難以忍受，捂著鼻子，又往裡走了幾步。看到那桌子下面好像有個身影動了動，花白的鬍子都拖在了地上。

「喂！老頭！」大叫一聲，意料中的看那老頭猛的跳起來。

「小妖精，你想嚇死我老頭子呀？」迷蹤老頭拍著胸口，不滿的瞪著我。

「你有那麼容易死嗎？」

「哪有丫頭像你這麼說話的！」

「好拉，不和你耍嘴皮子。我來是找你說正事的。」

「正事？」迷蹤老頭轉了轉眼珠，說道，「你說是什麼事？」

「當然是和我去水月國，你答應了的。」

「那我徒弟……」猛的，迷蹤老頭興奮的跳過來，抓住我的手說道，「你把我徒弟收了是不是？丫頭，你可真厲害呀。」

「閉嘴！」拍掉他的手，瞪了一眼說道，「反正現在什麼手解決了，你只管跟我去救人，不可以食言！」

「哦，這樣啊，好吧。」迷蹤老頭不反對的聳聳肩，道，「什麼時候動身呢？我也好收拾一下，再和徒弟告別。」

「老頭……」直勾勾的看著迷蹤老頭，說道，「我希望，我們去水月國這件事，不要告訴火凌雲。」

「你的意思是，我徒弟不知道？」我點點頭，老頭又接著說，「那我們要偷偷的跑？不行的，我徒弟那麼聰明，你跑不掉的。」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辦法。」轉身走到門邊，火頭又叮囑一句，「三天後的晚上，我們動身。我會來找你的。」

三天的時間，南宮默的身體也應該養的差不多了。這三天，南宮莫一直裝著昏迷，實質上精神已經很好了，看來，小娟將這件事做的很好。

一大早火凌雲就出去了，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出去的時候他的臉色有些不好。坐在亭子里吹著風，看見不遠處小娟和一個宮女在嘀咕著什麼。邊說，還拿眼睛瞟過來，難道說的內容與我有關？

「小娟，你過來！」抬手招過小娟，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回王后，是關於夢妃……」說著，小娟抬眼怯怯的看看我。

「夢妃？」想來夢妃被關在大牢也有些日子了，問道，「你可知道王上是這麼處置她的？」

「回王后，今日就是夢妃處斬的日子，周豪大人終生囚禁。」

「哦！」火凌雲做事也不是不留情面的，沒讓周豪死就算開恩了，看了看小娟，笑著說道，「把頭抬起來吧，我很嚇人嗎？」

「回王后，王后不嚇人，只是，看著王后不合禮數。」小娟仍舊低著頭說道。

「怕什麼，我准你看我。來，抬起頭來。」小娟依言抬起了頭，這小宮女年歲雖小，卻長的很齊整，「不出兩年，小娟就是個美人了。」

「小娟不敢，王后才是真正的美人！」

「誰說王后是美人呀？」

聞聲，小娟一驚忙跪了下來，無奈的將小娟扶了起來，不滿的瞪著來人，說道，「你看你，非要這麼凶嗎？」

「我哪有凶？都沒嚇到你。」火凌雲說著，將我拉著坐在腿上。

「不要鬧了，」看著旁邊的莫離，有些不自在，掙扎著想從火凌雲腿上下來。

「別動！」火凌雲緊緊圈住我的腰，說道，「莫離是本王的近身侍衛，自小一起長大的。」說著，一個吻落在我的臉上。

「……」我只有無聲的抗議，回頭見小娟作在一邊，想起剛才的話，於是問道，「王上難道不覺得我的美人嗎？」

「你當然表示美人了，」火凌雲說的極為認真，不高興的瞪著他，笑著捏著我的鼻子說道，「我的愛兒不是美人，是仙女！」

「這還差不多！」笑著打掉他的手。想到晚上就要離開，不舍的窩進他的懷裡。

「愛兒，怎麼了？是不是累了？」火凌雲柔聲的問道。

「沒事，就想讓你抱著我。」火凌雲胸前掛的水藍色玉石晃在眼前，看的莫名其妙就哭了。偷偷的將眼淚擦掉，卻見到莫離正望著自己，忙埋下臉。

晚飯後，火凌雲拉著我坐在窗邊。今晚的夜色好美，正是月圓夜，火凌雲再也不會變成一隻鳥了。

「雲，你是醜醜鳥的時候就好霸道，眼神看人好恐怖的。」想到那時候逗醜醜，不禁覺得好笑。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火凌雲撫弄著我的手指，說道，「那你是不是不喜歡？」

「也不會呀，雖然有點討厭，可是很可愛！」

「……」火凌雲深藍的眸子，被月光照著，是那樣的美。突然，那眼睛有絲怒氣，「愛兒，你那天給南宮默彈琴了，看你們笑的好開心，可你從沒為我彈過一曲。」

「你吃醋了？」好笑的摸著他的臉，安慰道，「現在彈給你聽好不好？」

「好！」火凌雲笑著，招手叫來莫離，「準備一下，本王要欣賞王后撫琴。」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今天心情很好似的，特別的想唱，專為火凌雲唱一曲。琴擺在花園的涼亭里，月下的花朵都似精靈般，合著的羞答答，盛開的艷麗如火。對著火凌雲笑笑，撥動了琴弦——

我隨風飛舞，在空中跳著舞

你微笑的拋開我，我並不在乎

輕輕的旋轉，飄離了你視線

飛過人們的身邊，像只蝴蝶

我是一片糖紙，剛離開你唇邊

寂寞的發現，這城市陽光很刺眼

我只是一片糖紙，曾經我的心很甜

現在只能隨風飛到別的世界

美麗的飛舞，像風一樣自由

永遠的懷念，你手心的溫暖

我唱著，火凌雲看的如痴如醉，什麼是離別的悲傷，最大莫過於臉上笑著，心裡卻在流淚。眼前的人是一臉幸福，可讓他認為幸福的人，卻要親手將幸福再次帶走。笑，讓我心更酸，火凌雲，你千萬不要怨我，這也不是我願意的。要怪，只能怪你是王，只能怪，我天生多情收了幾顆心，只能怪我們相遇不完美，只能怪……

火凌雲很開心，開心到纏著讓我陪他喝酒，以我的酒量，能勝過我的也只有酷酷。看他一杯接一杯，我並不阻止。他醉了，看著他熟睡的臉，滑下一滴淚。本個時辰之後叫來莫離，點了他的睡穴。南宮默站在門外等我，我知道，南宮默心裡都是明白的。

「不會再回來了嗎？」莫離突然間打破沉默。

「可能吧。」

「……」莫離的眼神閃了兩下，笑著說，「快走吧，王上醒了肯定要噴火的。」

「小愛，走吧！」南宮默牽了我的手，看了一眼莫離，帶我飛了起來。

落在迷蹤老頭的小屋前，卻只見到門上的一張字條，『小妖精，老夫先行一步拉！』鬱悶，南宮默笑而不遇，抱著我飛離了王宮。回頭再望，王宮慢慢遠了，淡了，火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