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無法下手的刺殺
「陪我喝酒!」玉烈丟過來一隻雕花的酒瓶。
「……」接住酒,有些不明白的看著他。
早上小痞子離開之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本還擔心他會反悔。忐忑不安的緊跟著他,不敢錯開半步,就怕他突然下一道命令,又把小痞子抓回來,說不定還是帶著喬若風一起。可是,他並沒有任何行動,甚至連一個異樣的眼神也沒有。現在,天都黑了,陪他坐了這麼久本以為可以睡覺,他卻說要喝酒!
我喝酒是沒關係,反正醉不倒,但是他要是醉了就麻煩了,酒會亂性,他真要做什麼,我也阻止不了啊。想起他上次喝醉,抱著我睡了一夜,這次可不能保證不發生點什麼。
「喝酒!你發什麼呆?」玉烈掃我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譏笑,「在想你的哪個男人?」
「沒……」
「你說謊!」玉烈火大的吼道,捧起酒瓶猛灌一氣,「我坐在你面前這麼久,你都沒正眼看過我,我有哪裡不如他們?」
「……」他……怎麼說起胡話來了?不可能這麼快就喝醉了吧?
「愛兒,」玉烈拽住我,一把將我扯進懷裡,嘴就靠在我的鼻子邊上,「陪我喝酒,我只想好好的醉一晚,什麼都不想。」
「好……好!」濃烈的酒氣直往鼻子里鑽,只好別過頭舉起手中的酒陪他喝。
「聽說你酒量不錯,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灌醉。」玉烈說著抬起手中的酒對著我的嘴倒起來。
「咳……咳咳……」死命的推開他的手,掙扎著站起身來,「你這哪裡是要我陪你喝酒,你想謀殺我呀!」
「謀殺?」玉烈眼色一沉,手一抖,半刻抬起眼笑道,「是我太性急了,愛兒不要生氣,我們慢慢喝。」
「厄……」愣愣的看著他,總覺得他怪怪的,他真是單純的喝酒?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玉烈說著,一把抱住我飛了出去。
「去……去哪裡呀?」為了不掉下去摔成殘廢,雙手死死的環上他的脖子。前面還說喝酒呢,怎麼突然就出門賞景呢?
「……」玉烈並不回答,嘴角掛著神秘的笑。
「這是……」看著眼前的情景,我著實驚呆了。
「喜歡嗎?」玉烈從背後環著我的腰,下巴擱置在我的肩上,語氣從未有過的溫柔與平靜,「每當我有心事煩躁的時候,就會來這裡,在這裡我總能安靜下來。」
「你……為什麼帶我來?」
「我想和你分享,以後,我所有的東西都會和你分享。」
「……」我默然。玉烈,真是一個只懂得追求權利的人嗎?
我們所站立的地方是王宮裡的一棵古樹,看著其龐大的體積,少說也有幾百年了,但是枝葉依舊茂盛,生命力很強。在靠近樹頂的部分,依著強壯的樹枝搭建了一處平台,還算寬敞。頂就以樹葉權充,反正樹葉很茂密,一般小雨都能遮擋。
最迷人的地方就是這裡的視角很開闊,俯視著整個銀日王宮,今晚的月亮好亮好大,感覺觸手可及。靠著樹枝坐下,彷彿看到月亮的清輝一點點的灑落在身上,如夢幻般的美妙。這一刻,玉烈也沒了平日里的暴虐之氣,很平靜的側顏,眼睛有些像小痞子,閃亮閃亮的,很有吸引力。
「這裡真的好漂亮!」許久,我說了這麼一句。
「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玉冽轉頭沖我一笑,抬起手中的酒晃晃,「我們接著喝。」
「就你這一瓶……」後面的話在看到玉烈的動作之後,全咽了回去。
「這些夠不夠?」玉烈指著暗處堆的酒,說道,「若是你覺得不夠,我再取。」
「厄……夠了!夠了!」連忙擺手,那些酒粗略的一算,也有十幾瓶,當我是牛喝水呀,哪能灌得了那麼多。
接下的時間,我們各自喝著酒,想著自己的事情。玉烈說的是真的,在這個地方,他和從前我見過的那個玉烈完全不一樣。現在的他是這樣的沉默,平和,若是有人見到了,肯定不會相信他會是一個用盡心機爭奪權利的人。
我的腦袋裡越來越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視線一直在玉烈身上打轉。他只顧著悶頭喝酒,一瓶接一瓶,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有些醉了,身子一歪倒了下來。
「玉烈……玉烈……」輕聲的喚了幾下,他沒有反映,應該真的醉了。
從頭上取下珠釵,對著玉烈的胸口,深呼吸,深呼吸……卻怎麼也狠不下心。這釵一直都是拿來救人的,如今讓我殺人,殺的還是玉烈,心裡的矛盾無法言喻。
我只是個女人罷了,對於你的愛我可以不接受,卻沒法裝做遲鈍的感應不到。就算你是十惡不赦的人,可你對我好,我就沒法下手親自殺你。算了,天下在誰的手中我管不了,只求你別傷了我的老公們。
懊惱的轉過身,望著依舊明亮的月亮,長長的嘆息一聲。
「為什麼不刺下來?」突然玉烈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倒吸一口涼氣,回頭一看,玉烈斜靠著,眼神很清亮,根本就不像醉酒的人,可語氣依舊不太確信,「你……沒醉?」
「我不是說過了嗎,從十五歲起,我就不知道什麼是醉。」
「……」是上次他說的,難道,那次他也是裝的?
「為什麼你不刺下來?」玉烈又問了一遍。
「沒有為什麼。」躲開他逼視的眼神,手裡緊緊捏著珠釵。
「告訴我,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對不對?」玉烈傾過身,抓著我的手臂有些企求似的問著。
「不……不是,我是一個女人,不過是下不了手罷了。」
「下不了手?哈哈……」毛骨悚然的笑聲驚飛了聽落在樹上的鳥雀,王宮裡的燈火也因此滅了幾盞。
「……」小心的盯著他,不敢說話。玉烈是生氣了吧,還是很生氣。
「你答應留在我身邊,就是為了殺我吧?」玉烈收了笑,月光映照下的臉更加陰寒。
「是!」
「你對我,沒有一點點的喜歡嗎?」
「沒有!」
「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沒有丁點可取之處的惡人?」
「……」盯了他幾秒,一狠心點頭,「是!」
「好!好!很好!」玉烈猛的站起身,滿臉狼狽仰起臉,好像他流淚了。
「玉……」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能說什麼。我做了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我一再的否決,只是為了自己,為了他都不再陷的更深。
「我都明白了,懂了!」玉烈寒冷的話音刮過耳邊,下一秒自己就被他帶回了『長照宮』。
接下的兩天時間裡,都沒有看到玉烈的身影,我知道,他很忙,他忙著策劃謀反的具體事宜。雖然不知道他行動的具體時間,卻從緊張的空氣中知曉,最多不過一兩日了。看著『長照宮』里的侍衛越聚越多,心裡也越發的焦躁不安。
玉烈讓我一個人靜靜呆在這處小院,沒有傳話,沒有探望,好像就那天起我就不存在了似的。但從門外依舊嚴密的監視來看,他沒有放我的打算,我不能揣測出他的心意,不知道他究竟想怎麼做。
在屋裡鬱悶的呆了兩天,終於頂不住了,再繼續呆下去,身上要長毛的。走出屋子來到外頭的花圃里,賞賞花,晒晒太陽,活動活動筋骨。身後照例跟著兩個侍衛,美其名曰『保護御愛王妃』的安全,事實上瞎子也看的出來,監視嘛!
「你們看看,這花好不好看?」摘下一朵嬌滴滴的秋海棠,對著身後的那兩個黑木頭說道。沒辦法,兩天沒人和我說話了,實在是悶的發慌。
「……」那兩人疑惑的對視了一眼,看向我點點頭。
「知道是什麼花嗎?」見他們有回應,便笑盈盈的搖著手中的花繼續問。
「……」沉默了片刻,那兩人搖頭。
「真的不知道?」有點不相信的看著他們,這花很常見,他們這麼大的人了,一點常識不可能沒有吧?
「……」那兩人抿緊了嘴,微低了頭。
「是不願意和我說話?」不確定的擰了眉,玉烈不會管的這麼嚴厲吧?
「……」兩人一起搖頭。
「那你們倒是說句話呀!」鬱悶的提高了音量。
「秋海棠!」
「厄……」視線越過兩個侍衛,看到玉烈走了過來。
「御愛王妃好興緻,和侍衛一起賞花?」玉烈的臉上掛著一慣不變的笑,看不出是不是有其他意思。
「不過是太悶了,隨便走走,」轉過臉,繼續欣賞著盛放的花朵,漫不經心的問道,「三王子怎麼有空來?有事嗎?」
「想陪你一起賞花而已。」玉烈含笑的嗓音我的輕劃過心尖,捏花的手微微一顫。
「我以為你很忙。」在發動謀反的前夕,更該小心謹慎,要做的事更多,怎麼會有空賞花。
「是有點忙,不過……」玉烈說著從背後捻過我的一縷髮絲,邊揉邊說,「有些事情,我還是要讓你明白,你也必須要明白!」
「……」不自在的站立,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中的秋海棠,猜測著他即將說出口的話。
「我要你明白,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我愕然,本以為自那晚之後他就放棄了。畢竟我當面拒絕他,依他高傲狠毒的性格,即使殺了我,我也不覺得意外。可是,他只是將我冷冷的擱置在一旁,現在,又來說這些……是宣告?
「我想,你肯定知道我即將做的事,對不對?」玉烈板過我的身體,直視著我的眼睛,惡狠狠的說道,「我就要讓你看到,在你眼中沒有絲毫可取之處的人,怎樣將銀日國統治的更加強大富強,怎樣將世界盡收掌中。」
「你不能這樣……」
「為什麼不能?告訴你,我能!」玉烈說著突然笑了,抓起我的下頜,「你認為不能的事,我全都要做給你看,我要證明可以。你現在可以討厭我,可以恨我,但是我依舊要把你留在身邊一輩子。一輩子的時間,很長是不是?我就不信,一輩子的時間你對我會沒有感情,一輩子,不急,我們可以慢慢來。」
「……」
「至於你的那些男人……」玉烈笑的很陰險,看的我直打冷戰。
「你……你想怎麼樣?」
「他們若安靜的離開也就罷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放過他們,若是他們不識相的找上門來,哼……到時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你不可以!」氣惱的捶打著他。
「不可以?有什麼是我不可以做的?」玉烈抓住我的手腕,猛的將我攔腰抱起。
「你?」呆愣了幾秒,當看到他走向房間的腳步,立刻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急的拚命掙扎,「你放開我,你不可以這樣。」
「……」玉烈對於我的抗議置若罔聞,將我丟在床上。
「你不會這樣的……你不會……」像是安慰自己一樣碎碎念叨,身體卻不安的慢慢縮向床角。
「你了解我嗎?不會?呵……」玉烈逼近我,笑的異常邪惡。
「……」
「曾經我想過不勉強你,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一把拽過我,玉烈重重的壓在我身上,聲音變的輕柔,「你很美!對你,我怎能抵擋誘惑?」
「……」雙手被他死死的壓制著,只能側過臉,躲避他熱撩的氣息。
「愛兒……」玉烈板正我的臉,俯下身。
「唔……」口中的抗議反而給了他可乘之機,火熱的舌滑入口中。心裡急了,突然覺察手可以活動,積攢了所有的力量推開了他。慌亂的拔下頭上的珠釵對著他,喘著氣說道,「你不許再靠近,否則……」
「否則?」玉烈眼裡冒著濃濃的怒氣,嘲諷的彎起嘴角,「就憑你手上那個東西,想傷我?」
「我……」看著手上的『護身利器』,突然想苦笑,我怎麼就用了這麼老套的招式呢,我可是千年的妖精,我會運掌的。
「來!既然想殺我,就直接往這裡刺!」玉烈突然抓了我的手,狠狠的向自己的頸部送去。
「你瘋了?」看著釵尖就要劃上他的脖子,心裡一驚,忙收住手。
「怎麼?還是下不了手?」玉烈眼神一閃,又是嘲諷的一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這一次,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愣愣的看著那隻差分厘的脖子,真的要刺上去?手顫抖著,下不了決心。
「你還在遲疑什麼?不是有句話說『最毒婦人心』嗎,你難道不算『婦人』?」
「……」
「難得我心情這麼好,給你殺我機會,看來你真打算白白錯過了。」玉烈突然換了一副輕鬆愜意的表情,雙手交叉置於腦後,悠閑的躺了下去。
「你……」保持著初始的動作,僵在那裡,對於他的所做越來越迷茫不解。
「我就給你半個時辰的考慮時間,怎麼樣?」說著,玉烈竟閉上了眼。
「……」要殺他,現在確實是難得的好機會,只要我一運掌,玉烈必死無疑。盯著他沉靜的臉,捏緊了拳,卻沒法狠心。
我註定不能殺他,為什麼……難道我喜歡他嗎?怎麼會……
「若我所料……」許久,玉烈起身,火熱的眼神盯的我無所適從,只聽得他說道,「你一定會是我的!」
「……」無法理解這一切,什麼是『如我所料』?他就料定了我不忍心殺他?
回過神,玉烈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邊,我這是怎麼了?想起蕭月說的話,不禁心慌,真被她料到了?
突然眼角瞟到一抹紅色的影子,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跳下床衝到門邊,除了不遠處的兩個黑衣侍衛什麼也沒有。拍拍腦袋暗自嘲笑,大白天竟出現幻覺,還想著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出現的人,真是可笑。
可是……那真的是幻覺嗎?眼神又飄向剛剛他出現的地方,猛然醒悟,真是他,他竟然也來了。